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半夜惊魂

    你打来了电话，问我：“怕吗？如果怕，就把桌子抵在门后面，把暖水瓶放到门后面。”

    我说还是怕，问他愿意值上半夜班，还是下半夜班。

    你说，你安心睡吧，我一直在你门前守着。

    我打开门，果然看见你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口的凳子上，靠在墙上打瞌睡。

    我说，进来吧，你这样会喂蚊子的。外面热。

    你摇摇头，说不好吧，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引狼入室？你不怕我有什么危险动作。其实，我最可怕了，比外面的大灰狼更恐怖。

    你说着，张开手臂，做出一副吓人的模样。

    我把你拽进来，关上门。

    在这山脚下，在这间民宿，我只有你。

    我不怕你。你有什么可怕的？你不会吃了我。只要你不吃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打开灯，说：“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床，怎么办？你睡床上，我睡地板。我去我那间房间抱床被子过来。

    我说好，快去快回，我害怕。

    你让我锁好门，等你回来。

    你去了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灯光一点点暗了下来。我不敢开门出去找你。

    我感觉整个世界变得像是一个可怕的密不透风的箱子。我是箱子里的一只飞蛾。

    我想飞出去，可是找不到出口。门被我反锁上了。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不敢想象。是不是你刚一出门，就被坏人打晕了，然后被拖到某个地方？只要我一开门，也会和你一样。不，也有可能不一样。毕竟，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去，被关到小黑屋里，过着永不见天日的猪狗不如的生活。

    我缩在墙角，手里握着一把牙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牙刷能干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手里握着一样东西，我才觉得安全。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过了几世几年，你终于在门外敲门，喊我开门：“小月，开门。”

    我不敢开门，趴在门后面，仔细听是不是你的声音，你的声音里有没有异样。说不定你被谁拿着什么东西威胁着，让你喊我开门。

    “小月，快开门，外面有太多蚊子了，咬死我了。”你在门外跺着脚喊。

    我哆哆嗦嗦开了门，看见你笑意吟吟地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怎么了？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就吓成这样？”你看见了吓得发抖的我，说：“看来，你是离不开我了。”

    我感觉脸很烫，不管怎样，只要他回来了，一切就好了。至少一切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糟糕。

    你抱着被子走进房间，让我把门关上，反锁好。

    你把被子放到床旁边的地毯上，铺一半，盖一半，说：“睡吧，不早了。”

    我很瞌睡，眼睛快睁不开了，什么也不想管了。既然你来了，那就什么都不怕了。有什么妖魔鬼怪，由你挡着。我钻进被窝，很快睡着了。在睡梦里，我看见你很温柔地抱着我，用手指轻轻地碰触我的脸，你低下头，正要亲吻我，我立即醒了。

    灯依然亮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睡到我身边，像梦中那样温柔地抱着我。我睁开眼，就能看到你靠近我的脸和唇。

    我一把推开你，你跌到床下的被子上。

    你立即爬了起来，气呼呼地收拾被子，要离开房间。

    我下了床，拽紧你，让你不要走。

    我说，我怕。

    你问我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

    你怕开这家店的人是坏人。

    是的。

    如果开这家店的人是坏人，我们防不胜防。

    我们刚才喝过的水、吃过的东西都应该有毒。可是现在，我们都好好的，说明饭菜、水都没有问题。问题出现在人的心上。人心不安定，看到的万物皆在晃动。人心黑暗，世界也黑暗……

    你的话还没说完，窗外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声：“救命！”

    我问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你说好，开了门，准备出去。

    我拽紧你，说：“别走，我怕。”

    “我必须出去看看。万一有人需要救助，我不出去，就是见死不救。”

    “那是骗子，骗你出去。你不要离开我。我怕你一出门，就有坏人过来了。那人的目的是引开你。真的，别出去。”我紧紧拽住你的衣襟。

    你哄着我说：“小月，松手。你老老实实在这个房间休息。天不亮，不要出门。记着我说的话，听见没？”

    我不松手，依旧紧紧拽住你的衣服。

    窗外女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大了。那声音仿佛就在窗户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