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好打架的父子

    我隐约知道父亲和生产队的一些人关系很一般，也和个别人关系很僵，尤其是和生产队长不对付。

    在同队里，父亲有个非常要好的陈姓哥们儿，经常到我家闲坐，大概父亲也经常到他家，我和弟弟管他叫大爷。

    另外父亲在同队还有一个年龄比他大七八岁的朋友，也经常到我家。

    这两个大爷都是斯文人，说话慢条斯理。我很好奇父亲这样一个火爆性子的粗人居然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父亲作为一个独子，在队里或多或少是受一些排挤的。他需要朋友的心态大概比一般人更强烈，待朋友表现的掏心掏肺，谁家有什么困难他能帮多少就要帮多少。

    父亲是直性子，对看不顺眼的人也不会伪装，偶尔会与人发生冲突，严重时也动手打架。

    爷爷在世时生性胆小，为人唯唯诺诺，据说别人欠账都从来不敢要，致使许多人欠账一拖就是很多年，直到假装忘记了。父亲目睹了爷爷生活的窝心与无奈，大概很小就包藏了反抗精神。爷爷去世后，父亲也曾低调隐忍地过了几年。但是当年的毛头小伙长到30岁时不想忍了，这个无根无靠的独子要用拳头教训那些想欺负他的人。大概每伸出一次拳头他都在内心恶骂一万遍：老子打的就是你！别以为你个赖账户赖久了假装忘了就没事了。

    我从7岁不到就时长不短地听到父亲和人打架的消息。慢慢的，姥姥家里的人也知道了爱打架是父亲的一大特点。后来姥姥与我背后玩笑说：你爹打架那就和掉到香油篓子里一般开心。

    大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感染，经常和小朋友在街上打架。他似乎也想着把别人打服了，但大弟很不自量，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动辄就和比自己大的男孩打架，吃亏是常有的事，许多时候会哭着回家。

    有一天，我和大弟都在门口玩，突然有个小朋友指着方向告诉我：快看看去吧，你爹又和人打架了。我知道父亲打架是大男人的事，不要说我帮不上什么忙，就连奶奶和母亲也无能为力。于是我站在原地发呆，也不敢回家报告奶奶。内心非常害怕时，看见大弟二话不说，回到院子里快速找了一根长及房顶的葵花杆子，不到6岁的大弟扛着长长的葵花杆子就向小朋友所指方向去了。

    不知扛着葵花杆子的大弟到达现场时是否如愿参与了，我只知道事后父亲非常骄傲地回来了。

    有些瞬间会定格，我清楚地记的大弟六岁这一年的样子，夏天的某一天正在下雨，大弟光着脚丫子从街上跑回家，踩着院子里的雨水四溅。这个弟弟皮实的超乎常人想象，在我看来确实了不起。

    大概两年后父亲取代了对手，他当上了六队的生产队长，他的铁哥们我们的陈大爷当上了副队长。

    等到三弟会走路时，父亲一旦出门到队里干什么，习惯领着三个儿子，他的身后如同小尾巴一般跟着一串。父亲给三个儿子取大名时用心了，把正满意三字放到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