第七章 底细

    许玄坐在堂上,岳大山与郑怀显皆在场。

    “县令也算是对得起这位孙大财主了。”

    “如此低伏做小,莫不是打过交道?”

    许玄想了想,要让一方县令做到如此地步,这位孙大财主的手段可不得了。

    岳大山愤愤不平。

    “我等虽惊惧,却也没有到县令那等地步,当真是丢脸,百姓如何看待此事?坏了军心了。”

    郑老头则不然,他沉吟片刻,开口道:

    “卫大人虽然名声不佳,但其做事还是颇符人心,不是那等不靠谱之人。”

    “老头子看这事儿,还是得亲自问问卫大人。”

    县令本名正是卫佺。

    郑老头此前在衙门任职,对其也是了解的很。

    县令给孙大财主送金银时,弄出的动静不小。

    整整一车金银,珠光宝气的也不遮掩,就这般让心腹推进了县北。

    本来一场大火,将一鬼物的痕迹烧去,百姓欢喜。

    如今县令如此作为,顿时将刚提起的士气打压,扑灭。

    以至于说着说着,郑老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但此事确实太不妥当了些”

    许玄抬手,压下两人的话头。

    “在此猜测不是事,稍晚些本官便亲自前去拜访县令,看看这般做法是为何故。”

    说着,他看向郑老头。

    “夫子,可听过林道鸣此人?似乎是以前颇为有名的一个人物。”

    郑老头一顿。

    “林道鸣?!”

    “此人乃是多年前的人物了,在老夫还是孩童之时便已经有此人的传说。”

    许玄一听,身子前探,饶有兴致地道:

    “哦,此人是何许人也?”

    郑怀显想了片刻。

    “详细的事老头子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年盛传此人身怀奇遇。”

    “有以凡人之身,凭一己之力,除掉三个鬼物的事迹,至此林道鸣名声大噪。”

    关于林道鸣的事还有很多,郑老头也只是挑了些琐碎的,说了出来。

    都是此人生平品性高洁,为民除恶的口头故事。

    “大人突然问起此人作甚?”

    许玄摩挲着拇指与食指,开声道:

    “那草人被我斩杀前,便自称是林道鸣。”

    此言一出,郑老头与岳大山皆是一惊。

    本以为适才的故事只是奇人异事,没成想主人公这便出现在身边。

    郑老头躬身道:“老头子这便去查查,关于此人的记载应该不少。”

    说着,便退了下去。

    老头子做事风风火火,靠谱得紧。

    他刚走,后脚钱二便来了,手里抓着一张请帖。

    “大人,衙门来人送来的。”

    岳大山接过一看,顿时乐了。

    “嘿,县令的,请咱们今晚赴宴,想不到他先找来了。”

    许玄挥挥手,径自起身离去。

    “也好,省得再找时间了,今晚你我赴宴便是。”

    径自回到自己房间。

    许玄心神沉寂下来。

    脑海中幻化出许玄的身影,一口便将魇心鬼种吞了下肚。

    虽说魇心鬼种比之恚怨鬼种强不了多少,但总归是有用的。

    如今,许玄已能判断鬼种蕴含的力量多寡。

    强烈的阴寒之力生出,蔓延全身,熟悉的感觉降临。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一股寒意自脑海深处出现,冰寒至极。

    “好冷。”

    许玄的意识瞬间便停顿了下来。

    直至许久后,一股灼热的灵气生出,并逐渐壮大,席卷全身。

    许玄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阴极阳生,修行之道玄妙至此,幸甚幸甚。”

    没曾想魇心鬼种竟对心神也有所裨益,许玄只感脑海中有股温凉的力量四处流淌,令人心神稳固。

    “林道鸣多年来与被其吞噬的人争斗,保持自我,这才造就了魇心鬼种的出现。”

    “拥有如此强大的心神,此人当真会这般虎头蛇尾地消逝?”

    许玄对此很是怀疑。

    嘟嘟嘟!

    房门传来敲门声。

    “师弟,咱们得赴宴去了。”

    岳大山的声音传来。

    不知不觉间,天色竟已昏黄。

    宴会的场地就在县令家中,一间朝廷配发的大宅子,三进三出。

    宅子落到卫佺手中,也没做多少改动,没有增置物事,高墙白瓦,简朴得很。

    卫佺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下颔带须,脸上满是疲惫。

    当许玄与岳大山两人到场的时候,场中就只有他一人。

    而此时,酒桌上的酒壶已然见半。

    卫佺没有起身相迎,只无力苦笑一声。

    “两位大人来了,请落坐。”

    许玄也不在乎,四周打量了一圈,拎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偌大的门户只有卫县令一人,岂不孤独?”

    卫佺道:“许大人见笑了。”

    “本也有老仆一人,他服侍本官半生,乃是难得的知心人,恰巧被我遣去照顾本衙郭捕头去了。”

    “郭捕头是谁?”

    “送金银的那人。”

    岳大山看看两人,咕哝了一句。

    “身为县令,怎好向妖鬼示弱?”

    良久后,见两人皆没有动静,他也就不再说话,只埋头吃菜。

    酒喝得差不多了,卫佺终于开口。

    “北溪看起来平静,但本官上任后,略做考察,便知此地乃是一等一的险地。”

    “故而并未将家眷安置在此,反而将他们送回了老家之中。”

    他叹道:“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当真是明智之举。”

    这位县令看起来很是颓废。

    “县令大人如此不识时务,讨好鬼物,不怕葬送前途?”

    卫佺看二人一眼,“两位昨夜一场大火烧得痛快,焉知孙大财主昨夜便遣人找到了我?”

    “当真不是本官懦弱,实在是怕啊。”

    他愁苦不已,“郭捕头乃是本官心腹,跟着本官一路升迁。”

    “就为送钱一事,他只往县北走了一遭,便已经卧病在床。”

    他心中十分清楚,此事一出,朝廷的人就要到了。

    就算不被罢免,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因而也是悲苦不已。

    “孙大财主,是什么底细?”

    看卫佺这般模样,许大人越发肯定,这位县令是见过孙大财主的,若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卫佺脸上一颤。

    “他是一头尸鬼,已达刀枪不入的境地。”

    “我刚上任时,郭捕头与他交过手,拼了命才砍中一刀,结果皮都没有砍破。”

    许玄脑中回想着在宗门看过的书籍,想起一类常见的尸鬼。

    “孙大财主身上,是否有金铁之色?”

    县令一顿,看着许玄,惊奇道:

    “确实有。”

    联想起孙大财主的举动,许玄大概也猜到了这位的身份。

    “竟是一具不坏尸,以金钱孕养己身,也不知有没有修出金银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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