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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COS?余弦函数?

    北川前辈的服装造型设计简直颠覆了安艺雅的认知。

    她想,中世纪教会初次听闻日心说,也是如此震撼的心境罢。

    而北川前辈的“异教邪说”,在安艺雅回到家时,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的钥匙怼不进锁孔。

    敲门,没人应。

    安艺雅深呼吸,并未多想,转身下楼去信号强的室外,边掏黑白屏按键手机,提前输入母亲的号码。

    输完又回退,母亲拎菜出现在楼梯口。

    母亲惊讶看女儿,不复曾经干练的神色,歉意说:“我不知道小雅你今天回来那么早。”

    “店里客少,店长又有急事。”安艺雅走下去接过盛食材的塑料袋。

    跟在母亲身后,等新门锁被打开,安艺雅抿了有阵子的薄唇开口直言:“妈,要不还是离婚吧。”

    风韵不再的妇人刚一只脚踏过门槛,扭头看,眼里似乎不是女儿,而是将“圣灵从父出来”改作“圣灵从父和子出来”的西派教会异端。

    “你在说什么呀,别乱说!”母亲厉声道,完了还环顾狭窄楼道的其他房门,告罪地划十字,将安艺雅拉进屋。

    安艺雅获得新钥匙,套在环扣,放书包挨着自己卷好叠整的被褥,同母亲到设在阳台的厨房准备晚餐。

    母亲腌制的泡菜对辣酱添加尤其谨慎,不喜麻辣争夺食材原本滋味,去出摊卖快餐,定能吸引更多和风裔客户,挣不少钱。

    但她至今呆在离家不远的小纺织厂,方便回家照顾子女,尽管子女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她还是说,习惯了。

    安艺雅的内心组织半天语言,想要改变母亲的另一个习惯:“离婚也不影响什么,我和艺兴都长大了。”

    母亲没了电话里催女儿回家的气势:“他是你爸爸,耶和华都有爸爸,你和艺兴怎么能……”

    母亲记忆不全又擅自添油加醋地用唯心神话论证父亲的重要性,安艺雅忍着不吐槽半桶水信徒的母亲把圣母玛利亚弄混成生下檀君王俭的熊女,把亚当肋骨变化的夏娃弄混成伊邪那美。

    “可是他分文不挣,老不回家,三餐也不做。”安艺雅说。

    “至少他不喝酒,也不打你妈,可以了。”母亲祷告式念叨,人皆有罪,她脾气冲动,丈夫负气出走也合理,丈夫犯了暴怒,至少她的报应。

    神父听到报应二字,大概会训斥母亲不虔诚。

    安艺雅忍不住大声质问:“所以你就一直任他乱来?”

    接下来,母亲肯定会说把锁换了,等父亲发现被锁外面,一定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安艺雅也想好如何反驳:母亲永远是给那家伙弄点小麻烦,不出几分钟又原谅他,那个男人就是这样越来越放肆的。

    但母亲只是洗菜的手擦拭早白的两鬓,然后低头继续洗萝卜丝两遍,三遍,四遍。

    “你爸以前不是这样的……”干裂的嘴唇蠕动,母亲视线落在阳台外的麻雀,麻雀无可奈何在空中扑腾,筑巢的树枝过于茂盛,遮挡居民楼采光而被据倒。

    “我已经习惯了。”母亲沉重与褶皱的眼袋耷拉,仿佛古时在荒野的修士看见上帝被自己经历的艰苦打动而献身实现升天堂的夙愿。

    实际上,她看着女儿:“小雅,你和艺兴念过书,脑子灵光,劝劝你爸,他一定听你们的!”

    安艺雅一时间分不清强迫离婚是自己为摆脱家庭寄生虫,还是为习惯与父亲在一起的母亲好。

    那个男人嘴上劝肯定不改,物理劝说一顿吗?

    她不清楚能否解决问题,还担心多次换锁堵那个男人在外面,不到几分钟又开门的母亲会呵斥她太过火。

    而且那个男人的作为,安艺雅不知道该不该用对待罪犯的方式。

    用强迫暴力的方式解决,她为了母亲好,但母亲会开心吗?

    晚餐在沉默中端上矮桌,弟弟还没回来,安艺雅走到室外打电话,顺便说了刚才的事情。

    “姐你还有耐心劝啊。”安艺兴说,“妈永远是受委屈把我们当神父诉苦,然后见我们同情觉得生活还有希望,呵,还能忍……”

    “你在说什么呀,艺兴!”安艺雅脱口而出,忽而一呆,寻找新巢穴的麻雀一家掠过眼前。

    用力揪了揪头发,她说:“算了,你别管,我再想想,对了,你还回不回来吃?”

    弟弟答复说回,他正陪真桐酱去医院看在城西货运站工作而受伤的她爸,晚点到家。

    “糟透了,THEMASK和老妈,什么都改变不了。”弟弟带情绪地抱怨一句,挂电话。

    苍蝇和蚊子在安艺雅的上空聒噪盘旋。

    ……

    次日早

    “艺雅,这鸡肉粥和泡菜是怎么回事?”

    母亲嗅着油烟和煤气味,猛地从地铺坐起,眼瞅自家闺女将高压锅浸在水盆,大勺搅拌出油脂和香菜交融的香味和热气,过一阵,鸡肉粥会变得温和爽口。

    安艺雅轻擦额前汗水,“我赶早出门,先煮早餐,妈你们起来就直接吃。”

    母亲睁圆眼:“咱昨晚不才讲厂里调班,今你和艺兴两个人解决?紫菜包饭还搁冰箱呢!”

    “哎?”安艺雅搅拌的手一顿,不知所措看着三人份的粥——她周日要同北川前辈去江户特训,就在家吃这一顿。

    昨晚她胡思乱想了很多,没注意。

    母女俩不约而同地看向地铺靠近大门的安艺兴,小有规模的肚皮随香甜的鼾声起伏。

    那家伙周末怎么可能忍得了三餐在家解决,“抱歉,昨天走神得厉害……”安艺雅眼帘沮丧垂下,浪费似乎不可避免。

    “多大事,赶早就先吃了走吧。”

    勉强笑着回应母亲,见她又躺下珍惜闹钟前的睡眠。

    即便收好自己的铺盖,安艺雅也被家庭里其他两人的地铺挤到房间里狭小的角落,经历小小波折,胃口大减。

    THEMASK和安艺雅的双面生活已经持续很久了,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咬着筷子头,不能再给家里添麻烦了。

    ……

    便装出门,安艺雅先到鹤尾町站前公园同北川前辈会合,电车还没修好,只能搭公交车到野原站,换乘快速线,另花五十分钟去江户。

    步伐时慢时快,心里又开始纠结北川前辈的提案。

    非要穿成那样去战斗?裙摆太短不好,太长又碍事,高跟鞋中看不中用……安艺雅思绪飘到红绿灯之上。

    其他方案也一个比一个古怪……光是想象画面,十只脚趾已忍不住抠紧。

    可是北川前辈说得也有道理,不大幅度改变行头,频繁出动,太容易被敌人察觉身份,唉,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

    她苦恼地轻叹,顺手拉住身旁打闹不注意看红灯的小学生,力道没把握好捏疼对方,被骂了句“怪阿姨”。

    心不在焉地,时间流逝飞快,安艺雅迈进站前公园。

    北川前辈在人工湖边的长椅招手,他的外形大变,黑发抹匀发胶三七整齐分开,圆框眼镜又不至于太死板,穿搭走的是运动系社团的休闲风,安艺雅差点认不出。

    “在这里?”安艺雅左看看牵绳遛狗的大爷,又瞧瞧带娃在人工湖旁玩水的妇人,细眉拧着,“换装不是该找隐蔽些?”

    北川前辈边取出随身大包的工具:“先化脸妆,全部一起上,怕你适应不了。”

    可是这光天化日之下……

    “以后在公共场所化妆的事多了去,提前适应,野原市的公厕和电话亭并不多。”她已经被前辈的手按在木椅。

    一般淡妆,安艺雅自然是熟悉的。

    只是前辈要求的眼影、画眉、弄睫毛等等,她日常上学和参合异能事件都没机会用,也就没买相关产品,手法方面,多多少少见过同学的,至于亲自动手……

    北川前辈在学校看她画歪到耳根的眼线直摇头。

    早晨的气温清爽,小号眼影刷轻柔点在眼角,微风吹来,格外舒适。

    一听到逼近的脚步戛然而止,安艺雅拉直绷紧了手机挂坠,嘴唇抿着。果然,在公园椅子上化妆太奇怪了!

    “放松,喂鸽子的而已,我国中的戏剧部常来这里排练,附近的人早对路边化妆见怪不怪。”

    安艺雅看镜子里气质大变的容貌,尤其是眼型,在睫毛弯曲,眉笔修补,眼影微醺等等后,标志性的垂眼乍一看成了桃花眼。

    “原来北川前辈的技术是在戏剧部学的,那,化妆品也是从国中后辈借来的?”

    “不是。”北川前辈递给她发网,手里留着要戴的金色假发,“和叶又被促销活动忽悠买用不完的东西,我就说拿来给亲戚试用参考参考,也免得她母亲发现然后扣零钱。”

    化妆品似乎是挺有名气的牌子?安艺雅边打开美甲油边注意包装,和叶学姐还挺大方的,随便就借出来。

    “如果没把假期作业都扔给我,确实大方。”北川前辈见洗手间停水,人工湖又太脏,拧开矿泉水洗手。

    是和叶学姐会干出来的事呢……

    手里小圆镜和露天忽明忽暗的光线不方便,安艺雅一手拿着美瞳,一手捏说明书,到鹤尾町站洗手间,半天才怼进去。

    戴美瞳时没注意,坐在去江户的快速电车上,盯久车窗映出的影像,安艺雅隐隐害怕。

    班上同学也有染发,戴美瞳之类的,本以为习惯,今天才发觉看别人和自己用区别太大了!

    北川前辈弄的妆容倒不是丑陋,硬要形容……实在惹人注目!护栏那边的女生直勾勾地看过来,对面的大叔眼神躲躲藏藏,身旁保守大婶嫌弃撇嘴的影像被车窗暴露。

    按在膝上的手掌渗出冷汗,明明穿的是修身牛仔裤,她却紧张得像穿遮不住屁股的超短裙。

    等等,那几个女生,好像就是她班上的同学!

    安艺雅脑袋一阵眩晕:“北川前辈……有带书本之类的吗?”

    “好像,就这个。”他捏着巴掌大的美瞳说明小册子。

    完了,真的完了!

    要是她戴金发美瞳,涂指甲的浓妆形象被识破,传到班上,甚至被安艺兴知道的话……

    只能转学了!

    可转学之后的花销……安艺雅低头扯直手机挂坠,低帮帆布鞋的鞋尖相互角力。

    异能者超乎寻常的听觉辨识出班上同学的窃窃私语:

    “唉,你看那辣妹——明明是材质不咋样的假发,但朝贴脸!”

    “颜好才hold得住,看人家那皮肤,那腰,那长腿,你就别想了。”

    “是准备要COS什么角色?”

    COS?余弦函数?

    虽然听不太懂同学们的话语,安艺雅松了口气,没被发现真是太好了。

    同班同学在江户著名的商业中心星谷区下车,安艺雅跟随北川前辈,换乘江户市内普通线。

    上来两个打扮时髦的男生,时不时窥来的目光。

    一向是班级空气背景的安艺雅很不习惯。

    “江户市的女生就是靓!你看那,嘿嘿,敢去搭讪交换手机号吗?”

    安艺雅看似不经心地挪近刷手机的北川前辈,膝盖轻轻贴上。

    “喂,那两个是情侣吧?”

    “不像啊。”

    她抽出北川前辈包里洗手剩的半瓶矿泉水,直接喝。

    “喂喂,这,不是情侣,也是兄妹吧?”

    “你上不上啊。”

    “你先。”

    两个男生过两站就下车,安艺雅松一口气,又悄悄挪开位置,没惊动刷手机的北川前辈。

    忽然上来一个怪异乘客,打扮看似时代剧富家宅邸雇佣的女仆。安艺雅被那独特服装吸引,又猛地偏过头。

    那,那女仆装是怎么回事!不,是那人怎么回事?敞开那么大的领口,里边白花花全都暴露,在电车车厢里!

    以为是江户市的个别开放异装癖,安艺雅的念头持续不超过一个站,立即被另一边车厢上来的修女击破。

    她从小受母亲影响培养的圣洁宗教观念,今天被彻底亵渎——上帝!哪个教派的修女服开衩那么高?

    安艺雅无奈固定视线在正对自己的车窗,非礼勿视。兴许是她不够虔诚,车厢里的异装癖越来越多,以至于她的视线无处安放,干脆闭上眼装睡,顾不上耳根的躁红。

    “准备到地方了,你也要换——”北川前辈在耳旁恶魔般低语。

    手机挂坠瞬间被绷……断了!

    “你不是见过设计图么?”

    视觉遭到车厢里异装癖们的冲击后,安艺雅心里居然没那么抵触了,她的装束花哨是花哨了些,至少遮得算严实。

    接下来看到成千上万的异装癖汇聚于集现代建筑艺术与城市标志于一身的江户国际展示场,她内心的波动趋于平静。

    这座以艾兰斯著名建筑师和历届知名国际贸易展会举办地而列入国中教科书里的场馆,是年幼的安艺雅心中与江户塔齐名的“神圣之地”。

    小学春游时计划进场馆内参观,因为突发事件,成了内心里的遗憾。

    想不到今天以这种方式故地重游,在看到展会售票处的价格后,安艺雅视线颇为复杂,咬咬牙,走向“异教徒”的队伍末尾,。

    北川前辈拉住她:“安同学,不用排队进去。”

    安艺雅诧异回头。

    “在外面就行了。”北川前辈手指场外三三两两聚集拍摄的异装癖——前辈科普说是COSPLAY,“票太贵,经费不够。”

    她松了口气,随即警惕望向川流不息的沥青六车道,人行道上偶尔探头探脑朝这边看来的路人。

    算了,都决定要异装,在哪都一样,她接过大包前往女厕隔间。

    粉色蝴蝶领结,白色雪纺衫,蕾丝花边点缀的粉白层叠式短裙,薄纱手套,吊带袜,安全裤都是她拿北川前辈给的清单,戴口罩墨镜跑一家家店铺,根据自己尺寸买的。

    包装崭新寄存在前辈家——安艺雅家那点空间没地藏。

    “唉?”明明穿戴完毕,包里怎么还有东西。

    她好奇拿出硅胶状物和说明书。

    “北·川·前·辈!”安艺雅恼羞成怒出来,以娇弱之躯举起健壮的北川前辈,见引起周围人瞩目又赶快放下。

    对方整理凌乱的衣衫,平淡回复:“演戏要演全套。”

    她轻抬手臂在前辈面前转一圈,展示合身的华丽衣裳,裙摆微微扬起,白吊带袜贴紧纤细小腿曲线,宛如芭蕾舞者灵动优美:“这样足够了。”

    遑论安艺兴,安艺雅都未曾想会打扮这样显眼,简直不是自己。

    “那,你把上面的台词大声念一遍。”北川前辈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大声念出来就不用戴那个。”

    取来纸条,警惕瞧一眼前辈,小心展开。

    脆弱的纸条被扯断。

    “有情感的念,嗯,学和叶的腔调就好,脸别绷着,笑一个。”恶魔的低语再度响起。

    “北·川·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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