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护犊子

    奶奶年轻时候没有带过小孩，抱养父亲的时候毕竟已经是6岁的大孩子了，老了反而开始学着带孙儿。我是第一个孩子，基本是由姥姥带，几个弟弟全部由奶奶带大。

    母亲一般只负责最小一个吃奶的，其他的孩子全部需要奶奶照料。母亲忙的时候，连吃奶的弟弟也会推给奶奶。

    严格说来，奶奶在我们几个身上的付出比母亲都要多。

    自己带的孩子自然是亲的，奶奶没有什么育儿经验，也不懂任何合理教养。她只是本能地保护着我们。

    我知道，父亲和母亲有冲突的时候，奶奶无条件地向着自家儿子很差劲。但当父亲和我起冲突的时候，奶奶无条件地向着我这点令我非常气壮。

    奶奶对我和弟弟们来说，就像保护神一样的存在。她许多时候对自家孩子不讲原则，无条件地护着我和弟弟们。同时，奶奶对外是有原则的，那就是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如果在外面有哪个小伙伴欺负了我们，我们谁都不会告诉父母，而是都会哭着告诉奶奶，然后奶奶就会替我们出头，找对方家长说理。

    有一年春节期间，我穿着红花新外套路过房后黑大门时，比我大两岁的三虎在我的新衣服上吐了一口。我哭着回家告诉奶奶，奶奶便领着我到他家说理，结果吐我的男孩被家长打了屁股。

    在奶奶看来，我是最让她省心的孩子。从来没有给她惹过麻烦，没有谁家大人因为我的缘故找上门来。但大弟二弟就不一样了，动不动就和街上的小孩打架了。

    大弟经常和别人家的孩子打架，有时吃亏的孩子家长也找上门来说理，奶奶便会拿出家里存的一点好吃的给人家小孩，同时好话陪着不是。抓住大弟比划着要打，但大弟从来没有被奶奶打哭过。

    二弟大一点时，跟着大弟乱跑，一样如同野孩子般打闹。同样经常惹事，一旦被找上门，奶奶就要各种打圆场。

    我知道奶奶从来没有真的下手用力打过弟弟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事后，奶奶也生气，但她的气不往孙子们身上发，而是冲默不作声的母亲大骂：生一堆惹事的货，你就不管了？躲一边装好人。得罪人的事都让我来干，安的什么心？早晚我会被你们气死。

    唯一不同的是奶奶从来不会把弟弟们在外打架的事告诉她儿子，也不会对父亲有任何抱怨，大概她担心她孙子们真会被老子打。

    有一次，房前邻居家的小狗跑到我家了，我和弟弟们都喜欢这只小狗，大弟二弟抱着小狗，我正在翻开新华字典计划着给起名字时，邻居找到家了，说我们偷了他家的狗。奶奶笑着说偷猫盗狗不算贼，你把小狗抱回去就是了。

    总之，奶奶的原则就是自家的孩子不管什么情况都要护着。

    街上的小朋友几乎没有谁真的欺负过我，这大概也与奶奶厉害的名声有关。

    村里大人把奶奶这样的行为称作护犊子。

    有一次，无意中我居然听到一个小伙伴的家长嘱咐自家孩子：一起玩的时候要注意一些，她家有个不好惹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