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孩子们 都走吧

    在大家难得有一乐时，姐妹俩的母亲还是像疯婆子的模样，提着篮子，沿着河边正急急忙忙地赶来，遇见一个河边的“脚滩”，就走了下去，抄起水，抹着脸，两手的五指当梳子，粗粗地理了几下头发，脸抹净了，头发整齐了，真还是甚年轻清秀，仿佛变了个样。妇人迈进小公园了，姐妹俩一下就认出来了，狂跑着扑过去，泪哗然而下，抱住了母亲，母女抱成了一团，流着泪，大家也都流下泪，许久后松开手，互相盯着，姐妹俩摸着母亲的头发说：妈，你的头发怎么全白啦！母亲说：你爸叫日本人砍死了，你俩被逮走后，又一直无影无踪，不知死活，日本人又占领了我们家，把我关在柴屋里，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头发就很快白啦。姐妹俩搂着母亲道：日本人还把你关进柴房啦，妈妈，你受尽苦了，女儿无能，女儿不孝，没能为妈妈担当，姐妹俩跪在了母亲面前，妇人拽着叫孩子起来，快起来，不是你们无能，不是你们不孝，恨日本鬼子是野兽，你们没事就好，出来了就谢天谢地，你们的条上都写了，谢谢这两位救命恩人啊！姐妹俩说：我们看你在门口那样子，可担忧啦。母亲道：我就是疯了，日本人真当我疯了，我只有装得真疯才能在家里生存，日本人才不在意我。姐妹俩说：妈妈，太苦了你啊！母亲道：妈妈没什么，妈妈只是日夜想念你俩，担心你俩，愁也愁得疯了。姐妹俩说：是这两位哥姐从日本特遣军上海司令部里把我两救了出来，还替我们报了杀父之仇，灭了何四宝和马文龙了。母亲道：他两到日本特遣军上海司令部里灭了何四宝和马文龙，把你俩救出来的，大英雄啊，大英雄，我十分感谢大英雄啊！韩义民与刘草草说：老人家，不能那么客气，我们都像兄弟姐妹一样的，有难应当相救。母亲还道：你两是我家的救命大恩人啊！韩义民与刘草草说：你也是我们的妈妈，我们都是落难人，我们应该互相协助的。

    母亲道：惭愧无以报答呀，到我们家跟前了，都不能请到我们家里去，这是作孽啊！

    韩义民与刘草草说：感谢老人家啊，只要你没事我们都放心了。

    姐妹俩说：这两位义士，把我们救出来以后，把我和妹妹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们想回家，他们说，日本特遣军上海司令部里的日本人不会罢休，一定会去我家，说不定已经去了，不放心我两回，就送我两过来先探探情况。

    母亲道：怪不得今天天亮以候，来了好几辆日本摩托车，一伙莫名其妙的日本兵和黄协军闯进来咋咋乎乎的，与我家院里的日本人交涉了一会儿，看我真疯了才走，两位义士真是智慧过人，好得没有回，回来就糟啦！母亲又说，日本人不灭，你两不能回来，他们不会罢休的，一定还有人暗藏着。

    姐妹俩极难受地说：妈妈，你的日子过得不知怎样地难啊！

    母亲道：傻孩子，妈妈不是还挺好的吗，不要担心！

    妇人转身向韩义民与刘草草说，感激不尽啊，本应把你俩请到家，好好款待感谢，无奈没法如愿，连两女也没法回去，只有交给两位义士了，真无颜启口。她要跪下，韩义民与刘草草急忙扶住说，大妈，不能这样，秀秀、小娟，与你老人家，我们都是一家人一样，你也是我们的妈妈，只盼你老人家安然无羌就好。母亲说我知道时间紧，不能久待，两位孩子，实在不好意思企口，两个女儿就交给你两了，尽管严格管教，又对女儿讲，你两一定要听哥哥姐姐的。韩义民与刘草草道，老人家你放心吧。姐妹俩道，我们家都是日本人，妈妈，你也别回去了，跟我们一起走吧。韩义民与刘草草也说，对，老人家，你也不要回去了，脱离这个虎口。母亲道，我不能走，这是我的地方，我的家，我是主人，那么多房产，能白白让给日本人吗，我要看守住这个家。姐妹俩说，你一个人在家里多危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母亲道，能走我也不会走。姐妹俩劝，我家都是日本人，日本人是豺狼，我们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母亲道，你们尽管放心，日本人对我已经麻木习惯了，他们也知道欺负一个疯老婆子没意思，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看来妇人很明事理，很有骨气，她又说，我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能多缠绕留恋了，日本特遣军上海司令部一定不会罢休你们，会全上海搜查，你们在这儿已经久待了，赶快走，我也得抓紧回去，妇人就从篮里掏出一个包得紧紧的小包裹给韩义民与刘草草说：我就是为准备这个耽误了来的时间，因为要避过日本人不断地进进出出，里头有四个小包，我已经分好了，都一样，一人一份，做个盘缠，到那儿方便，你们要不客气地接受，否则我会生气，都上车吧，二位义士，你俩是做大事的，一切拜托你两了。又叮咛女儿，你两必须不辞赴汤蹈火，护理好哥哥姐姐。韩义民与刘草草把包塞回去道：大妈，这你留着，你一个人不容易，我们有办法的。妇人说：啥时候了还客气，拿上，你们缺钱了就回来取，我家里有现钱，还有暗藏着的一些金银财宝、和一些珍宝文物等，又对韩义民道，你当大哥的，正是大难的时候，托你掌管，支配，安排，你收下，把包塞到了韩义民手里，韩义民托着包，感到奇怪，仅手掌大小方正的一个包，咋那样地沉，他从小到大，海边的石头都经常掂，没那么沉，小包比石头、铁还沉，什么宝贝，可还是塞回到妇人手里道，大妈，你放心，我们年轻，我们有办法的。妇人只得将包给女儿秀秀说，那你将包拿上，到地方分给一人一份，没钱用了就回来取。妇人的话是刻骨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