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嬷嬷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几块鸡肉放在里面,金黄色的油薄薄一层飘在汤上。

    “好香啊!”

    太后一巴掌把她伸向鸡汤的手给打得缩了回去,“这是给你翊哥哥备的。”

    “太后偏心!”

    徐平仁看着刘鸢,端起鸡汤来递过去,刘鸢喜上眉梢,刚要接过来太后又是一巴掌。

    “翊哥哥他给我的。”刘鸢不服气的说道。

    “你以为谁人都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翊儿这几天在查大案,鸡汤我特意吩咐人熬来给他补身子的。”

    听见查案,刘鸢突然兴奋起来,道:“什么大案,能带上我吗?”

    徐平仁想到萧竹,内心泛起一阵惆怅,随后笑口道:“查案不好玩,等翊哥哥有机会能接你出宫的时候,带你到京都好好转转,京都好玩。”

    “把鸡汤喝了吧,凉了腥气。”太后说道。

    他没有迟疑,几口把鸡汤喝下,刚放下碗,顿感一阵困意,晕晕乎乎的倒在桌上酣睡。

    刘鸢怎么拍打徐平仁丝毫没有要醒的征兆。

    她指着碗里剩下的几块鸡肉,质问道:“太后奶奶,你给翊哥哥喝的什么?”

    “能让他不在奔忙,好好休息两天的东西。”太后解释到。

    刘鸢不懂,只是安静的陪在徐平仁身边,太后见状也不忍心,命人将徐平仁抬到偏房歇息。

    刘鸢刚要跟去,太后劝道:“你明天还要上早课,要是被你父皇发现没去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她瞬间恍然大悟,跑出寝宫去,喊道:“那我明天下午再来!”

    太后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徐平仁,她不问朝事,但她知道,在自己这里就算十个三元及第也抵不上翊儿半条命。

    她此刻无比自私,知道徐平仁醒来之后会生气,可也只能这样,太后答应过徐芸,要给她一个全乎的弟弟到岐洲见她。

    其实在千里之外的岐洲,徐芸对于他弟弟和萧竹的事多少也通过密报知道一点。

    这次,她不惜亲自赶到京都皇宫跪求太后一定保住徐平仁,不让他走在自己前面,不然无颜面对天上父母之灵。

    完事之后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停留,徐芸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有多威风。

    她多想看看如今的徐平仁变成什么样子,是否还同自己认识的那人一样。

    自打进入监方司,便悄无声息消失了快十年,直到他坐上九门贰号令,才用延康铁军之间流传的密语和他姐姐联系。

    徐芸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徐平仁被人当做棋子一样玩弄,就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暗手也能有一天咸鱼翻身。

    躺在偏房床上的徐平仁鼾声如牛。

    梦里,他为萧竹把冤屈洗刷干净,两人亲眼看着杀害他师母的刺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处死。

    心情就更别提有多愉快,之后他们到常去的酒楼雅间把酒言欢。

    “这的酒你可喝不起,还得我来。”

    萧竹静静看着他,微笑不语,夹着下酒菜吃进嘴里,一杯接着一杯向徐平仁诉说自己心中怨苦。

    他轻声安慰萧竹,不一会,满地的酒坛无处可放。

    徐平仁拿起一个来往窗外扔出,萧竹赶紧拉住,徐平仁摆摆手,无所谓道:“高兴,街上也没人!”

    整座京城最繁华的街,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徐平仁迟钝的愣了一下。

    “我用命把你给救出来,你余生都得感谢我。”徐平仁继续说着酒话。

    萧竹没搭理他,等徐平仁转过身去,萧竹的身影渐渐模糊,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想伸手抓住萧竹,可却只是一团黑雾捏在手中,不过一会,整座酒楼也消失不见。

    忽然,自己转身来到大街上,萧竹从自己身旁走过,徐平仁悬着的心又放下。

    他对萧竹开口笑道:“我以为你舍得离我而去。”

    他仿佛没看见自己,自顾自的朝前走,越来越快,怎么追也追不上,好不容易到街的拐角处停下脚步。

    只见他被两个官差押上囚车游街示众。

    路上的百姓咒骂不断,

    “养不熟的狼崽子。”

    “亏右相对你如此信任,你如何下得狠手。”

    “你这种人就该下拔舌狱,满口胡言,能有一句真话?”

    徐平仁追在后面满眼泪光,解释道:“不是,他不是这样,萧竹你快说话!”

    数不清的烂鸡蛋臭菜叶朝萧竹扔去,期间他一直埋着头,一声不吭。

    打开囚车,衙役把他身上的鸡蛋壳和菜叶清理干净,解开枷锁五花大绑的被押到行刑台上。

    周围聚满了驻足观看的人,徐平仁好不容易从人群后面挤进去。

    他看着浑身煞白的萧竹,哭着说道:“你倒是解释啊,右相夫人不是你杀的,凶手另有其人!”

    萧竹目光呆滞,像只待宰羔羊般跪在台上,任由台下百姓怎么辱骂都不还口。

    像具空壳,没有任何意识。

    徐平仁黯然失魂,他爬上刑台试图从刽子手里把刀夺过来,可不论自己怎么用劲也触碰不到一点。

    他又将目光移向萧竹,一把手牵过去,萧竹一瞬间化作一团黑烟,随后又恢复成原样。

    刽子手喝上一碗酒壮胆,剩下的喷洒在刀身,挥刀砍向萧竹脖颈。

    萧竹就这样死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只有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血溅洒到徐平仁右脸,看台下的百姓拿着布条把刑台上的血一点点擦拭干净。

    口中嘟囔着:“百年一出的三元及第,拿着布条回去煮水给儿子服下,说不定下次他也能高中。”

    看着如此荒唐的一幕,徐平仁怒从心起,一拳一拳挥在那些恶心的人脸上,倾泻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忽然,梦醒之后,徐平仁发现自己在太后寝宫的偏房醒来,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后安心的呼出一口气。

    “做噩梦了吗?翊哥哥。”守在床边的刘鸢问到。

    徐平仁擦拭着满头虚汗,沉吟许久,道:“没事,醒了就好。”

    太后杵着拐杖紧接着走进来,后边嬷嬷端着不知道什么。

    徐平仁想起自喝过那一碗鸡汤以后自己就突感困意。

    这次无论太后怎么劝说,徐平仁只是拒绝,看着窗外正阳当照,他起床穿上衣服。

    “我想再去陛下那试试。”

    太后不忍再继续隐瞒,开口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而且,萧竹恐怕此时已经在前往刑台的路上。”

    他一时间难以相信,木楞在原地,脑中快速转动。

    往宫外跑去,太后命在此守候许久的侍卫拦住,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现在做再多也无济于事,就让他安心上路,不留遗憾的好。”

    徐平仁瞬间发力,挣脱开来,袖口散出一阵烟尘,三个侍卫刹那昏倒在地。

    徐平仁朝太后说道:“我不去便会后悔一辈子。”

    转身朝屋顶一跃而起,飞身站在高墙上,随后便快速穿梭在宫墙之间消失不见。

    太后拍打了两把刘鸢,道:“赶紧去看着你哥,别让他做太出格的事!”

    刘鸢回过神来,惊恐一声道:“哦!”

    随之,往宫门跑去。

    皇宫内,许多侍卫没看清徐平仁面容,以为是飞贼刺客,搭弓射箭。

    直到禁军统领孙良一把将他擒住,可认出是那监方司九门令主,又赶忙放开手,徐平仁也是斜瞅一眼便没再计较。

    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朝行刑台走去,或是为了看上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又或者为了那新鲜溅洒在台上的鲜血。

    徐平仁顾不得那么多,借力从树上跳向屋顶,朝那迅速赶去。

    石瓦被踩的滑落到百姓头上,所到之处一片骂声。

    徐平仁用手弩朝天上一箭射去,翠绿色的烟火燃爆开来。

    他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萧竹,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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