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玄幻奇幻 > 平澜渡 > 第十一章 你好像什么都懂,但能怎么办?

第十一章 你好像什么都懂,但能怎么办?

    姚靖达早早便在角门外候着,看样子是知道魏良要出趟远门,而且他还知道魏良会从这里出去。

    更令魏良惊讶的是,姚靖达好像还知道他想要去的地方。

    看着姚靖达正向他推销着一把十几寸的油纸伞,魏良说道:“确实听说那里雨多,但你这箱子里也都是为我准备的?”

    “那地方小的没去过但听说过,好是一面,这坏也是一面,如果瞧见那愣头青出手阔绰,有的妓女啊便会用心思,要是怀上了孩子,想赖那得赖块肉下来,但是有了它这东西……您看看罢。”

    说着姚靖达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纸包,魏良翻开一角,里面装的似乎是他没见过但是听过的一种东西,不解道:“鱼鳔?”

    “非也,这个是浸油的丝绸,比鱼鳔好,现在富贵人家都用这个。”

    “哪里买的?”

    “小的有些个在富贵人家作活的朋友,从有钱人家里弄到的,不过您放心,这个是新的干干净净,完全可供大人将英猛雄姿发挥的淋漓尽致。”

    “还有呢?”

    “还有这个,览鹊村除了烟花女子,一样有许多寻常女子,不过这寻常的意思是她们只是和烟月作坊里的妓女比起来像是寻常人,她们里面啊,也有有钱的没钱的,漂亮的不漂亮的,甚至是膏梁锦绣,去览鹊村寻求刺激和找乐子的,我这有一瓶香药,可让女子闻之焕发,顿生向大人吐露心声之欲望,用在何处就看大人喜好了。”

    魏良看着姚靖达一边狡黠猥琐的笑脸,一边拿着瓶子作势就要往他手里递过去,打断道:“有没有正常一点的。”

    “这都还不叫正常?”

    姚靖达大惊,赶紧拿出另一个小瓶子,郑重介绍道:“那里的断袖之风可谓是明目张胆了,不过具体地方您要自己打听,也就是俗称的蜂窝,除此之外,小的听说就是在大街上,如同一心寻欢求奇的那些个女子一样,年轻面首也不比女人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魏良心想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姚靖达用两根手指捏住一个小瓶,说道:“我这有一瓶润油,含百花芳香。”

    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会儿魏良才明白过来,差点忍不住抽动嘴角,奈何脸上伤势不轻,以稍微舒服一些的姿势偏了一下脑袋,叹了口气,说道:“我不需要。”

    姚靖达也学着魏良做了一个微微偏头的姿势,只是没有那种无语的感觉,恳求道:“您就当赏点酒钱,买点吧,总有一样用得着。”

    “你愿意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的,我会考虑一下下次请你喝酒。”

    “对了,你不喝酒,你喜欢吃烧饼,喜欢吃有葱的烧饼,没肉不要紧,必须要有葱花。”

    姚靖达再次大惊,这确实是他平日里的一件嗜好,怎会被他知道的这么清楚,但转念一想也不是如何保密的事,毕竟只要从一个人的日常交际里顺藤摸瓜,总是可以得出一些信息。

    可魏良是生人,与京都里的每一个人都算是平生素未谋面,短时间里弄到了这些信息也实属不易。

    而且,为什么要去调查他这个小苦役呢,就因为爱赚些跑腿钱?

    还是说暗中打听三十二少的事毕竟是犯了忌讳,他要盯着我不向其他人告密?

    此时在姚靖达心里,有惊讶,也有称赞与紧张,心想你可不能怀疑我啊,我可是很相信你的,连打听三十二少这种事我都干了,嘴上却一个劲说:“是是是,大人明察秋毫,不耽误您,不耽误您了。”

    打魏良别着顺袋出来时他便默默关注,听到是要去览鹊村,他就立马抄了家伙事堵在了门口,不过他并不会告诉魏良自己是如何在洒扫庭除过后的闲暇时光里去调查林邸里的几个少年少女的,夸张一点说这些都属于商业机密。

    现在看来这个叫魏良的少年人似乎也有这种头脑。

    魏良最后什么也没买,那把最具实用性的油纸伞的伞架看起来确实牢靠,但将其装在腰间顺袋里,仍然会别扭的露出一截伞柄,至于迷药润油等其他事物,万一路上遇到盘查的官差,丢人还是其次。

    他虽然不自恋,可也客观的知道他这张脸蛋再配上被搜出一瓶润油,再说自己是要去览雀村的话,危险一样不小,人心叵测,人心叵测。

    穿过林邸后院墙外的巷子,来到闹市区,边走边环视周围,而后顺利的遇到了一辆可包来回的马车,先预付了五两银子,正式向览鹊村进发。

    车夫姓黄,马车是自己的,可以客套上一句黄老板,没有谢大个那样的大个子,车技也没有谢大个的好,他虽然是在驭马驾车,却好像根本不谙此道,反而像个懒洋洋享受生活的小老太耷拉着腿双手按在木板上撑着身子,时而要喝鞭挞,就算是了事了,有时遇到坑坑洼洼他也没有刻意避开。

    也比不上黑妹,魏良这时候有些想念她,就算她什么也不会,只要看着她就能舒心,更何况她会很多事情。

    如此这般,又想到了育英楼里的同窗好友,就拿那个和他同岁的倪今吾来说,去年就已经娶妻了,娶得还是一个富家千金,那模样……啧啧,还有安歌平,十三岁的时候便定了亲事,大概就是等明年女方满十三岁就办婚宴吧……反正他们现在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还在疲于奔命。

    哦,莲花要记,这本可恶的书,就像是一个恋爱宝典,他和谢小凡、张涛、林嘟嘟看完之后确定了自己喜欢的是哪种类型的人,约定以后娶妻也好嫁人也罢,必须要是自己喜欢的。

    就连嘴上说对莲花要记不感兴趣的谢小凡,都被隔壁的王小丫表白过,并且他还拒绝了。

    他魏良呢,由于非常喜欢开煌腔且有过偷看女子洗澡被发现的恶劣事迹,早早便被冠以“无赖”的绰号。

    当然,他只是随意想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开始在心中再次确定自己这次要去做的事情。

    不过这马车连在当初由林维常说是为了低调防止路遇歹徒而一手操办的破旧车队也比不上,更别提入京时乘坐的那样气派舒适了。

    黄老板说如果整个白天都能顺利上路,不出三日便能到那儿。

    这句话也是在说,不可能那么顺利的,非得三天才能到不可。

    看来魏良是被当成了没出过门的人,想顺势敲他一笔了,殊不知他到京都坐了三个多月的马车,怎么会不知道仅仅只有二百里的官道就算被跑不快的老马驮着一样慢慢吞吞悠哉悠哉,也最多只需要两三天时间?

    “如果你非要把行路时间拉长,坏了朝廷公事,后果可就是你一人承担。”

    魏良在车内斜签着身子,冷冷说了一句,车夫客气的回了两句,明显加快了赶车速度,或是没有想到魏良看上去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怎么忽然一下子真有了官爷的气势?

    魏良知道,在京都里哪怕看上去是一个不起眼的车夫说不定就算认识六部里的某个尚书都不足为奇,所以他找的这辆明显比其他同行要寒酸许多,背后应该没有那么多牵扯,大理寺传讯的时间虽然推迟到了下个月上旬,可要是耽误了会很麻烦,所以一开始魏良就想好了,为了办事效率快,马车可以破,发脾气一定要好使。

    “什么事?我是督察官,你说来我听听?”

    不然黄老板这么回怼一句,立时碰上个大钉子,那不就尴尬了?

    有沈振这个前车之鉴,他知道督察官虽然神秘,于世间隐于市井或三公门庭皆有之,但基本上不会选择严重拉低自己的生活质量的职业做掩饰。而且哪有那么点背,让他遇见一个又一个……

    ……

    ……

    魏良坐车行出金玄门方才两个时辰,柳净任来到了静安医馆,径直让伙计去抓几味药材。

    坐诊医士看到厅中站着一位仿佛冰山缩影般的白衣青年,又看看正在药柜上抽进抽出的学生小黄,随即上前轻噫了一声,然后亲自询问道:“这龙血并非治跌打损伤最好的药,再者单单靠两三味药恐难以拔除病根,还需注意益肤生肌,更不能留下湿寒后患。”说到这里那少年依然没有理会,医士顿了顿又道:“请问阁下是替他人抓药?可否描述一下患者伤处,需不需要安排看诊?”

    柳净任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医士快要失去耐心感到不快时,他才忽然理所当然的轻声说了一句在对方听起来却是极其玩世不恭的话,差点没让那今天本就心情不好的医士破口大骂。

    柳净任说道:“买回去玩玩。”

    医士抚了抚胡须,看向跑来跑去的小黄,脸上有些不悦,但当柳净任转头看他时,已将那抹不悦巧妙的隐了去,反而兀自多了丝庄重的神情。

    其实柳净任早有药方,只是不想让药方泄露,所以去了很多家医馆,每个都只抓几味看似没有什么紧密联系的药材,而且有时还掺着根本用不上的,在剂量上也是只多不少。

    考虑到运功速行说不定会惊动某些同行,容易提早暴露他为谢小凡做的事,再加上已经很久没有下界来看看,所以也没有叫下属安排,以平常心像平常人那样走路绕了一大圈,最后才到了静安医馆,打算在这里抓完最后几味药就再去林邸。既然要想保密低调,他当然不会和医士争个医道高低。

    小黄提着三个药包来到二人身前,几百个抽屉如出一辙,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全靠他的记忆力,但是如果每天都能清清楚楚知道这抽屉里的物事,耗费的精力也不小,他是学徒不是光打杂干活的,脑子里还要记中医方面的学问,学习期间灌下的知识要点还正在与精细的实践操作相协调,所以有时难免找错地方,这一通忙碌,让他脸上尽是汗水。

    其时天气燥热无风,林间知了聒噪不断,加上银杏果正在发臭,让人更加烦琐。有时人们弄不懂为何要在这开一间医馆,好在医馆修葺时做过特殊设计,室内并没有外面那般燥热。

    绕是如此,医士鼻尖上也浮着汗珠,他已经年过四十,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打量了一番,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股湖水似的寒意与沉静,人间少有,心道莫不是保养极好加上平时深居简出,就是肾虚,或者气虚……

    接着他看到柳净任用一双同样人间少有的丹凤眼投来了鄙夷的眼神,像是有着某种穿透力能窥探他人内心一般,教他感到一阵彷徨,一时竟忘了再向这位白衣青年询问的话。

    不过他心里仍然觉得不舒服,明明有他站在这儿,他却不闻不问自己抓药,如果人们都能自己抓药看病了,还需要学医的干什么?而且这么傲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黄肤色黝黑,体型微胖,个子不高,穿着医馆制式长袍,走路时只见两脚迈着一片小碎步,称完药后气喘吁吁地来到柳净任面前说道:“客人您的药,三十两银子。”

    医士出于责任感将药接过,拎着细绳走马灯似得查看了一番,又贴近鼻子闻了闻,最后点头表示中肯,才将药包递给柳净任。

    掏钱,二十九两。

    “这……”

    医士和小黄面面相觑,最后由小黄发话道:“不谈价,我们这可是御赐的招牌。”

    医士干咳了两声,对小黄的态度表示指责,却也不反对,厅堂正中静安医馆四个朱漆大字,还真是二十年前王室御赐的,第一代开创者被召到王城做御医的事迹至今都还有很多人知道,哪个敢买药不给足银两?

    柳净任挑眉说道:“龙血成色欠缺,银子却奇贵。”

    小黄冷眼看着面前的白衣青年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清楚,就像是在说:“你好像什么都懂,但能怎么办?那又如何?嗯?”。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