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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神秘叫卖人

    韩义民与刘草草走出了闸北贫民区立即就换装了,刚才还是破烂不堪的叫花子,顷刻,一个变成了道貌岸然的公子,一个是衣衫整齐的小姐。两人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这时感到饿了,正好就要天亮,划过宁静晨空的,从四处弄堂里传出来的一声声非常嗲的上海腔的叫卖声:卖馄饨哩!买醪糟哩!卖豆浆油条哩!卖桂花汤圆云片糕哩!刘草草多长时间没听到这样亲切的叫卖声了,感到舒畅,说明上海人的精神尚在。韩义民没来过上海,不知道上海本来的样子,刘草草一直凝结的脸今天好像泛起点了红晕,韩义民心情也大有解开,表示感激地说,你通夜没睡,不仅风吹夜露、忍饥挨饿,还明知敌人有暗藏,事关生命危险,竟勇往直前,你是诚心的,我深表感激!刘草草笑着道,弄了半天你还是把我当外人!韩义民马上道,再亲近的人该感激的也应感激呀!

    两人沿着叫卖声走去,叫卖者从弄堂里过来,两人叫住了桂花汤圆担,搬下了板凳坐下,吃起热腾腾的桂花汤圆和云片糕来。韩义民吃着说着,桂花汤圆我还从没吃过,好吃,真香。刘草草道,这是上海的名吃,可也是家常早餐、夜宵,都知道香,百吃不厌。韩义民问小吃主:师傅,天还黑乎乎的,你怎么出摊得这么早啊?小吃主看了一眼韩义民道:不早不行呀,现在不是过去,晚了日本兵、黄协军、黑狗子都出来了,遇上他们就遭啦,不仅白供他们还不够,弄不好逼到家里来叫你做,以后天天逼到家里来吃,你就受不了啦,所以必须在八点前收摊。韩义民听了叹道:是这样,又问,你这样早出来就没有危险啦?叫卖者道:当然也要留神,这些人没有定规。韩义民关切似地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摊,为了生计吗?叫卖者特地又看了一下韩义民,好像要提示什么似地说:不全是为了生计,我本来不是搞这一行的。韩义民道:那你不避远一点,可搞有担风险的这一行?叫卖者说:这是SH市民固有的日常生活,现在人心慌乱,没有了不是就更加失望消沉,应该还必须保持这种日常生活,这样使市民感到还有活头,还有希望,就有信心了,有力量了,其他的慢慢来么。韩义民听得沉思起来,觉得这些像是平常话,又不是平常话,而是话里有话,正想问下去,这时天大亮了,市民们浮动开了,开始涌向摊来,他只好停下口。韩义民与刘草草边吃边聊着,韩义民说他第一次吃桂花汤圆,在江北,我家到底是农村,只知道上海的云片糕好吃,我也爱吃,可只在谁家人结婚,接新娘来时,红箱子里压点云片糕,近亲娃们家才能去翻箱吃到几片,很稀罕的,桂花汤圆见都没见过。

    值得注意的是,在韩义民提到江北的时候,叫卖者停下手里的活儿,盯着韩义民又倾听又观察,韩义民也注意到了,正想继续交谈下去,可赶来吃的男女老少越来越多,物主只得重又忙起来,两人都想等机会,一个想听韩义民还说什么,另一个想看叫卖者是否还注意他,来的吃客中有人神乎其神地谈论起来,像说书,说昨晚有一男一女两个乞讨人,到闸北贫民区地下党原驻地找地下党,探望屋里有无地下党人时,突然被暗藏在那里的日本兵与黄协军包围了,狗腿子们用枪顶着乞讨者的脑袋,看似他命在旦夕,其实他心里早已笃定,敌人真的开枪了,他可神速地一闪,子弹射中了他身后的日本人,此日本人当即就呜呼哀哉啦,四边的日本兵和狗腿子们顷刻就围上去都对付他,日本头的手枪顶着他的脑袋,可他一个铁扫帚,狗腿子们倒下一片,两手又一转扭,日本头的手枪交在了他的手里,并掐住了日本头的脖子,可敌人多,围住他不放,此时藏在暗处的一名女将,是被围者的同伙,突然射击,她枪法神极了,日本兵和黄协军像麥困似地倒下,敌人摸不清对方有多少人,怕有埋伏,丧家犬似地乱逃,其实对方就两个人,竟安然无事。听得人一场欢笑,韩义民与刘草草也暗暗地发笑。

    韩义民还没有等到与叫卖者深谈的机会,突然人们嘈杂起来,哗然一片,逃窜般地四处奔跑,韩义民与刘草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只往街上张望,这时有些人们也止了步,似乎要看个究竟。大家都向街巷口挤,原来是日本兵与黄协军大队伍,坐着草绿色军卡、三轮摩托,架着机枪、钢炮,浩浩荡荡从街上经过,群众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分明是日本特遣军上海司令部的那伙,坐在三轮摩托上指挥的是大叛徒何四宝和马文龙,一定又去哪儿围剿地下党,或国民党,或那个爱国帮派团体、爱国人士去了,不知多少人又要遭殃了,那里的民众也遭殃了,又要血流成河了。韩义民与刘草草听了,急忙奔去看,三轮摩托上坐的两个指挥人,确跟何四宝和马文龙一模一样,这就怪了,人们又议论,都说更糟的是天狐也投靠了日本人,成大汉奸了,上海完啦,上海人民遭不完的罪啦,中国真危险啦,刘草草句句听着,满腔愤怒,骤然,本地的日本兵和黄协军也出动了,群众又四处逃避,小吃担也都急忙奔躲,韩义民与刘草草只好也找安全的地方去。韩义民凑到刘草草耳边说了好一阵悄悄话,刘草草道你一个人,太危险啦!韩义民道你放心,这是机会,让他们知道海龙已到上海,江北红色根据地与上海、全国永远也封锁不了的,永远也隔不断的,给地下党也报个信。刘草草道,时机倒是时机,妙是极妙,可我担心。韩义民说,遗憾的,我只有手枪,如有杆连发的狙击枪就好了,不过我有办法。刘草草道,别冒险!韩义民起身走了,说了声“刘天家里见”。

    苏州河正在涨潮,水波激荡,到处水浪、漩涡、冒泡,日本特遣军上海司令部里的日本兵与黄协军正从苏州河大桥上经过,能从水底下泅过长江的韩义民,潜在水下是他的特长,日本兵一名狙击手走到大桥中间,韩义民从水下举起手枪,日本狙击手突然滚下河去,大家还莫名其妙,韩义民已背着日本狙击手的狙击枪不知潜到苏州河的何处去了,韩义民在一座楼上,用才袭来的狙击枪,已击毙了不少个日本军要员,直至将领队的日本头击毙,日本军慌了,不知对方是怎样地埋伏着人,不敢前进退回去了。

    日本人就此知道海龙已到上海,为了证实是否是刘天家的那两个青年,这个时候那两人应该不在刘天家,马上把此情景告诉了丘木,丘木立即给英子(毛毛)打电话,英子回话,在,两人都在,两人这时已确实在。井二又秘密派人去探视,两人就是在。

    井二与丘木不能不解除对韩义民与刘草草的怀疑。韩义民与刘草草怎么这样快又回到了刘天家呢,两人精细,特别留神这个细节,清楚这个细节是要害。

    在一个偏僻的闲路口,一群拉三轮车的、钉鞋掌擦皮鞋的、摆小摊的、要饭的、进进出出路头小店的闲人,议论着一男一女两人到闸北贫民区地下党原总部找地下党,与暗藏的日本兵和黄协军探子们打起来的事,又在苏州河大桥水下藏着的人袭击日本狙击手、击毙了不少个日本军要员,与何四宝与马文龙领队日本兵和黄协军的事,风风火火,神乎其神,侧耳探脑,其中好多是地下党人,但都还不知道这是假的何四宝和马文龙,真的已经烧成骨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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