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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女人生性喜欢难为女人。而是,她们也不懂什么上官家的恩恩怨怨。

    只是知道,这个女人原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估计娇生惯养拈轻怕重。

    而她们喜欢我是因为,我虽出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从小就在掖庭长大。恐怕也与她们没什么区别。

    甚至于,毕竟我是有罪之身,我比不上普通的宫女。

    然而,她们也逐渐看出了母亲的不同。母亲面对任何的工作都会非常认真努力地去完成。

    从那些打扫卫生、舂米一类的粗活,到养蚕、抽丝、织布、缝制衣服等,缝制好的衣服供后宫使用。

    从缝补衣物到洗衣做饭,母亲什么都做。仿佛,之前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生活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也就啥也没有了。

    哪怕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不曾抱怨。经手的每一件事都尽可能做到完美。

    不过被选到梨园、教坊,在宫里的宴会、祭祀上表演什么的,母亲不愿意,也就不参与什么歌舞活动。

    她毕竟是大家闺秀,不愿意从事这种供人赏玩的职业。而且,毕竟她代表的还有上官家和郑家的颜面。

    也许正是这份不一样,让我承认了她是我的母亲,也是婉儿的母亲。虽然,我不是婉儿,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她也不再是那个历史书上空空洞洞的郑氏,而是我的母亲。

    我突然再次感受到穿越过来的意义。

    大唐确实存在表面上的繁华,可是,这背后也太多的不堪与肮脏。

    不过,掖庭里的女人们也逐渐开始善待母亲。不会一味地把脏活累活都推给上官家的女眷们。

    有天,一个宫女甚至主动地帮母亲和其他有罪女眷干起了活。

    连我都有些吃惊,毕竟掖庭的普通宫女要比我们这些人要高贵得多。

    我们是被籍没的犯罪官吏的妻女,又称为“衣冠子”。可以说,是得罪了权贵的人。

    可是,在宫中这样等级最为森严的地方,这样的施以援手可谓是非常难得。

    也正是那天晚上,母亲哄我睡觉的时候,留下了眼泪。

    我清清楚楚听到了母亲说了一句,“婉儿,此乃君子之风!”

    我怔怔地望向她。

    这回我听得懂粤语了。

    可是,我才一两个月,母亲用得着告诉我这些吗?

    紧接着,我看到母亲的眼神里仿佛在告诉着我,她也觉得我听不懂。

    可我的灵魂也是个成年人。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也有些钦佩她。

    毕竟,我一直以为,这种君子风度只会存在于文人身上。而我之前忽略了女性这一广大群体。

    历史,果然还是不能只看史书记载,还有很多是史书不曾记载的。

    就像这掖庭的困难和忙碌,而史书上只有这方面官制的介绍。这是非常不够的。

    我的母亲毕竟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她的风度确乎是存在的。

    只可惜,这样一个伟大的女人,这辈子也不能让他人看到她的万分之一风采。

    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我明白了!

    我知道上官婉儿究竟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出人头地。起因正是因为她的母亲。

    可惜,到了最后,历史书上也只不过给了郑氏一个沛国夫人的称号。

    而沛国夫人这个称号是到了中宗即位才得到的,而且没过几年,她就去世了。

    不过,她最为出名的身份,还是上官婉儿的母亲。

    然而,究竟要不要过多地参与政事。我依旧没有考虑清楚。

    我是学历史的,我也非常清楚政治,政治这个东西,一走出去,带来的也许就是连锁反应。

    而且,现有的政治环境是皇权至上,稍有不慎可能面对的就是万丈深渊。

    我再次沉沉睡去。

    现在的我,还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而我也一点点地长大。

    现而今的一切,跟历史上所发展的几乎完全一致。

    郑氏手把手教了我很多,从掖庭的基本事物到人生的哲学道理。

    最开始,我以为我要学东汉蔡邕的《女训》和西汉刘向的《烈女传》《女诫》。毕竟,任何一个女性穿越者可能都这么觉得。

    然而,母亲别说没有教,她甚至都不曾提及。

    我的启蒙教育是四书五经。

    这所谓的四书五经,正是《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以及《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可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她从习艺馆那边拿了教材。习艺馆是掖庭培养教育宫女的地方。

    如果没记错的话,习艺馆内有内教博士,其中有教经学的、有教史、子、集缀文的,有教楷书的,有教《庄子》《老子》的、还有教太一、篆书、律令、吟咏、飞白书、算术、棋艺的,等等。

    可谓是应有尽有。不过,我现在的年龄有限,掖庭给我的工作又不少。暂时还不能去那边学习。然而,我也在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而母亲居然也意识到了我的心思。某天天气不错,她看我有些急着完成工作,她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我手头的工作接了过去。

    我立刻明白了过来,朝母亲点点头。

    母亲一直是这样一个人,她从不逼婉儿去做些什么,只要但凡我想做的她都会满足。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接受了婉儿这个名字。我不知道真的婉儿去哪了,但是我也会好好地为她过这一生。

    五岁的上官婉儿第一次来到了习艺馆。

    我有些震撼,史书也不曾欺骗于我,习艺馆里的学生全是宫廷女性,而夫子则都是男性。

    我不敢进去,只是在窗口瞧着她们上课。

    毕竟这里也有一定可能会有公主来。虽然,公主有自己的住处,可也许她们也想来这边听听课。

    只是不知道,这跟外面的私塾有什么不一样,感觉可能跟书院的教学模式相差无几。

    不想,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一趟,我居然瞧见了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不仅如此,还有太子李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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