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夜很深

    柳谙还坐在椅子上，在一片黑暗中，边上突然亮了一盏灯，宋铖擦着头，对他笑，“今天报道的时候，给我一起帮忙的学长告诉我最好买盏灯，学校怕学生熬夜看书……熄灯早。”

    柳谙接过灯，光亮正好照亮了宋铖的拖鞋，又丑又旧……

    柳谙错开眼，“嗯。”

    “宋铖，才刚开学你就要开始看书了？”

    宋铖在灯光下的背影变得忽影忽现，他面颊变得有些红，有些尴尬，他结结巴巴却又努力把话语调顺。

    “……我，学的不咋样……得再学一点，我…”

    “哇啊！学霸果然是学霸！”

    宋铖尴尬的摸后脑勺，转头去看黑暗里灯光，柳谙神色平淡，伸手翻了一页书，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唇色是失了血色的惨白。

    宋铖垂下眼，不再去看，“什么学霸，侥幸而已……如果不是老师教的好，我也不会考到城里来。”

    “你的那个老师，是不是陈坤？”

    “是。”

    “听说，陈坤不一般啊，当年是重点大学出来的，去做了老师，别人不肯去的支教，他去。明明是十年，他硬是待了三十年现在才回来。”

    “他为啥会回来？”

    “听说……”

    柳谙在本子上写的笔一下子顿住，他立刻抬头望过去，可目光所到之处一片黑暗，他看不清他们交谈时候的神情，无法判断是不是属实。

    那个人压住声音，像是怕其他人偷听去。

    “听说老师身体不好，在乡下水土不服受了病痛折磨……”

    柳谙捏了捏笔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关了灯，往外走去，靠着走廊的栏杆，天空那边的星辉散了一片，印出抹蓝色。

    如果，陈坤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生病，而且生了很久的时间，还不治病……到底是为什么…不相信叶登溪的医术？

    假设真的不信叶登溪的医术，来城里治病……如果真是这样也好。

    “柳谙。”

    宋铖跟着出来，“陈坤老师，生病的事你知道吗？”

    柳谙看他。

    宋铖说：“其实那时候我知道……有一天晚上，我作业早上没交，准备去他宿舍补交……我看见过他寝室的桌上有一盒药。”

    “他在厕所里咳嗽，咳得很厉害……”

    “他看到我，立刻装作若无其事。”

    “特别是在教室里看见陈坤老师鼓励我们读书的时候，他神色严肃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我总是觉得老师的病只是个小病。”

    柳谙：“我让叶登溪上来，给他把脉开药……”

    “没用的……柳谙。”宋铖摇头，“叶登溪给人治病是有个前提，就是病人想被治好病……像陈老师这样，叶登溪虽然想帮……”

    也是爱莫能助。

    柳谙低语，“他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让叶登溪给他治病，到底是为什么？”

    宋铖一顿，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这样折腾自己身体……”

    “很晚了。”柳谙轻轻拍他肩膀，“进去吧。”

    晚上柳谙出乎意料睡得异常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