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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洞渎神(2)

    她原本是一条刚生完幼崽的漂亮母狼,她的宝贝儿被那几个驯兽师翻来弄去地查看,动作粗暴野蛮,幼崽们感受不到母亲温暖的怀抱,发出不安而微弱地哀鸣。

    她有强烈不好的预感,烦躁地走来走去,将拴着她的铁链弄得‘当啷’直响,她听见那些驯兽师在说话,是在说她的宝贝儿不符合培育的标准——需要处理掉,然后就看见他们的脸上就露出了残忍无情的笑容,她恐惧极了,漂亮的毛皮全都因此直竖而起,她惊恐地吠叫,不停地呜咽,向他们恳求,求他们放过她的宝贝儿,可没有一点用!

    驯兽师都没向她瞧上一眼,他们将狼崽一个接一个高高地抛向天空,小东西们在空中翻滚着,发出微弱地鸣叫,但它们的生命只剩下几个呼吸了……

    狼崽们被陆续活活摔死,有时一次没死透,又被那些可恶的驯兽师来上第二次,最后,他们哈哈大笑着离开了,按他们的话来说——用不了多久,她又能和别的公狼交配繁殖了。

    当时她已经气疯了,她嚎叫着、挣扎着,可那可恶的铁链让她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她趴在地上,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宝贝儿,心里的伤痛、绝望是这么强烈,以至于眼里都流出了血,她从此充满了仇恨——充满了对人类的仇恨,可是人类连自己的同类的感受都毫不在乎,更遑论一条狼的感情了,它能怎么样?

    可是有一个年轻人,他手里有一把锋利的兵刃,把她的仇人——那些驯兽师全都杀了,哦!还有几个尚未死透,当时她一边凝视着仇人恐惧的眼神,一边品尝着仇人的血液,灵魂因复仇的快感而颤栗歌唱,实在快美难言,它此生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因此更加仔细咀嚼着这种情感,最终生命得到升华,它从此变得不一样了。

    同样的,世界也因类似的无数小事件而随时随刻变化着——或者进化,或者退化。

    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那个年轻人背后有一个人类婴儿,吸引着她循着气味追踪,却看见他昏迷在溪水边,她踌躇犹豫,可最终决定留下他一命,至于那个婴儿,他是这么柔弱无助,轻轻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他,可是她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在叼起这个孩儿的时候,她就决定要抚养他了。

    棕狼现在伤透了脑筋,因为她不知该给这个人类崽儿起个什么名字好……

    人类所不知道的是:每一条狼在狼群中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且至少有三个,第一个名字是在刚出生时,狼爸爸和狼妈妈给起的乳名,第二个名字是非正式的,是其他狼伙伴们给起的绰号,通常是不会奉承他的,如“弯弓腿’、“大小眼”、“歪鼻”、“烂崽”、“杂毛”、“短尾巴”等等,有时候,一个狼小伙的绰号起得很贴切,大家又都觉得很恰如其分的话,无论他有多痛恨这个绰号,他终生都很难把它去掉了,诸如“烂屁股”之类的绰号就会让它享用一辈子了。

    狼们还有个正式名字,这是在第一次战斗后取得的,这次战斗必须得到大多数狼的认可,然后所有的狼会聚在一起,来一场命名仪式,它们会根据这次战斗的特点给这条狼取个名字,如果这条年轻的狼能将杀死的猎物展示在大家面前,而且所有的狼都爱吃,那么它就会有个威风的好名字,比如:“厉吼”、“血獠牙”、“疾风”等等,但是如果那次战斗很糟糕,其他狼群对食物不满意,甚至没有享用到美食,那这条狼可能就会被起上一些让它们羞愧的名字,比如:“烂牙”、“磨蹭”、“胆小鬼”等等。如果想丢掉这种屈辱,那必须要通过另一场漂亮的战斗来向群狼证明你配获取更好的名字。

    无论这条狼是叫“血獠牙”,还是叫“胆小鬼”,它都必须要经历一场命名仪式,只有那样才会被狼群承认和接纳,成为一条真正的狼。

    灰狼和棕狼和其它狼犬是中山狼的杂交后代,虽然是由人类豢养长大,但遗传下来的本能让它们自然就知晓这些,它们都有自己的名字,而在那个纷争的年代,从来也不缺少战斗让它们证明自己。

    而她是一条漂亮的棕色母狼,不一定需要一次战斗来命名,她是在芦苇中出生的,故被群狼们爱慕的称为“红芦苇”,而那条灰狼——也就是被摔死的狼崽们的父亲,他平素沉默寡言,但战斗起来却狡猾顽强,故被称为:“沉默杀手”。

    现在红芦苇正在绞尽脑汁的想为这个人类孩儿取个狼的乳名,于是,她出洞找沉默杀手商量,但沉默杀手却没什么兴趣,他刚吃完野猪肉,只想休息一会,于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舔起自己的爪子,红芦苇见他这样漫不经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龇牙,朝着沉默杀手就是一口,沉默杀手尴尬地站起来,弓了弓背,然后硬着腿、踱着步避开了。

    红芦苇终于决定叫这个人类崽儿“小火儿”,因为她是在那年轻人燃起的篝火旁叼起这个孩儿的,自那一刻起,这个孩儿就属于她红芦苇了。

    红芦苇从嗓子里低低吼了几声,像是在喊:小火儿、小火儿……,那个孩儿听到声响,便拱进她的怀里,咕嘟咕嘟地喝奶,两只小手还抓住她的毛皮,紧紧抱着她,红芦苇又想起那些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宝贝儿,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仍折磨着她,好在现在有了小火儿,于是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小火儿,便睡去了。

    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两天,便继续顺着小道前进,这里还是在女娲山外围,离人类活动的范围实在太近了,这让它们觉得很不安全。

    他们走走停停,在翻越了几座山、淌过几条河流、穿过一片森林后来到一个宽阔的盆地,这里被群山包裹,从远处山峰上流下的水流在低洼处形成了一处波光粼粼的湖泊,还有一片繁茂的森林围绕着湖泊,这里四季如春,如花似锦,风景优美,他们在这里四处奔驰了几天,便不再走了,寻了一处洞穴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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