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后厨风云
“啥，我没听错吧，李经理。”正半蹲在洗碗池旁，偷偷抽着旱烟，一身清洁工打扮的老头，“您，早上不是说了吗？我回来行，只能干小工。绝不让我拿刀了。我失忆了，还是您失忆了。”
李经理对着老头，又是鞠躬，又是给老头递毛巾的，满脸歉意，在这后厨，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最大的真诚。
可在这倔老头面前，决不是，更多的让倔老头感觉到一种虚伪与作。
“老刀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不你也回来工作了，以前的事是我错了，别跟我怄气了。”李经理当着后厨所有人的面认错，这种事，换做是别人，李经理根本连招呼都不会打，直接财务室，让他领工资走人。
“我回来工作是怎么个回来法，别人不知道，你还不门清吗？”若说起这原因，倔老头这怨念也是越刨越深。
“哎呀，老刀叔，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我也只是个经理，又不是赵总，赵董，我只是接到通知。这钱主厨来咱这和您共同管理、运营咱们后厨，您也知道，咱这后厨是博森的金字招牌，您更是金子一样的存在。”李经理小声安抚着倔老头。
“你个丫头片子，别当我老刀子还是个傻小子，打一棒给个糖块就能轻易哄好了，满足。”老刀子蓦然站起来，吐了口烟，烟气慢慢腾空，心里也长舒一口气。
“别的我都可以不跟那钱小子计较，什么主厨的名号，什么管理权，我向来不在乎。”
老刀子也不在是不依不饶的端架子，但一定要把心里的那点疙瘩给说出来，不然，再回来，也没意义。能回到自己的战场混口饭吃，比菜市场摆摊卖吆喝要强太多了。
“我说老刀叔，您这是大人大量，咱这几桌催的确实急，您忙再大展身手，您那阳城一绝的驴肉焖子，说实话，真是没人学得会。”
后厨的人，虽然各自手头都有工作，但这老主厨与大堂经理的对话，像是孩童儿找到了什么新鲜玩具、零事饼干一样，每个人都是偷偷听的有滋有味。
“喂，小旭，你这新来的，就抓紧干活吧，你听半天也对不上号。”一个正在削土豆的对着另外一个削土豆的小声说道。
“呸，臭小喜，你不就比我多来了几天吗？”小旭啐了一口。
“比你早几天，就比你有资历。”小喜洋洋得意。
“你这话，我觉得不对。你看，大堂的领导相框里，钱主厨的照片放在里面。老刀子主厨按理说，来的时间比咱们后厨所有人加起来都早，可现在呢，有资历有啥用。”小旭叹了口气。
“你懂个土豆泥，你也不看看钱主厨后面是谁？”小喜嘲讽道。
小旭忙问道：“谁啊？没听说他是背靠什么大树啊。”
“他当然不用背靠大树，人家钱主厨自己就是大树，人帅钱多，以前听说是搞厂子的。”
“弄啥厂子?”小旭更好奇了。
“反正是个大厂子，以前才几个人，后来几十个人，再后来发展成上百个人了呢！”小喜赶忙卖弄他的小道消息，以凸显自己比小旭早来几天的优势，还有自己的八卦之力。
“上百口子，那他肯定能挣不少钱啊，又年轻，事业上升期，怎么跑这柴米油盐、煎烤烹炸起来了！”小旭提高了几声，很是不解，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挺大的，看了看周围的人，还都在全神贯注地偷听，机敏谨慎的他才敢继续和小喜说，手里还不忘削土豆，这是洗碗之上的工作，他俩现在也能干这样的活，勉强与厨师沾边。但无论是小喜还是小旭，工作之余，总是对外吹嘘，宣传自己是博森的厨师。不知内情的人们，拱手尊敬，说白了，博森不只是棵大树，甚至在阳城真是个森林般的存在。
“现在，据财务室颖姐说，钱主厨一个月是五位数！”小喜虽然说得很简单，“五”这个数字对他俩却都不简单。
不是理想，不是梦想，只能说“五位数”超出了两个小小厨师的认知，用幻想来形容才是妥当。
“不过，说真的，这工资属实有点高，咱们整个酒店也没几个人能月入过万的。当然包括老刀子主厨。”言语间，小喜对这财富有点想象，可是说到老刀子，他仍是加上主厨俩字。小喜与别人不同，尽管老刀子的菜谱、职位、管理权，就连前阵子老刀子跟钱主厨起矛盾出走了。然后，老刀子又回来了，虽然条件是一切听钱主厨吩咐，老刀子从动刀子变成洗盘子，一代大厨，晚年半蹲着的姿态，属实唏嘘，让人不禁感慨。
可是，又怎样呢，小喜永远忘不了，他来到博森的第一天，自己弄错了配菜顺序，把两个桌上的菜全弄混了，顾客投诉到了总经理那！小喜慌了神，以为刚刚找到工作，就要重新再找工作，不免哀伤、沮丧。老刀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说：“你娘的，给老子去把厨房所有的土豆都削了！不削完，别想睡觉！”，小喜听得这声骂，直接胆颤，腿抖。
不过，小喜自己也知道这个惩罚是对的，杀鸡儆猴，何况自己第一天上班，连当个小猴崽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当起了鸡，死相难看点，保住工作是他唯一的庆幸。他从厨房下班，一直到了凌晨三点，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仅仅一句话，就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他要是天明，弄不清这些土豆，鬼知道这骂骂咧咧的老刀子会不会把自己当土豆削了。
当小喜终于弄清了，已经是凌晨五点四十了，天都亮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发现桌子上多了碗面，煤气灶旁有很多烟叶丝儿，有燃过的，有未燃的，显然有人陪了他整整一晚，小喜才猛然想到，自己太专注削土豆了，这个只是小喜未曾注意。不过，根本不会有第二人选，这个人一定是老刀子主厨，因为在这个后厨，有一条明文规定，除了老刀子，谁都不许抽烟。
“糟了，那我刚才一边削土豆，一边骂了他一整晚的话，他岂不是全听到了！”小喜心里正在担忧，只听后厨门一响。
那个两眼疲惫的主厨老刀子，缓缓走出来，“小猴崽子，这一晚上手里忙着，嘴也不闲着。”
小喜以为大难临头，不知如何是好，在听老刀子念叨了句，“怎么了，他娘的，骂了我一晚上，连吃面的力气都没了？”，又顿了顿，“快他娘的吃，我亲自煮的这一碗面，阳城可不是谁都能吃上的！”
说最狠的话，煮最温柔的面。
这段回忆是小喜一直尊敬、崇拜老刀子为主厨的原因。
“你看看，正如你说的，老刀子有资历又如何？还不是现在沦落到洗菜刷碗的地步，比咱们还低一等。”小旭现在眼里泛起了金光，那是满眼金钱的光，“钱主厨就不一样，人家挣得多！”
“嘿，你眼里除了钱，在这厨房来了这么些天，就没学会点别的什么吗？”小喜不禁感叹。
“学啥？干活，挣钱，能像钱主厨一样，五位数，月入过万，那不才是来厨房积极向上的目标吗？”小旭也不理解小喜的想法。
显然，这两个小小厨师已经注定在厨师这个岗位走向了两条不同的路，一个向艺，一个向钱。
而此时，那些偷听老刀子与李经理的人，都听到了一个重点，一个关于老刀子和新任钱主厨的矛盾——
“别的我都能妥协，任那啥钱大厨随便，但是……”老刀子收起烟锅子，板起面，空气中弥漫一股很冷的气息，只听老刀子很严肃地向李经理说了句：“他动了我的刀了！”
李经理对着老头，又是鞠躬，又是给老头递毛巾的，满脸歉意，在这后厨，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最大的真诚。
可在这倔老头面前，决不是，更多的让倔老头感觉到一种虚伪与作。
“老刀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不你也回来工作了，以前的事是我错了，别跟我怄气了。”李经理当着后厨所有人的面认错，这种事，换做是别人，李经理根本连招呼都不会打，直接财务室，让他领工资走人。
“我回来工作是怎么个回来法，别人不知道，你还不门清吗？”若说起这原因，倔老头这怨念也是越刨越深。
“哎呀，老刀叔，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我也只是个经理，又不是赵总，赵董，我只是接到通知。这钱主厨来咱这和您共同管理、运营咱们后厨，您也知道，咱这后厨是博森的金字招牌，您更是金子一样的存在。”李经理小声安抚着倔老头。
“你个丫头片子，别当我老刀子还是个傻小子，打一棒给个糖块就能轻易哄好了，满足。”老刀子蓦然站起来，吐了口烟，烟气慢慢腾空，心里也长舒一口气。
“别的我都可以不跟那钱小子计较，什么主厨的名号，什么管理权，我向来不在乎。”
老刀子也不在是不依不饶的端架子，但一定要把心里的那点疙瘩给说出来，不然，再回来，也没意义。能回到自己的战场混口饭吃，比菜市场摆摊卖吆喝要强太多了。
“我说老刀叔，您这是大人大量，咱这几桌催的确实急，您忙再大展身手，您那阳城一绝的驴肉焖子，说实话，真是没人学得会。”
后厨的人，虽然各自手头都有工作，但这老主厨与大堂经理的对话，像是孩童儿找到了什么新鲜玩具、零事饼干一样，每个人都是偷偷听的有滋有味。
“喂，小旭，你这新来的，就抓紧干活吧，你听半天也对不上号。”一个正在削土豆的对着另外一个削土豆的小声说道。
“呸，臭小喜，你不就比我多来了几天吗？”小旭啐了一口。
“比你早几天，就比你有资历。”小喜洋洋得意。
“你这话，我觉得不对。你看，大堂的领导相框里，钱主厨的照片放在里面。老刀子主厨按理说，来的时间比咱们后厨所有人加起来都早，可现在呢，有资历有啥用。”小旭叹了口气。
“你懂个土豆泥，你也不看看钱主厨后面是谁？”小喜嘲讽道。
小旭忙问道：“谁啊？没听说他是背靠什么大树啊。”
“他当然不用背靠大树，人家钱主厨自己就是大树，人帅钱多，以前听说是搞厂子的。”
“弄啥厂子?”小旭更好奇了。
“反正是个大厂子，以前才几个人，后来几十个人，再后来发展成上百个人了呢！”小喜赶忙卖弄他的小道消息，以凸显自己比小旭早来几天的优势，还有自己的八卦之力。
“上百口子，那他肯定能挣不少钱啊，又年轻，事业上升期，怎么跑这柴米油盐、煎烤烹炸起来了！”小旭提高了几声，很是不解，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挺大的，看了看周围的人，还都在全神贯注地偷听，机敏谨慎的他才敢继续和小喜说，手里还不忘削土豆，这是洗碗之上的工作，他俩现在也能干这样的活，勉强与厨师沾边。但无论是小喜还是小旭，工作之余，总是对外吹嘘，宣传自己是博森的厨师。不知内情的人们，拱手尊敬，说白了，博森不只是棵大树，甚至在阳城真是个森林般的存在。
“现在，据财务室颖姐说，钱主厨一个月是五位数！”小喜虽然说得很简单，“五”这个数字对他俩却都不简单。
不是理想，不是梦想，只能说“五位数”超出了两个小小厨师的认知，用幻想来形容才是妥当。
“不过，说真的，这工资属实有点高，咱们整个酒店也没几个人能月入过万的。当然包括老刀子主厨。”言语间，小喜对这财富有点想象，可是说到老刀子，他仍是加上主厨俩字。小喜与别人不同，尽管老刀子的菜谱、职位、管理权，就连前阵子老刀子跟钱主厨起矛盾出走了。然后，老刀子又回来了，虽然条件是一切听钱主厨吩咐，老刀子从动刀子变成洗盘子，一代大厨，晚年半蹲着的姿态，属实唏嘘，让人不禁感慨。
可是，又怎样呢，小喜永远忘不了，他来到博森的第一天，自己弄错了配菜顺序，把两个桌上的菜全弄混了，顾客投诉到了总经理那！小喜慌了神，以为刚刚找到工作，就要重新再找工作，不免哀伤、沮丧。老刀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说：“你娘的，给老子去把厨房所有的土豆都削了！不削完，别想睡觉！”，小喜听得这声骂，直接胆颤，腿抖。
不过，小喜自己也知道这个惩罚是对的，杀鸡儆猴，何况自己第一天上班，连当个小猴崽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当起了鸡，死相难看点，保住工作是他唯一的庆幸。他从厨房下班，一直到了凌晨三点，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仅仅一句话，就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他要是天明，弄不清这些土豆，鬼知道这骂骂咧咧的老刀子会不会把自己当土豆削了。
当小喜终于弄清了，已经是凌晨五点四十了，天都亮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发现桌子上多了碗面，煤气灶旁有很多烟叶丝儿，有燃过的，有未燃的，显然有人陪了他整整一晚，小喜才猛然想到，自己太专注削土豆了，这个只是小喜未曾注意。不过，根本不会有第二人选，这个人一定是老刀子主厨，因为在这个后厨，有一条明文规定，除了老刀子，谁都不许抽烟。
“糟了，那我刚才一边削土豆，一边骂了他一整晚的话，他岂不是全听到了！”小喜心里正在担忧，只听后厨门一响。
那个两眼疲惫的主厨老刀子，缓缓走出来，“小猴崽子，这一晚上手里忙着，嘴也不闲着。”
小喜以为大难临头，不知如何是好，在听老刀子念叨了句，“怎么了，他娘的，骂了我一晚上，连吃面的力气都没了？”，又顿了顿，“快他娘的吃，我亲自煮的这一碗面，阳城可不是谁都能吃上的！”
说最狠的话，煮最温柔的面。
这段回忆是小喜一直尊敬、崇拜老刀子为主厨的原因。
“你看看，正如你说的，老刀子有资历又如何？还不是现在沦落到洗菜刷碗的地步，比咱们还低一等。”小旭现在眼里泛起了金光，那是满眼金钱的光，“钱主厨就不一样，人家挣得多！”
“嘿，你眼里除了钱，在这厨房来了这么些天，就没学会点别的什么吗？”小喜不禁感叹。
“学啥？干活，挣钱，能像钱主厨一样，五位数，月入过万，那不才是来厨房积极向上的目标吗？”小旭也不理解小喜的想法。
显然，这两个小小厨师已经注定在厨师这个岗位走向了两条不同的路，一个向艺，一个向钱。
而此时，那些偷听老刀子与李经理的人，都听到了一个重点，一个关于老刀子和新任钱主厨的矛盾——
“别的我都能妥协，任那啥钱大厨随便，但是……”老刀子收起烟锅子，板起面，空气中弥漫一股很冷的气息，只听老刀子很严肃地向李经理说了句：“他动了我的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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