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同学相聚“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枫树用燃烧的火红氤氲出秋天的魂。秋，如一位捋胡须的哲人，将深沉的味道涂抹乾坤。一缕深沉的风格，散落田野，田地金黄丰收之景色；一缕深沉的意蕴，进入树的魂，树换上了新装。一缕深沉情愫进入果中，果香四溢；一缕深沉揉碎在池塘，荷叶衰残，“留得残荷听雨声”

    在这深沉的秋中徜徉，无论是步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乐观，还是“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孤漠

    还是“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绮丽；无论是“却道天凉好个秋”的畅快，还是“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的雄浑；秋，总是秋，

    就在秋中的国庆节期间，我们初中举办建校70周年校庆。同时小学慕老师举办60岁寿宴，邀请所有同学一道相聚。还有乡下新成立的弘康药材公司剪彩，………

    我们县山区比较多，人口比较少，县里有10所初中，3所高中，每一所中学学生也不多。我和慕棕、元卿等人所在的初中只有初中。虽然自从2000年离开县城，为了找慕棕，每年都回来，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仔细欣赏故土的风景。虽然一个小地方没有郁达夫所写的《古都的秋》那么宏大，但仍然浸透着诗意，让人不禁愿意细细品读。10月2日这一天，长途汽车穿过两旁金黄麦田的地毯夹着两行树木组成的侍卫队的道路，如同皇帝的车辇穿行在巨大地毯、夹着两行树木组成的侍卫队的宫廷道路。秋风吹过，麦浪又调皮地变幻着正弦波的相位。

    中午，还没有到校门口，前方堵车，小轿车、三轮车、摩托车，我们的车不得不离校门口很远的地方抛锚。我们下了车。往日门可罗雀的校门，如此备受青睐？如同旅游胜地。

    古旧的校门和校墙被重新粉刷过。红漆的墙和门洋溢着喜气。门前彩带彩云一样，彩旗飘扬。俨然一位在婚礼上的新娘。

    我们进入校门，楼门口人山人海。很多久别的老同学、师生们深情叙旧。我见到了元卿带着外籍的妻子、慕棕、小兰花这些童年的玩伴。“小梅呢？”我问。他们都说不知。我找了红纸，写下“翠野山庄小伙伴集合处”并绑在一根长棍子上，站在楼门口花坛的边沿上，寻觅更多的故友。

    这时候，小梅、小伟看到标志，过来了。初中毕业已经17年了。除了我和慕棕后来见过面，其他人都是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面。虽然，如此长不见面，但还是能彼此认出来，因为大家从小吃着碧野山庄的溪水，里边流着同样的碧野山庄的血。

    久别重逢，真是有种“此生何处不相逢！”（杜牧《送友》）重逢在金秋十月，正是江南好风景的时候，但绝没有“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的失意，而是燃烧的青春热情！

    元卿很有出息，漂洋过海在国外做博后“镀金”两年后，成为BJ大学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之一，还娶了一个外国女郎。大家啧啧称赞：“原来，元卿很调皮，学习成绩并不怎么样，高中稍稍努力就飞起来了，成为锦鲤。真是天才。”元卿害羞地脸红了。

    小梅与小伟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一起去南方打工。后来，小伟独自创业。小梅在一家服装车间当女工。小伟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短短几年业务不断扩大，成为温州的知名企业。后来，两个人走在一起，成立了家庭。

    小兰花曾经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小小的脸庞，小小的眼睛闪烁着灵光，小小的嘴总是吐出很泼辣的言辞。如今刚刚进入而立之年，在成熟中，仍旧不失曾经的率真。大学毕业后留在本科学校所在城市——SJZ，在一所小学当老师。

    慕棕还是比较清秀，是我们当中长相最好的。她还是浓黑且长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微微上扬唇角的嘴。与曾经脸上青黄的病态美不同的是脸白皙了很多。大家问慕棕的情况时候，慕棕淡淡一笑：“我还没有什么出息。但是，我还是很幸福的。着幸福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大家听的一头雾水。慕棕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和她的故事太长，放到以后章节来分享吧。

    我们一直叙述这几年各自的经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拿着请帖到了学校食堂。原来食堂是很破的、砖墙斑驳的小屋子。如今是一座华丽的二层小楼。我们被涌动的人流推动者进入厅堂，在报到处报到，领上餐券。来到一楼的铺着红地毯的宴会厅，20多桌铺着金色桌布。上边已经摆了一些茶点。大家差不多到齐后。校领导上台讲话，雷鸣般掌声。劳模、教师代表、学生代表等依次讲话。讲话后，便开席。

    席面不算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地方风味也非常爽口。语文老师李老师也和我们坐在一桌。记得我初中时候，最不喜欢学语文，常常不完成语文作业而常常被语文老师批评。有一次，语文老师把我打了20棍子后把我关到教学楼后边的小柴房关了一夜。第二天，又冷又饿的我生了重病，被送到了县医院。从此，我对语文老师恨之入骨。李老师看了我一眼后，马上低下头。难道也为以前的事情难为情？让众人非常吃惊的是，我却举起杯来，向着李老师：“李老师，感谢您对我的培养和谆谆教诲，学生敬您一杯。”李老师脸上掠过一缕尴尬，便满脸堆笑，慈祥的神色占领脸上所有的领土：“呵呵，听说你去省城中学当老师，真有出息。”

    一边的元卿悄悄嘀咕：“你怎么变化这么大”。我冲他轻描淡写一笑。笑里隐含着千丝万缕的情节，尽在不言中。

    大家畅谈，“”“酒逢知己千杯少”。尤其是小伟做出一副企业家的阔绰、豪放的姿态，从各国经济、企业到企业经营管理等方面滔滔不绝。小梅虽然飙升为大太太，仍旧保持着乡土的朴实气息。当小伟提示，转向小梅时候，小梅才补充。

    我便满脸堆笑地称赞小伟：“小伟真的很优秀。能把这么大的公司经营好。祝愿XX集团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又转脸称赞小梅：“小梅也很不错。一个成功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贤妻。小梅的贤惠，才有小伟更大的成功”

    小兰花用伶牙俐齿勾画着她的教学心得，以及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我称赞：“小兰花真的聪明伶俐，一定成为优秀的老师，当然——”我转身看着李老师：“小兰花的进一步成长，离不开李老师的言传身教”

    元卿则描述医学方面，如何提高免疫力。话说席面上有的食物适合哪种体质的人吃。我称赞元卿：“元卿不愧是天才，这么年轻就是主治医师，而且还在BJ大学附属医院，一定会成为世界顶级医学泰斗。”元卿被夸的美滋滋，乐得合不拢口。唯有慕棕保持沉默。婉约地隐没在推杯换盏中。此时，小兰花却说：“慕棕姐姐，你最有才，赋一首诗吧”慕棕沉默了一会，便吟诵出：

    “高朋满座秋意绵，久叙不胜万千言。情谊恰似春江水，更著暖韵抵云天”

    大家拍手叫好！这么多年，慕棕仍然是个才女。初中时候，慕棕的作文经常被李老师当成范文在班上朗读。慕棕的散文诗歌还被校报、区报刊登。慕棕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不知是醉酒，还是害羞。

    席散了后，小兰花也走到我跟前，趴在我耳边悄悄说：“你变化很大”与刚才元卿在席上悄悄对我说的“你变化很大”叠加，产生1+1>2的效果。我暗自思忖：“我真的变化很大吗？”

    7点晚饭后，慕棕和我在校园里漫步。秋风阵阵，携带着花香，扑面而来。清爽而又馨香。草木沐浴在夜霭中，亲切而又幸福。慕棕突然拉起我的手，我心头一颤。我和她在20年前来到这个校园。往事如云，虽然飘过岁月的天空，却仍旧在心头撒落思念的雨。我们一起上课，写作业。在校园赏花，观鸟，给池塘里的鱼喂食物。在夕阳下共品风景，畅谈未来。慕棕说，她将来要做一名医生。因为从小身体不太好。不仅要把自己身体搞好，要把更多身体欠佳的人民获得健康。2000年我考上市区重点高中，与慕棕相别，却未曾想是漫长的相别。在一个飘着细雨的秋季，我们的友谊如同瓷器不堪一击，被击落。连同无数相伴的金色的日日夜夜的温存一同被封、被冻结。徒留一片伤感的情愫，蔓延成天地的一片凄然。我，从此，与慕棕隔了一道银河。直到去年，在医院里重逢，我们感情才冲出云翳，经过慢慢漆黑长夜，重新共同沐浴在朝阳下。慕棕拉起我的手，她的手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冰凉，而是一种温暖透过皮肤，传递给心房一片暖意。

    慕棕约我去她家，她妈妈还在翠野山庄的家。于是，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小时候在大山里从来没有见过出租车。当车进入盘山路时候，一种故园情涌上心头。山峦叠翠，如同一位披着青衫的少女娉婷玉立。夜霭如乳汁，浸透着山，山里的一切。水流潺潺，鸟鸣阵阵，烘托出山的宁谧。

    秋山青，秋水明。午梦惊秋醒未醒，乾坤一草亭。故国盟，故园情。夜阑斜月透疏棂，孤鸿三两声。张煌言《长相思》

    下了车，顺着盘山路走，喜欢踩在落叶铺的地毯上，从松软的感觉中，感受故土温柔的爱抚。最为醉人的是山里各处空气中弥漫的落木在泥土中融合，酝酿的气息，略带生命的蓬勃又夹着着沧桑，略带浅浅淡酒，又仍旧不失浓郁的泥土气息。在漆黑中，前方一盏浑黄的等，永远是家的标签。家，不论在光在暗，在升起在低落中，是永远向心灵敞亮的灯光。

    我们进了慕棕家，慕棕妈妈不再那么冷漠对我，而是盛情款待，嘘寒问暖。

    当慕棕已经躺下来时候，我却辗转难眠。听着秋虫在外边自顾自地卖弄声调。我轻轻穿上外衣，起身，来到院中，站在土堆上，眺望远处。四围的山环抱着这个小院子，如同襁褓紧紧裹住的婴儿。一切都是那么宁谧。一切都在悄然睡去。“你怎么变化这么大”的回响在耳畔回响，似乎也在天边回响。

    是啊，我真的变了吗？我最真实的自己又是怎样的？感觉自己就是黑塞力鼎之作《荒原狼》（诺贝尔奖作品）里的主人公哈里。在小说中，通过大量的心理描写反映了主人公矛盾的人性。里边有狼的野性与血腥，又有人的长期社会演变的关系性与情感、意志。在本书中提到：当人的心中有头恶狼时，只有人性的觉醒才能拯救。黑塞用“对明天的战争发出的一个绝望的警告”来概括《荒原狼》。是的，人既然意识到自己的人性的问题，却不能解决这样的矛盾，岂不是非常可悲？只能引入到更深、更深的绝望中。

    黑塞说：“一个人的肉体是统一的整体，而灵魂从来不是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