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洞中仙（2）
赵离跌入了黑洞，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他腾空而起，被潮汐力拉扯得极长——就像是一根意大利面条，然后迅速变小、变红、变暗，接着在视界处消失了。
这使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开始担忧自己的命运，因为玲珑的引力越来越强，除了紧紧抱住固定物别无他法，他们的白大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头发像无数振动的钢丝一样指向同一个方向，那是正在向黑洞转变的玲珑。
赵离以接近光的速度向玲珑深处跌落——向黑洞跌落，奇怪的是并不痛苦，但完全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乃至于一切动作的能力，和死物无异了，赵离突然想到，对外界来说，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够资格开具死亡通知单了。
但他知道自己还未死亡，因为神秘的第六感（心觉），第七感（佛教称末那时——时间觉），第八感（佛教称阿赖耶识——空间觉）开始觉醒，但赵离并不知道自己在通过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来感知黑洞，因为除了对第六感略有了解，其余两感他一无所知。
其实除了一些隐世的僧侣对此有过专门的训练，世人（包括赵离）大多对此嗤之以鼻，可黑洞里的世界及其奇怪，在这里，因果关系已不是必然，物理法则已经失效，人类在短暂的历史中积累的知识如尘埃一样不值一提，无法以任何方法观测黑洞内部，反而是这三感能以奇怪的、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感知黑洞。
那种感觉奇妙而新鲜，就好似心眼处开了一个‘天窗’，从‘天窗’看去，原来——黑洞不是那么黑的……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生命，一个在‘无限黑暗’中蠕动的生命——那是高维世界的生命，他无法以人类的语言去描述它的形态，因为三维世界可以去描述二维世界，二维世界可以去描述一维世界，但无论你如何努力，也无法以低维世界的语言去描述高维世界。
仅以投射到三维世界的阴影来看，它像是一条章鱼，但随时都在发生变化，时而狰狞可怖，时而温和可亲，那无数的触手忽长忽短、忽多忽少，这一秒，赵离还感觉它还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到了下一秒，又似乎远在千里之外了。可能是因为高维空间的光线角度在神秘改变，那生命在三维的投影体积最小时只能达到赵离的十分之一，算得上渺小，可又会倏然遮天蔽日，不知其几千里也。
以我们可鄙可怜的想象力，无论怎样努力也是无法理解那高维生命的形态的，如果强要解释，那只有降维后间接地去描述它：你可以想象一个立方体投射到二维平面的阴影，它随着光线角度的改变会有不同的形状和大小，如果二维世界有生命，以它们的视角看来，那是很古怪的，但由于二维世界没有高度的概念，你无论怎样解释，都无法让它们去理解一个立方体。
可赵离‘看见’的并不仅仅是它的三维投影，还‘看’到了它的一生，从出生一直到死亡，它像是一个时间连续体，但一切皆为茫然，因为赵离根本无法理解‘看见’的一切，他的层次实在太低级了。
这个生物很可能已经超越了四维。
赵离无法控制自己移动的方向，他直直地向着这个生命冲了过去，就在那一刹那，他钻入了它体内，到底在其内穿行了多久，赵离说不准，就在这时，他感觉那生命有一条触手倏然伸展过来，在他的心灵上轻轻触碰——像是在轻轻拨动琴弦。
赵离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在高维世界看来，自己从里到外都是一览无余的。
有声音在耳边低语：“灰无色、烬如雪，重逍遥，生生不息。”
赵离惊愕了，那并不是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可他仍能明白意思，于是在心头默念：“灰无色、烬如雪，重逍遥，生生不息……”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发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他飞出了那生物的体内，瞬间，相隔千山万水。
在向黑洞深处跌落的无限久远的时间里，赵离又发现了无数的生命，甚至还有一处无限广袤的文明，当赵离从那文明的薄膜外掠过时，里面所有的生物都在同一时间‘看’向了他，寒意顿时侵袭了他的灵魂。
其实如果以人类的方式去定义，赵离‘看’到的都不能称为生命，黑洞只能是一个孤寂的、奇怪的死界。但赵离想到这样一句话：“不论环境如何，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赵离现在灵台空明，思维像闪电一样迅捷精准，那种感觉美妙无比，回想起使用五感的日子，他觉得自己简直和猪猡一样蠢。虽然无数的先贤前辈做了不懈的努力，有光辉的成就，可从没有谁像赵离一样如此的接近宇宙的真相。
现在他已经有信心将玲珑改造成一部真正的时间机器了，赵离从内心发出一声叹息：“唉！多可惜啊！再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时，赵离感觉到手掌触摸到了一团灼热之物，不由握紧了拳头，那灼热之物化为了丝丝缕缕，从指缝中硬生生挤了进去，赵离惊诧莫名，不知又出了何变故。
那股灼热在手掌里聚拢，形成一个球体，然后越来越烫，到了最后，竟像握着一团火焰，那温度有无限高，他的灵魂瑟瑟发抖，快要被蒸腾成虚无了，但他非但不死，还有清醒的意识来感受这痛苦，这种折磨的程度，自鸿蒙以来，从来未有人体验，他苦中作乐，忽然想到：“莫不是握住了奇点……！”
他抖动手臂，欲将手心里的灼热球体甩脱，但它死死黏住，让他连张开手掌都无法做到，不知过了多久，那球体突然产生了一次大爆炸……
不知何种原因，赵离的反应和思索速度都达到了量子级别，能敏锐捕捉到最细微、最精确的变化，在大爆炸的一刹那，赵离计算出了时间和距离，大约在一个普朗克时间单位（10-43秒，），他的手掌移动了一个普朗克长度单位（10-35米）。
然后，灼热球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但那也许是错觉，因为赵离的手掌始终握着它，膨胀产生的推力无比庞大，竟抵消了黑洞无可匹敌的引力，因此，赵离开始从里向外飞速逃逸。
赵离的脑袋里起了阵阵风暴，他惊骇不已，按照人类的认知，包括光线在内，绝没有任何物质可以逃脱黑洞的强大引力，可手心里发生的事件，让一切都颠覆了，在那一刻，人类的物理基石轰然崩塌，科学岌岌可危，上帝又有了空间。
随着膨胀的不休止，那团灼热之物已经变得极大，却仍握在赵离的掌心中，它的温度急剧冷却，赵离量子级别的计算精确无比：
大爆炸后0.01秒，约1000亿度；
大爆炸后0.1秒，约300亿度；
大爆炸后1秒，约100亿度；
大爆炸后10秒，约30亿度；
……
温差是如此巨大，比单纯的高温更难以忍受，赵离唇干舌燥，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如果大爆炸形成的推力持续下去，他终将脱离黑洞，灼热之物那时不知会降到多少度？如是一亿度以上，怕不是相当于在城市里引爆了一枚核弹？就算是只有一千万度、一百万度，实验室周边的一切也会被这种程度的高温焚烧殆尽，死伤必定惨烈。
更可怕的是：虽然那团灼热之物始终掌握在他的手心中，他却计算不出它的体积和质量到底有多大，等它脱离了黑洞，会不会直接吞噬了地球？甚至于整个星系？
但在这伟力面前，他无法可想，只有听天由命。
赵离倏忽一下离开了玲珑，他立即产生了两段相对的时间概念，一方面，已经过去了亿万年，自己枯槁苍老，可另一方面，只是过去了几十秒而已。
他头晕目眩，踉跄着跌倒在地。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玲珑已经报销了，它跌落在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烧毁的电线、扭曲的金属，电花闪耀，冒出缕缕青烟。
工作人员呆滞地望着赵离，面容满是惊骇。
赵离陷入了恍惚中，他此时又回到了通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来感知世界的境地，那种狭隘感让他快要窒息了，他突然觉得恶心，于是弯腰呕吐起来。
待赵离渐渐适应了，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已经彻底远离他去了，他看着工作人员的惊愕面容，突觉手心滚烫，一下想起了那个要命的东西，吓得连忙将它扔了出去，那玩意在黑洞里时赖在手心里不走，此时倒愿意了，它配合着翻滚出去，然后像幽灵一样漂浮在了空中。
它开始在实验室内逡巡。
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唯恐惊扰了它，但小七开始狂叫，大家陡然一惊。
惯性定律在怪物身上忽然消失了，它以完美的锐角高速冲向小七，然后倏然停住，两团鬼眼似的白光突然亮起，死死盯住了小七，像是大感兴味。
小七出世不久，此时的心性像个孩子，它很害怕，狂叫转为呜咽，短尾垂下来躲到了赵离身后，然后又探出小头，偷偷瞅向那怪物。
赵离盯着这从黑洞里出来的怪物，它像个橄榄球一样竖立在空中，红彤彤的耀眼，外围散发有一团暗红色的光晕，并且不停地扭动变形，让人琢磨不透原有的形状，还不时喷发出类似于太阳日饵一样的触手，向四周辐射着灼热的高温。
可最诡异的是它的双眼，如果能把那称为眼睛的话——那是一对细长的、不等边的钝角三角形，有朦胧的白光，和周围的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那眼睛，赵离毫不怀疑，它绝对是有意识、有思想的高级生命，他很紧张，慢慢说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周围的人倒吸了口冷气。
怪物的白色双眼倏然缩小了一圈，并略向中间移动了一点，赵离心想：“倒有些像皱眉。”
赵离来了精神，指着自己说道：“人……”，然后又指向其他人，说道：“人类。”
接着，赵离将手指向了怪物，问道：“你——是——什么？”
但怪物没有反应，它静静飘在空中。
“撒旦、撒旦，它是路西法……”约翰在一旁轻轻厉声说道。
“不、不，它来自地狱，它是罗刹鬼。”乔达有不同的意见。
约翰和乔达两人表现出了不同的信仰，他们互相凝视，火花在两人眼中闪现。
赵离喝止了他们，说道：“不要忘记，你们是科学工作者。”
约翰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反驳道：“当你陷入玲珑里时，我们都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它已经演变成了黑洞，当你逃离时，科学就已经覆灭了，拜你所赐，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魔鬼被你带到世间了。”
赵离皱了皱眉，深感棘手，宗教这几百年来生存不易，现如今更是只能在老妪处讨一些残羹冷食，可此刻却在这个实验室里夺回了一些领地。
如何应对需要谨慎，赵离斟酌着慢慢说道：“你说你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是以什么方式判断的？以科学的方式吗？那就奇怪了，因为你以科学的方式去分析判断，却得出了宗教的结论……”
约翰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下，说道：“什么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帝对我们的引导。”
赵离轻轻回答道：“也许只是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少了”
约翰还想争论，但怪物这时绕着赵离转了一圈，大家都醒悟过来，此时可不是争论的时候。
它全身震动着，然后分裂成七道流光——那正好是实验室内的人数，那七道流光迅疾如闪电，分别钻入了七个人的体内，所有的人都像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了。
这使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开始担忧自己的命运，因为玲珑的引力越来越强，除了紧紧抱住固定物别无他法，他们的白大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头发像无数振动的钢丝一样指向同一个方向，那是正在向黑洞转变的玲珑。
赵离以接近光的速度向玲珑深处跌落——向黑洞跌落，奇怪的是并不痛苦，但完全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乃至于一切动作的能力，和死物无异了，赵离突然想到，对外界来说，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够资格开具死亡通知单了。
但他知道自己还未死亡，因为神秘的第六感（心觉），第七感（佛教称末那时——时间觉），第八感（佛教称阿赖耶识——空间觉）开始觉醒，但赵离并不知道自己在通过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来感知黑洞，因为除了对第六感略有了解，其余两感他一无所知。
其实除了一些隐世的僧侣对此有过专门的训练，世人（包括赵离）大多对此嗤之以鼻，可黑洞里的世界及其奇怪，在这里，因果关系已不是必然，物理法则已经失效，人类在短暂的历史中积累的知识如尘埃一样不值一提，无法以任何方法观测黑洞内部，反而是这三感能以奇怪的、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感知黑洞。
那种感觉奇妙而新鲜，就好似心眼处开了一个‘天窗’，从‘天窗’看去，原来——黑洞不是那么黑的……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生命，一个在‘无限黑暗’中蠕动的生命——那是高维世界的生命，他无法以人类的语言去描述它的形态，因为三维世界可以去描述二维世界，二维世界可以去描述一维世界，但无论你如何努力，也无法以低维世界的语言去描述高维世界。
仅以投射到三维世界的阴影来看，它像是一条章鱼，但随时都在发生变化，时而狰狞可怖，时而温和可亲，那无数的触手忽长忽短、忽多忽少，这一秒，赵离还感觉它还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到了下一秒，又似乎远在千里之外了。可能是因为高维空间的光线角度在神秘改变，那生命在三维的投影体积最小时只能达到赵离的十分之一，算得上渺小，可又会倏然遮天蔽日，不知其几千里也。
以我们可鄙可怜的想象力，无论怎样努力也是无法理解那高维生命的形态的，如果强要解释，那只有降维后间接地去描述它：你可以想象一个立方体投射到二维平面的阴影，它随着光线角度的改变会有不同的形状和大小，如果二维世界有生命，以它们的视角看来，那是很古怪的，但由于二维世界没有高度的概念，你无论怎样解释，都无法让它们去理解一个立方体。
可赵离‘看见’的并不仅仅是它的三维投影，还‘看’到了它的一生，从出生一直到死亡，它像是一个时间连续体，但一切皆为茫然，因为赵离根本无法理解‘看见’的一切，他的层次实在太低级了。
这个生物很可能已经超越了四维。
赵离无法控制自己移动的方向，他直直地向着这个生命冲了过去，就在那一刹那，他钻入了它体内，到底在其内穿行了多久，赵离说不准，就在这时，他感觉那生命有一条触手倏然伸展过来，在他的心灵上轻轻触碰——像是在轻轻拨动琴弦。
赵离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在高维世界看来，自己从里到外都是一览无余的。
有声音在耳边低语：“灰无色、烬如雪，重逍遥，生生不息。”
赵离惊愕了，那并不是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可他仍能明白意思，于是在心头默念：“灰无色、烬如雪，重逍遥，生生不息……”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发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他飞出了那生物的体内，瞬间，相隔千山万水。
在向黑洞深处跌落的无限久远的时间里，赵离又发现了无数的生命，甚至还有一处无限广袤的文明，当赵离从那文明的薄膜外掠过时，里面所有的生物都在同一时间‘看’向了他，寒意顿时侵袭了他的灵魂。
其实如果以人类的方式去定义，赵离‘看’到的都不能称为生命，黑洞只能是一个孤寂的、奇怪的死界。但赵离想到这样一句话：“不论环境如何，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赵离现在灵台空明，思维像闪电一样迅捷精准，那种感觉美妙无比，回想起使用五感的日子，他觉得自己简直和猪猡一样蠢。虽然无数的先贤前辈做了不懈的努力，有光辉的成就，可从没有谁像赵离一样如此的接近宇宙的真相。
现在他已经有信心将玲珑改造成一部真正的时间机器了，赵离从内心发出一声叹息：“唉！多可惜啊！再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时，赵离感觉到手掌触摸到了一团灼热之物，不由握紧了拳头，那灼热之物化为了丝丝缕缕，从指缝中硬生生挤了进去，赵离惊诧莫名，不知又出了何变故。
那股灼热在手掌里聚拢，形成一个球体，然后越来越烫，到了最后，竟像握着一团火焰，那温度有无限高，他的灵魂瑟瑟发抖，快要被蒸腾成虚无了，但他非但不死，还有清醒的意识来感受这痛苦，这种折磨的程度，自鸿蒙以来，从来未有人体验，他苦中作乐，忽然想到：“莫不是握住了奇点……！”
他抖动手臂，欲将手心里的灼热球体甩脱，但它死死黏住，让他连张开手掌都无法做到，不知过了多久，那球体突然产生了一次大爆炸……
不知何种原因，赵离的反应和思索速度都达到了量子级别，能敏锐捕捉到最细微、最精确的变化，在大爆炸的一刹那，赵离计算出了时间和距离，大约在一个普朗克时间单位（10-43秒，），他的手掌移动了一个普朗克长度单位（10-35米）。
然后，灼热球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但那也许是错觉，因为赵离的手掌始终握着它，膨胀产生的推力无比庞大，竟抵消了黑洞无可匹敌的引力，因此，赵离开始从里向外飞速逃逸。
赵离的脑袋里起了阵阵风暴，他惊骇不已，按照人类的认知，包括光线在内，绝没有任何物质可以逃脱黑洞的强大引力，可手心里发生的事件，让一切都颠覆了，在那一刻，人类的物理基石轰然崩塌，科学岌岌可危，上帝又有了空间。
随着膨胀的不休止，那团灼热之物已经变得极大，却仍握在赵离的掌心中，它的温度急剧冷却，赵离量子级别的计算精确无比：
大爆炸后0.01秒，约1000亿度；
大爆炸后0.1秒，约300亿度；
大爆炸后1秒，约100亿度；
大爆炸后10秒，约30亿度；
……
温差是如此巨大，比单纯的高温更难以忍受，赵离唇干舌燥，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如果大爆炸形成的推力持续下去，他终将脱离黑洞，灼热之物那时不知会降到多少度？如是一亿度以上，怕不是相当于在城市里引爆了一枚核弹？就算是只有一千万度、一百万度，实验室周边的一切也会被这种程度的高温焚烧殆尽，死伤必定惨烈。
更可怕的是：虽然那团灼热之物始终掌握在他的手心中，他却计算不出它的体积和质量到底有多大，等它脱离了黑洞，会不会直接吞噬了地球？甚至于整个星系？
但在这伟力面前，他无法可想，只有听天由命。
赵离倏忽一下离开了玲珑，他立即产生了两段相对的时间概念，一方面，已经过去了亿万年，自己枯槁苍老，可另一方面，只是过去了几十秒而已。
他头晕目眩，踉跄着跌倒在地。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玲珑已经报销了，它跌落在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烧毁的电线、扭曲的金属，电花闪耀，冒出缕缕青烟。
工作人员呆滞地望着赵离，面容满是惊骇。
赵离陷入了恍惚中，他此时又回到了通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来感知世界的境地，那种狭隘感让他快要窒息了，他突然觉得恶心，于是弯腰呕吐起来。
待赵离渐渐适应了，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已经彻底远离他去了，他看着工作人员的惊愕面容，突觉手心滚烫，一下想起了那个要命的东西，吓得连忙将它扔了出去，那玩意在黑洞里时赖在手心里不走，此时倒愿意了，它配合着翻滚出去，然后像幽灵一样漂浮在了空中。
它开始在实验室内逡巡。
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唯恐惊扰了它，但小七开始狂叫，大家陡然一惊。
惯性定律在怪物身上忽然消失了，它以完美的锐角高速冲向小七，然后倏然停住，两团鬼眼似的白光突然亮起，死死盯住了小七，像是大感兴味。
小七出世不久，此时的心性像个孩子，它很害怕，狂叫转为呜咽，短尾垂下来躲到了赵离身后，然后又探出小头，偷偷瞅向那怪物。
赵离盯着这从黑洞里出来的怪物，它像个橄榄球一样竖立在空中，红彤彤的耀眼，外围散发有一团暗红色的光晕，并且不停地扭动变形，让人琢磨不透原有的形状，还不时喷发出类似于太阳日饵一样的触手，向四周辐射着灼热的高温。
可最诡异的是它的双眼，如果能把那称为眼睛的话——那是一对细长的、不等边的钝角三角形，有朦胧的白光，和周围的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那眼睛，赵离毫不怀疑，它绝对是有意识、有思想的高级生命，他很紧张，慢慢说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周围的人倒吸了口冷气。
怪物的白色双眼倏然缩小了一圈，并略向中间移动了一点，赵离心想：“倒有些像皱眉。”
赵离来了精神，指着自己说道：“人……”，然后又指向其他人，说道：“人类。”
接着，赵离将手指向了怪物，问道：“你——是——什么？”
但怪物没有反应，它静静飘在空中。
“撒旦、撒旦，它是路西法……”约翰在一旁轻轻厉声说道。
“不、不，它来自地狱，它是罗刹鬼。”乔达有不同的意见。
约翰和乔达两人表现出了不同的信仰，他们互相凝视，火花在两人眼中闪现。
赵离喝止了他们，说道：“不要忘记，你们是科学工作者。”
约翰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反驳道：“当你陷入玲珑里时，我们都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它已经演变成了黑洞，当你逃离时，科学就已经覆灭了，拜你所赐，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魔鬼被你带到世间了。”
赵离皱了皱眉，深感棘手，宗教这几百年来生存不易，现如今更是只能在老妪处讨一些残羹冷食，可此刻却在这个实验室里夺回了一些领地。
如何应对需要谨慎，赵离斟酌着慢慢说道：“你说你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是以什么方式判断的？以科学的方式吗？那就奇怪了，因为你以科学的方式去分析判断，却得出了宗教的结论……”
约翰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下，说道：“什么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帝对我们的引导。”
赵离轻轻回答道：“也许只是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少了”
约翰还想争论，但怪物这时绕着赵离转了一圈，大家都醒悟过来，此时可不是争论的时候。
它全身震动着，然后分裂成七道流光——那正好是实验室内的人数，那七道流光迅疾如闪电，分别钻入了七个人的体内，所有的人都像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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