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洞中仙（5）

    赵离落荒而逃，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个疯子，这只是个巧合；这是个疯子，这只是个巧合……”

    可这一路注定疯狂。

    他在人群中奔跑，无数陌生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恍惚间，觉得有些人会转过脖子望他，眼神诡异而冷漠，又听到一些人在低语，似乎是在念各式各样的经文——佛教的、***教的、基督教的……

    赵离赶紧躲避人群，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有个家伙也拐了进来，赵离加快了脚步，他也紧跟不放，然后就骂开了，赵离一边疾走一边偷偷回头去望，只见那家伙激动极了，他面目狰狞，唾液横飞，毫不忌讳地将自己做的好些丑事都说了出来——吃喝嫖赌卖老娘，这家伙还真是无所不为！赵离感觉很不好。

    好不容易甩脱了此人，出了小巷，穿过马路，前面就是举行会议的酒店了，赵离暗暗松了口气，可当他踏上酒店的台阶，从一个瘦高个身边经过时，那人突然‘啪’一个立正站住了，然后踮起脚，脖子伸得老长——真得好长好长，可是还能继续伸长下去，正常人可做不到那种程度，然后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发出了‘呃——呃——呃’的声音，眼皮不停得快速上翻，瞳仁都不见了，只露出眼白，舌条也吐了出来，活脱脱一副吊死鬼的模样，然后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起来。

    人们都离得远远的、奇怪地看着，赵离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踉跄着逃进了酒店大厅，径直地奔向会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喘息着，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又在心底对自己不停地说：“这些都是疯子，这些都是巧合，两者绝无关联；这些都是疯子，这些都是巧合，两者绝无关联……”

    可他无法释然。

    人们陆续走进会场，渐渐满座，在恰当的时候，一个胖胖的秘书模样的人像蝴蝶似地飞舞了进来，他的声音像蜜一样得甜，笑容像花一样得绚丽，他热情洋溢、激情四射，前奏很成功，于是，会场的气氛开始热烈，在他的安抚下，赵离渐渐平静了。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领导进场了，矜持的向台下敬爱他的人群摆手示意，和大家亲切寒暄，引起了几片大笑和掌声。然后开始演讲，内容是深刻的、严肃的，但领导和蔼可亲，诙谐幽默，展现出娴熟的控场能力和非凡的个人魅力，他时而慷慨激昂、时而语重心长、其意含义隽永，让大家欢喜赞叹，所以，会场虽然庄严肃穆，却洋溢着祥和、友善。

    胖秘书见一切顺利，于是悄悄到了台角一侧，面向群众站定了。

    但领导突然不讲了……

    大家以为接着会有振聋发聩之声，于是屏声静气等待，但领导只是端坐，时间过去太久了，会场安静的有些尴尬，他倒泰然自若，很有风度地微微一笑……

    接着，他的举止让人大跌眼镜，领导慢慢地解开腰带，……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向旁边放置零食果盘的区域，拿起了一柄水果刀，接下来的举动让人胆寒……

    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挥刀而下，血液飞溅而出，他却不顾，只管将那话儿小心握在手中，含情脉脉地望着，神情让人作呕……

    然后他单膝跪地，双手将它高举向天，那模样儿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向上天祭献‘稀世珍宝’，他将这个滑稽又诡异的姿势保持了一会，然后站立起来，将凶猛地砸向地面——顿时摔了个稀巴烂，他还不过瘾，又伸出脚来在上面跺啊！踩啊！

    当是时，他的那股‘日天、日地、日祖宗’的虎虎气势把所有人都给震慑住了，大家都呆若木鸡、鸦雀无声，到现在为止，会场居然保持了相当良好的秩序——安静得很。

    胖秘书因为背对讲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现场的不对劲他是有所察觉的，但他的职业素养好高啊！一直忍住了没有回头，举止和微笑一直很得体。

    现在的情况很诡异，台上呢，领导在无声地展示‘葵花宝典’自宫秘籍，台下呢，秘书肥肥的扁脸上却挂着迷人而神秘的微笑，蒙娜丽莎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和观众的呆滞神情相映成趣！但他越来越忸怩不安，终于壮起胆子回头看去……

    他像小姑娘似得弯下腰，将手掌并在一起塞入呈X形紧闭的大腿，尖着嗓子凄厉地尖叫，一声又一声，人群开始骚动，椅翻桌移，砰砰作响，惊叫、抽泣；你推我搡，会场的和谐终于被打破了，一片混乱。

    领导一刀又一刀地向自己猛刺，最后他坚持不住，倒在了血泊中。赵离随着人群向会场外逃离，他偷偷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领导翻着死鱼一样的白眼，朝他微微一笑。

    赵离如坠冰窖，随着人群踉踉跄跄地逃离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