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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清珈,回家吗?”姜藤问陈清珈。

    “陈清珈?”没人应姜藤又喊她。

    “嗯?”陈清珈刚刚发呆没听见。

    “回家了吗?”

    车驰骋在马路上,风呼呼的刮过耳边,姜藤的声音在凌乱的风里穿梭变得模糊,陈清珈听得依稀。

    回家,陈清珈其实想说,姜藤,我不敢回家。

    “那你把我送到路口吧,我有点困了,回去吧。”陈清珈语气有些下意识的拖拉,她又说了违心的话,没关系反正从小到大都在说。

    过了一会儿,姜藤才说:“好。”

    车速降了下来,风锐减,陈清珈扶在油箱上的手指微微弯曲,指尖泛白。

    风里传来沿路路人的说笑声,姜藤却沉默。

    “姜藤,你有没有什么小名?”陈清珈歪头问他,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脖颈上蔓延,风一吹就消散。

    姜藤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又带不正头盔的模样傻乎乎的,“陈清珈,以后……就我阿藤吧。”

    “好,阿藤。”陈清珈乖顺的叫了。

    “为什么叫阿藤?”陈清珈又问,她的疑惑在脑海里打旋。

    “以后告诉你。”姜藤声音低低的。

    车停在了路口,姜藤这次没把她送到家门口,应她的要求。

    路边的野玫瑰谢了,路灯下蔫头耷脑的,艳丽失了色彩,颓废可见。

    “好,那阿藤,我回去了。”陈清珈下车,把头盔挂在车头,往路口里走。

    “嗯。”姜藤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远,猛把头盔摘下来,银灰的发被打乱,昏黄的灯光下渡上金光,“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待机。”

    脱离头盔的阻挡,姜藤的声音格外清晰,陈清珈听愣一瞬,背对姜藤,手高举过头顶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步子越来越快走出姜藤的视线。

    铁门被轻易推开,这门不常锁,反正里面还有大门。以前是怕李奶进出不方便,如今是防不住有心人了。

    楼房前的一片黑,月光勉强把陈清珈眼前模糊的描绘出来。

    “你来干什么?”陈清珈极平淡的语气说完了这话。

    猩红的一点光亮晃动在空气中,陈卫平起身说:“过来看看你。”

    来看我的钱还是看我的房子,净整这些虚的,陈清珈冷着脸开门,“上去说。”

    陈卫平把烟丢在地上,一脚撵免,跟着陈清珈进去。

    陈卫平有十五六年没来过这边了,大厅里挂的巨大画像,唤不起他一点熟悉感,虽然他也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啪”的一声灯开了,一栋楼房空空荡荡的,李奶被儿子接回家了,二楼也不出租了,三楼陈清珈自己一个人住。

    “坐。”陈清珈边打开空调边说。

    和陈清珈也有好几年没见了,现在的模样和小时候大有所不同,陈卫平差点认不出来。不过细看陈清珈和儿子长得也是有几分相似,不愧都是自己的种。

    “在外面欠多少钱,都把刀逼到我脖子上了。”

    陈清珈说话一点面子没给陈卫平留直掲他的窘迫。

    陈卫平脸上挂不住了不过厚着个脸皮也得开口,“你奶奶这套房子我想卖出去。”

    “抵押不行吗?”陈清珈给陈卫平倒了一杯水放他面前,对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还是挺客气的。

    “钱不够。”陈卫平一张脸垮得很,胡子拉碴的,鬓角白发苍苍,人看起来很颓废。

    “去赌啊,去翻本啊,你怎么不去。”陈清珈嘲讽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扎眼。

    “陈清珈!对你老子没大没小,你以为我……”陈卫平憋着一口气,一下就恼了。

    “你怎么,陈卫平你良心的不会疼吗?你为什么不卖你的房子,偏偏找我!”

    “我……”陈卫平话卡在嘴里说不出来,他确实愧对陈清珈,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儿子的学区房名字写的徐丽,她死活不肯卖,儿子学费还要交,钱也还不上,只能卖房子。

    “这房子写得我妈的名字,她走了我理应继承,卖不卖也由我做主。”

    陈卫平说着话够狠的,听红了陈清珈得眼睛。

    “那我住哪?陈卫平,从小到大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我也是你的女儿。”

    “你是判给你妈的。”风轻云淡一句话撇清父女关系,陈卫平说的理所当然我和你没关系。

    “你也这样说,我妈也这样说,我就是你们各奔东西寻找新欢的牺牲品。”陈清珈气极了,眼泪像开了水龙头一样,流个不停,她别过头,头发遮住脸庞。

    陈卫平听着也不是滋味,左右为难的样子,“过两天你过去我那边住,行了嘛!”

    去哪里?去和破坏我家庭的小三住一窝?笑话,那又不是家。陈清珈又做了一枚牺牲品,一个被踢开的垃圾。

    “陈卫平,你家里容不下我的,我对你对徐丽,对你们所有人,我就是个外人。”陈清珈呜咽停顿了,接着又说,“我当时被我奶从民政局门口领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都不要我了。我到现在都记得我给你打电话,没说几句话,你就不耐烦的挂了。你他妈的真绝情,只爱你儿子。”

    陈卫平双手抱拳按在膝盖上,低着头,没说话,确实他的心思从没放过陈清珈身上,从小也不在身边,没有什么感情。

    陈清珈从提前放好的地方拿出房产证,翻开,指尖摩擦着纸张的边角,继续说:“房产证早就是写的你的名字,你忘记了,想卖你就卖吧,明天我就搬出去。”

    “那你……”

    “你还不满意嘛!”陈清珈忍不住了她吼了出来,其实是她陈清珈不满意,不服,凭什么她的生活可以被搅成烂泥,那小三和陈卫平过得那么舒服。

    陈卫平没说完的话被陈清珈打断,拿过房产证说:“行。”

    陈清珈拿上手机和包,噔噔瞪的踩着楼梯上楼,脚步声很大,她控制不了。

    陈卫平知趣,悻悻拿着房产证走了。

    脱漆的铁门旁,有人隐匿在黑暗里,把陈卫平吓了一跳,有病吧这人,陈卫平赶紧走了。

    亮堂堂的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他看见了,她的声音,姜藤隐隐约约也听见了。今天晚上陈清珈说话不对调,他就知道她有事瞒着。她那么爱哭鼻子,这会儿肯定在哭,姜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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