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处罚
隐没在神策身后的法首柳寒初，看着曾经功力强绝、光耀如日的武将之首，如今连起身都变得艰难，不由得有些心疼。
察觉到背后的情绪波动，神策并没有多说什么。
“陛下，刑狱司有事启奏。”
刑狱主事当阶跪下。
“哦？爱卿起来说话……爱卿所为何事？”
“禀告陛下，半个时辰以前，文司所属的掌书史王安，于宫门内出言不逊，大放厥词，折辱司战大人，行为狂悖至极，毫无尊卑之分，请陛下裁断！”
“当众折辱司战，刑狱司的意见是……”
云玦蹙起眉头，看向神策。
察觉到丹陛之上的目光，神策躬身答道：“王安以下犯上，污蔑有功之臣，暂处裁撤官职，殿门候旨，听候陛下发落。”
“让他不用候着了……”
云玦挥了挥手。
“来人，宣朕旨意，文司下属王安心术不正，狂悖无端！着：裁撤官身，划去士籍，终生不再启用！”
云玦话音落下，又看了一眼御阶之下，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面部表情的杨绝，面色冷漠。
“文司所任非人，上下罚俸六个月；文司之首杨绝，有失察之责，罚俸一年！”
“绣书，出去当着那个王安的面宣旨，朕要让他看看，以下犯上，垢辱上官的后果！”
“诺！”捧砚史李绣书弯腰答道。
“绣书，罚俸之事，与你无关，文司的过错，没理由要你也一同承担。”
云玦似是刚刚想起，补充道。
“微臣谢陛下。”李绣书转身的动作微微停滞，然后回身再次弯腰行礼道。
捧砚史虽是六品文官，职名也随意的很；但是却是天子近侍，负责诏书的记录和传达，位卑而权重。
隶属于文司中三品中的最末一品，官职低微，却又地位超然。
从常理来讲，捧砚史理应与文司同进退，可是现在，云帝却将李绣书单独摘了出来……
被罚俸的文司众人艳羡之外，不禁又有些怨言。
这个李绣书，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就仗着背后有一个云天嘛，真是……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构儿，璋儿，听说宫门外，你们和冠军王也起了冲突？”
云玦抻开褶皱的袖口，弯腰回头，一边盯着不平整的龙椅绸缎，一边用右手抚平袖口表面，淡然地问道。
“冠军王……劳苦功高，我和四弟只是闲聊几句，略表崇敬之情而已，只是闲聊，没有……”
三皇子云构听到云帝发问，急忙躬身道。
“是……是，我们真的只是出于敬仰司战……不，是敬仰冠军王，才会折返回去的……”
微胖的云璋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道。
几位皇子中，最受宠爱的，无疑是最小的皇子云容。
无论是云帝，还是几位皇子和皇姐，都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
责罚次数最多的，却不是此时瑟缩如鹌鹑，畏惧如避虎的云构、云璋俩兄弟；而是动如雷霆，性如烈火的战王云纬。
因为暴躁的脾气，云纬在朝中、在军队，可没少受责罚。
最近一次惩处，是一个月以前，云纬随意鞭挞士兵，被云天罚鞭刑四十。
作为严厉冠绝诸国的云天军军法，十鞭下去，就能打得一个普通人皮开肉绽，分筋错骨。
就算云纬功力不弱，料想也很难撑下三十鞭。
虽然云纬手底下的将尉们，出于对司战大人的敬畏，对于这个处罚，不敢有任何异议。可也架不住他们心中腹诽，司战大人下手这么重，这是要弄死云家老二吗？
纵然看起来是战王云纬受的惩罚最多，但是，体态微胖的云璋知道，自己却是皇子中最不受宠的。
所以，尽管父皇只是问询，云璋依旧有些战战兢兢，心里感到十分害怕。
“哦？”
云纬背对躬身的云构、云璋俩兄弟，终于抚平了几处碍眼的褶皱，听到云璋的回答，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这回眸一眼，无喜无怒，却吓得云璋慌忙跪下，急切道：“儿臣真的没想对司战大人做什么啊！”
云璋身旁依旧弯着腰的云构，看见弟弟跪下，咬咬牙，紧挨着云璋跪下道：“司战大人贵为武将之首，救国之臣。儿臣尊敬还来不及，怎敢在司战大人面前放肆？”
“嗯？司战？”
“是……是冠军王！”云构连忙说道。
“唉……构儿、璋儿，你们觉得云中是如何才有今日之安稳，又是如何从姜国的铁蹄下存活下来的？靠的不仅仅是冠军王，更是仁人志士的救国之心！”
“没有他们，云中早在十年前就被灭了！”
“今日，你二人在宫门外刁难冠军王，甚至出言不逊，寒的可不只是冠军王的心，更是这么多年，劬劬其劳，呕心沥血的那些仁人志士们的心啊！”
云玦缓了缓，继续说道：“野外白骨血尚腥，疆场犹有未归魂。我等敬重每一位有功之臣的同时，也是缅怀每一位为国捐躯的先烈，你们明白吗？”
“儿臣……儿臣明白……”
“传朕旨意！”
云玦收回视线，继而扫视整个大殿。
目光所及，所有对视的文臣武将尽皆垂首，唯有云天，目光一片坦然清澈。
看着这样清澈的眼神，云玦暗自庆幸自己十年前的决定。
云氏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云中非但在姜国的铁蹄下撑过了十年时间，反而还回身灭了堪称诸国翘楚的姜国！
云玦沉声地道：“恭王云构、廉王云璋，言行失当，举止失仪，有轻慢勋臣之过，责：罚俸一年，禁足王府，思过半年！无诏，不得入宫！”
云构、云璋兄弟二人听到旨意，慌忙抬头。
表情一片惊惶与绝望。
随即，两兄弟抱着侥幸心理，偷偷看向司谏杨绝，见他闭口不言，绝不发声，丝毫没有求情的意思，不禁失望地叩头认罚。
“安平则尊道士之术，有难则贵介胄之臣，天下烽烟处处，怎么可以轻慢前线用命之人？”
云玦直起腰，环顾殿上文武，却看到小小的人儿，扶着云天的腿，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前方雕刻精美的丹陛。
云玦轻咳了一下，想要提醒四处张望的小人儿收敛点，却见云容丝毫没有反应。大眼睛还是滴溜滴溜得转来转去，一点也不安分，边看边晃。
云天的裤腿给他死死拽着，纵然隔了很远，云玦都能感受到云天一脑门子的无可奈何。
“咳咳……容儿，你在看什么？”
呵斥？云玦可舍不得！但是又不能放任云容继续胡闹，他只好出声问道。
“啊？孩儿……孩儿……是在思考父皇之前说的话……细细想来，很有道理！”
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人儿，急急忙忙地出班，站在一堆大人的前面。胖嘟嘟的小手，学着大人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交叠行礼。粉嫩的小脸，满是故作稳重的严肃表情，唯有快速转动得大眼睛，不经意间，暴露了云容的慌张心情。
“有道理？那你倒是说说看，道理在何处啊？”
知子莫若父，云玦故意问道。
看着云容在阶下大眼睛滴溜转动，小脑袋瓜子想着对策的样子，云玦就有些头疼。
当年想着让自己，乃至父皇年轻时见之，都畏之如虎的神策来教导云容，希望可以规正这孩子的性格。
怎料到，半点效果都没有。
察觉到背后的情绪波动，神策并没有多说什么。
“陛下，刑狱司有事启奏。”
刑狱主事当阶跪下。
“哦？爱卿起来说话……爱卿所为何事？”
“禀告陛下，半个时辰以前，文司所属的掌书史王安，于宫门内出言不逊，大放厥词，折辱司战大人，行为狂悖至极，毫无尊卑之分，请陛下裁断！”
“当众折辱司战，刑狱司的意见是……”
云玦蹙起眉头，看向神策。
察觉到丹陛之上的目光，神策躬身答道：“王安以下犯上，污蔑有功之臣，暂处裁撤官职，殿门候旨，听候陛下发落。”
“让他不用候着了……”
云玦挥了挥手。
“来人，宣朕旨意，文司下属王安心术不正，狂悖无端！着：裁撤官身，划去士籍，终生不再启用！”
云玦话音落下，又看了一眼御阶之下，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面部表情的杨绝，面色冷漠。
“文司所任非人，上下罚俸六个月；文司之首杨绝，有失察之责，罚俸一年！”
“绣书，出去当着那个王安的面宣旨，朕要让他看看，以下犯上，垢辱上官的后果！”
“诺！”捧砚史李绣书弯腰答道。
“绣书，罚俸之事，与你无关，文司的过错，没理由要你也一同承担。”
云玦似是刚刚想起，补充道。
“微臣谢陛下。”李绣书转身的动作微微停滞，然后回身再次弯腰行礼道。
捧砚史虽是六品文官，职名也随意的很；但是却是天子近侍，负责诏书的记录和传达，位卑而权重。
隶属于文司中三品中的最末一品，官职低微，却又地位超然。
从常理来讲，捧砚史理应与文司同进退，可是现在，云帝却将李绣书单独摘了出来……
被罚俸的文司众人艳羡之外，不禁又有些怨言。
这个李绣书，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就仗着背后有一个云天嘛，真是……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构儿，璋儿，听说宫门外，你们和冠军王也起了冲突？”
云玦抻开褶皱的袖口，弯腰回头，一边盯着不平整的龙椅绸缎，一边用右手抚平袖口表面，淡然地问道。
“冠军王……劳苦功高，我和四弟只是闲聊几句，略表崇敬之情而已，只是闲聊，没有……”
三皇子云构听到云帝发问，急忙躬身道。
“是……是，我们真的只是出于敬仰司战……不，是敬仰冠军王，才会折返回去的……”
微胖的云璋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道。
几位皇子中，最受宠爱的，无疑是最小的皇子云容。
无论是云帝，还是几位皇子和皇姐，都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
责罚次数最多的，却不是此时瑟缩如鹌鹑，畏惧如避虎的云构、云璋俩兄弟；而是动如雷霆，性如烈火的战王云纬。
因为暴躁的脾气，云纬在朝中、在军队，可没少受责罚。
最近一次惩处，是一个月以前，云纬随意鞭挞士兵，被云天罚鞭刑四十。
作为严厉冠绝诸国的云天军军法，十鞭下去，就能打得一个普通人皮开肉绽，分筋错骨。
就算云纬功力不弱，料想也很难撑下三十鞭。
虽然云纬手底下的将尉们，出于对司战大人的敬畏，对于这个处罚，不敢有任何异议。可也架不住他们心中腹诽，司战大人下手这么重，这是要弄死云家老二吗？
纵然看起来是战王云纬受的惩罚最多，但是，体态微胖的云璋知道，自己却是皇子中最不受宠的。
所以，尽管父皇只是问询，云璋依旧有些战战兢兢，心里感到十分害怕。
“哦？”
云纬背对躬身的云构、云璋俩兄弟，终于抚平了几处碍眼的褶皱，听到云璋的回答，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这回眸一眼，无喜无怒，却吓得云璋慌忙跪下，急切道：“儿臣真的没想对司战大人做什么啊！”
云璋身旁依旧弯着腰的云构，看见弟弟跪下，咬咬牙，紧挨着云璋跪下道：“司战大人贵为武将之首，救国之臣。儿臣尊敬还来不及，怎敢在司战大人面前放肆？”
“嗯？司战？”
“是……是冠军王！”云构连忙说道。
“唉……构儿、璋儿，你们觉得云中是如何才有今日之安稳，又是如何从姜国的铁蹄下存活下来的？靠的不仅仅是冠军王，更是仁人志士的救国之心！”
“没有他们，云中早在十年前就被灭了！”
“今日，你二人在宫门外刁难冠军王，甚至出言不逊，寒的可不只是冠军王的心，更是这么多年，劬劬其劳，呕心沥血的那些仁人志士们的心啊！”
云玦缓了缓，继续说道：“野外白骨血尚腥，疆场犹有未归魂。我等敬重每一位有功之臣的同时，也是缅怀每一位为国捐躯的先烈，你们明白吗？”
“儿臣……儿臣明白……”
“传朕旨意！”
云玦收回视线，继而扫视整个大殿。
目光所及，所有对视的文臣武将尽皆垂首，唯有云天，目光一片坦然清澈。
看着这样清澈的眼神，云玦暗自庆幸自己十年前的决定。
云氏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云中非但在姜国的铁蹄下撑过了十年时间，反而还回身灭了堪称诸国翘楚的姜国！
云玦沉声地道：“恭王云构、廉王云璋，言行失当，举止失仪，有轻慢勋臣之过，责：罚俸一年，禁足王府，思过半年！无诏，不得入宫！”
云构、云璋兄弟二人听到旨意，慌忙抬头。
表情一片惊惶与绝望。
随即，两兄弟抱着侥幸心理，偷偷看向司谏杨绝，见他闭口不言，绝不发声，丝毫没有求情的意思，不禁失望地叩头认罚。
“安平则尊道士之术，有难则贵介胄之臣，天下烽烟处处，怎么可以轻慢前线用命之人？”
云玦直起腰，环顾殿上文武，却看到小小的人儿，扶着云天的腿，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前方雕刻精美的丹陛。
云玦轻咳了一下，想要提醒四处张望的小人儿收敛点，却见云容丝毫没有反应。大眼睛还是滴溜滴溜得转来转去，一点也不安分，边看边晃。
云天的裤腿给他死死拽着，纵然隔了很远，云玦都能感受到云天一脑门子的无可奈何。
“咳咳……容儿，你在看什么？”
呵斥？云玦可舍不得！但是又不能放任云容继续胡闹，他只好出声问道。
“啊？孩儿……孩儿……是在思考父皇之前说的话……细细想来，很有道理！”
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人儿，急急忙忙地出班，站在一堆大人的前面。胖嘟嘟的小手，学着大人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交叠行礼。粉嫩的小脸，满是故作稳重的严肃表情，唯有快速转动得大眼睛，不经意间，暴露了云容的慌张心情。
“有道理？那你倒是说说看，道理在何处啊？”
知子莫若父，云玦故意问道。
看着云容在阶下大眼睛滴溜转动，小脑袋瓜子想着对策的样子，云玦就有些头疼。
当年想着让自己，乃至父皇年轻时见之，都畏之如虎的神策来教导云容，希望可以规正这孩子的性格。
怎料到，半点效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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