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哥

    “师父亲自给你的?”我不禁将声音放大了些,如果是这样,那这一切就都是师父指引我做的,这是由于什么目的,让师父通过秦斐这个媒介来指引我做某件事。

    师父在躲一个人。

    这是我一瞬间出现的想法,我开始在大脑里搜寻这个人的存在,在我的印象里,师父貌似没有仇家。可能这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能威胁到师父不是人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哆嗦。

    秦斐没有回答我,我感到有些异样,于是边往前爬边回头看了一眼,一眼瞬间让我毛骨悚然,差点趴倒。

    秦斐身后还有一个女人,穿着腐烂的商代华服,脸被长长的头发遮的严严实实。

    “喂……”我不敢再看,回头颤声问秦斐道,“秦斐?”

    她忽然抬头,不解问道:“怎么了?”

    “你背后……有东西。”

    秦斐皱着眉毛,回头看了一眼:“吓我呢,什么都没有。”

    “啊,不可能,我刚才绝对看见了,是个女人。”我回头辩解道,发现秦斐身后真的没有东西了。

    秦斐噗嗤笑了出来:“还女人,女鬼差不多。你神经太紧绷眼花了吧。”

    下来到现在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保持紧张的状态,又一直接触什么死胎、风水局,可能确实产生幻觉了。

    不知不觉中,出口出现在我前面五米的方向,我想到刚才那个女人,不自觉的加快爬行的速度。

    爬出洞口,这里是一个方形石室,很宽敞,大概有七八十个平方,全都是直接从石头里凿出来的,顶上还有自然的裂隙,对面有一个仿拱券式的门洞,上面有一扇木制的栅门,不过已经腐烂的只剩下门框了。

    秦斐也爬了出来,问我道:“你爬这么快干嘛?”

    我没有理睬,目光聚焦到了墙角的一摊东西,是骸骨,但不是人类的。我走到骸骨旁边,轻轻拨了一下。

    “这……不会是施恩杰吧?”秦斐问道。

    “不是。”我摇摇头,这其实是一堆骸骨,有几块头骨还没有完全碎开,显然是犬科的骸骨,如果说这是用来吞噬外面尸体的话,这可能是豺。

    果然是用来处理尸体的。

    “老施只能是从这里走的。”我指着那个门洞道,“赶紧走吧。”

    “好。”秦斐反手抓起手电往门内跨去。

    脑子里闪过刚才洞里女人的画面,我不禁回头看了进来时的洞,虽然已经说服自己那是幻觉,但心里还是隔应,有些毛骨悚然……

    我跟上秦斐,这里面又是一条凿刻出来的甬道,但墙上没有壁画,取而代之的是模糊不清的浮雕,能看清的部分都很抽象,很难分辨到底是什么。这种雕刻工艺的手法倒是与商后期礼器上的那些有点相似。

    一路无话,走了大约五分钟,甬道变宽起来,大概已经有农村的水泥路一样宽了,我用手电稍加注意便发现,甬道的两侧,零星分布着门洞。

    “耳室?”我问秦斐道。

    秦斐随便找了一个靠过去看,忽然惊道:“你过来看!”

    我巡着声音走过去,顺着灯光往里看,里面是一个较小的石室,有一张石床,上面放着腐烂发黑的不确定是什么东西的物体。有一种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但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就算有人生活过,也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

    “怎么了?”我问秦斐,我有些不明所以。

    秦斐调了一下手电聚焦,指在墙上:“你看这里。”

    上面有用石头摩擦留下的白痕仔细看是几行字。

    “后人到此见到此字,脱出后请务必前往杭州弥陀寺藏经楼,告知隐士慧静:‘花已落。’他会给予阁下此行酬劳。”

    是简体字,但字歪歪扭扭,不能确定是否是师父留下的。我开始大脑风暴,师父曾经有没有一个朋友名叫慧静。最后也没有想出什么来,但师父平时交友甚广,从云游道士、神职人员,到倒斗人士都有结交不少朋友。从慧静这个名字来看,应该是一个和尚,也在师父的交友范围内,所以很有可能这就是师父留下的线索。

    我拿手机将墙上的内容拍了下来,回头看照片时,突然发现几行字的下面还刻了几个小字。

    “施大爷到此一游。”秦斐贴着墙壁把字读了出来,我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这么有闲心。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瓦罐被碰倒的声音,我打了一激灵,心说莫非是老施?就和秦斐走出去看,只见昏暗中一个人影往甬道的另一头跑去。

    “可能是老施。”我拽住秦斐的手追了上去。

    人影很快就不见了,但好在甬道没有分叉,不管人怎么跑,都一定可以在尽头找到他。

    我正跑的起劲,秦斐忽然发力将我拽停,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如…如果,那个人是老施,他跑什么。”秦斐一边顺气,一边说道:“会不会根本不是老施。”

    不是老施,那会是谁,杨斌吗?不大可能,光头需要杨斌,不会把杨斌也扔下来。一个景象忽然在我大脑里浮现,让我浑身汗毛竖立,那个洞里爬行的那个诡异女人……不,我看到的是一个和男人一样高大的身影,不太可能是女人。

    我看了眼秦斐,想看看她有什么看法。她貌似从我的脸色中看出了我的顾虑,抿了下嘴,道:“总不能是什么妖异鬼怪,呐,这个给你,你保护好我。”

    说罢塞给我一个东西,我低头看了一下,发现是一把小刀,这种刀我曾经在油管上看过,是美国coldsteel公司的短款三美钢武士刀,一般被用作户外求生刀使用。

    “这刀可很难买到啊,你哪里买的。”我拿刀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

    “少管。”秦斐戳了我一下,示意我往前走。

    我右手紧握着刀,左手抓着手电,慢慢向前走去,边走边碎道:“待会要是个人,刀也没太大用。要…不是人,那一点没有用。不过用来做心理安慰倒是不错的。”

    “心理安慰说出来就没效果了,傻子。”秦斐在后面啐道。

    我心说当时你来我店里应聘时,态度可好太多了。

    这时,前方十五米处,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因为空气里的灰尘,并不是很看得清,但可以确定这个人不是老施,体型比老施小了快一圈了,并且他是站着不动的。我现在非常害怕一眨眼,他就瞬移到我面前,与我脸贴脸。

    “再近一点,他好像对手电的光照没有反应,这肯定不是个正常人,否则这种环境里有手电怎么都要有点反应。”秦斐轻声道。

    “他妈的不正常还要我走过去?”我轻声骂道,“万一是那个女鬼怎么办!”

    “他是短头发,是个男的,不是女鬼,最多是个男鬼。男鬼你怕不怕。”秦斐又道,“再说了,万一是你师父呢。”

    和师父的身形倒有点像,我咽了口口水,心说为了师父,我拼了。

    我确定秦斐紧跟在我身后,然后反手握住短刀,一步一步移过去,大概十步之后,这个人可以清楚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可以确定这是刚才我走出石室看到的人影。但他现在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低着头,看不清五官,但显然不是师父,靠近看轮廓比师父年轻多了,啧,怎么这么眼熟。

    “冯哥?”我轻声惊呼道,这个人竟然是之前遇到机关时走散的冯哥,竟然还活着!他的衣服已经破成一条一条的了,低着头的脸上面色暗沉的有些怪异。

    “你认识?”秦斐躲在我身后问道。

    我点点头,不怀好意问道:“你下来的时候一个人也很行嘛,怎么现在躲在我后面装起弱来了?”

    “有你在,我还出什么头。”秦斐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朋友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确实奇怪,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是站着睡着了吗。我拿手电晃了晃他,看他没反应便缓步走过去,走到他身前两米时,他忽然抬头,吓得我差点心脏都跳出来,我发现他在看着我。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的?”我问道。

    但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我有点发怵,感觉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涣散中散发着妖冶,我从来没有被这么看过,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但就是让我感到后背发凉,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眼神。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秦斐问道。

    她一说我到确实嗅到本来就混浊的空气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有些像死老鼠,但比死老鼠更难闻。

    “冯哥?”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还是没有回答,但身体却生硬的转身,往后面走去,我看了看秦斐,不知所措。秦斐示意我先跟上去看看,他仿佛是要带我们去看什么他的发现。

    冯哥在前面走的时候,姿势让我感觉非常诡异,感觉他不是由大脑控制着身体,而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动作之间有着非常奇怪的不协调感,我后来自己模仿过,发现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在我观察冯哥走姿时,秦斐也注意到了一点东西,她轻声道:“你看他后脑勺有好长一缕头发。”

    我仔细观察,在他后脑勺中间的位置确实有一撮垂到腰间那么长的头发,虽然我确实听说有些地方会有留长后脑勺头发的习俗,但在我的印象里,冯哥绝对没有留长发。

    这时一只手从我背后伸出来,想要去撤那搓头发,被我一把抓住。

    “你不要乱动,万一有危险怎么办。”我对秦斐轻声训斥道。

    但她挣开我的手,执意要扯:“假如他不对劲,跟着他走更危险,待会如果一出事情就直接制服他。”

    “不行!你当拍武打片呢,你有这个实力吗!”

    在我与秦斐争执时,也不知道谁绊到了谁的脚,反正两个人一起往前面摔了去,一下撞翻了正在走路的冯哥。

    我扶着腰坐起身,见到冯哥趴在地上,他头抽搐了几下,很快竟然没有了动静。秦斐坐起来看着冯哥,抬头看我道:“他…他摔晕了?”

    我摇摇头,把冯哥翻了过来。这一翻却吓了我一大跳,冯哥额头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凹了进去,鼻孔里缓缓流出暗红色的稠血。

    “死…了?”我颤声道,说罢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却被秦斐半途抓住了手。

    秦斐用手指了一下冯哥脖子处的一块暗色斑块:“尸斑,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听到秦斐的话,我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那……刚才走路的是谁?

    我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我看像秦斐,却不是她。瞬间浑身震颤,低头看向冯哥的尸体,却发现他的双手也正放在地上。

    再看向自己的手腕,是一只长着长指甲的枯手,手臂被冯哥压在身下,我顿时发现冯哥下面压着的头发越发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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