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民为贵
这些年，云天与云玦朝夕相处，一般官员的任命由司谏负责筛查，再报由云玦决定任命与否。
如果这位章老夫子真有才名，想来自己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才对。
“是章含之……”
君惜若低声在云天耳边说道。
“是他啊！”
经过君惜若提醒，云天也想了起来。
几年前，当时正是云姜之役最紧要的关头。
文司突然送来一封文书，明列罪名，请求将章含之革职，除去功名，永不录用。
当时，云玦颇为犹豫，气愤地说了一句。
“社稷存亡之际，文司逼孤太甚！”
最后，云玦只同意革去章含之官职，遣回原籍。
待到战役结束，云都那边无人敢掣肘之时，再重新启用章含之。
云玦……
战火纷飞，喊杀震天之中，云天犹记得，云玦把文司送来的文书掷在地上，步出军帐，亲冒矢石，立在墙头。
当时，自己就站在云玦身边。
身后的将士不断倒下，云玦只是含笑对着自己说道。
“若国破身死，云天，你可愿与孤同葬一穴，也好黄泉做伴，不至于路上孤寂？”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云玦的？
云天拼命地回想过去的记忆细节。
可是，如同噬骨榨髓般的痛楚袭来。
明明刻骨铭心的记忆，一经触及，就如同强行剥开还未愈合的彻骨伤口，疼得痛入心扉！
“黄泉路远，自当同行！”
云天终于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回答。
忽然，像是万古不化的寒冰贴在手上，云天感觉有一股冬日的冷风吹彻全身，疼痛减轻了很多。
云天转头看向君惜若，勉强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好了很多。
“章含之，章老夫子，我听过他的才名！”
“听说，当年新帝准备让章老夫子担任诸皇子的讲师，那可是大官！”
云天弯着腰，笑着对几个孩子说道。
章含之，征和年间，文司属官。
因文司收留被刑狱司逐弃之人——钱含章，故而，姜含之当众斥责文司之首的杨绝，说他其行大伪，其人过狡，包藏祸乱朝纲之心。
文司提报刑狱司，说章含之当众辱骂文司之首，垢辱上官。
要求刑狱司将章含之立即押入大狱，等待太子殿下回都重办！
刑狱司之首的神策见到提报文书，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此文司内部之事，与刑狱司何干？”
文司上下官员不忿，于是驰书千里，送到战役前线，请求太子殿下严惩章含之。
此举，在那个战役胶着的时候，等同于要挟！
几个孩子年纪尚幼，不知道诸皇子讲师意味着什么。
可是，远处拐角里，两个隐在阴影中的人，在听到诸皇子讲师之后，全都浑身一震。
云中这数十年以来，最出名的诸皇子讲师，莫过于三朝，或许即将就是四朝的帝师——神策！
“之前听到你们背书有背到天下二字，那么，你们知道天下是什么吗？”
云天温和地出声问道。
“天下？我知道！天下就是云中的皇帝陛下！”
瘦小孩子抢着回答。
云天笑而不语。
“天下……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腼腆孩子看领头孩子没说话，小心翼翼地道。
“也对……也不对……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有时候的确代表着天下。”
云天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胖男孩，还有领头孩子。
“天下，应该是百姓的天下。圣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就是这个道理。”
领头孩子说道。
“我爹说，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百姓才是天下！”
“穷天下而肥一身，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该做的。我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胖嘟嘟的小胖子，见领头孩子说的，跟自家爹爹曾经教的，都差不多，顿时有了底气，小声说道。
云天直起腰，笑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他特意看了一眼领头孩子和小胖子，笑容越发柔和。
云天抬眼温煦地看向一直扒在墙角，偷偷观察这边的小乞儿。
小心怯怯的小乞儿，不经意间抬头，突然发现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正在看着自己。
顿时吓得连连后退，赶忙躲在墙角的阴影里面。
小乞儿以为这样，那个好看的人就不会过来。
云天慢慢走近小乞儿，领头孩子察觉有异常，坚决地踏出一步，便要拦住云天与君惜若。
瘦个男孩赶忙拽住领头孩子，不让他冲动。
胖墩男孩也死死抱住领头孩子另一只胳膊，急切地说道。
“这两个大叔不像坏人……”
小乞儿瑟缩着脑袋，察觉云天脚步越来越近。
他飞快蹲下，抬起枯瘦如柴的小胳膊，双手捂住小脑袋，不知所措。
云天尽量轻缓地抚了抚小乞儿头顶，声音无比轻柔。
“君子不以富贵假辞色，不因困窘改其节。愿你，慎行慎思，大道有成。”
云天走过街角，君惜若一直亦步亦趋，并未开口。
只不过，偶尔无波无感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远处的另一处街角阴影。
领头孩子见云天并没有其他动作，赶忙跑到小乞儿身边，关心地打量他。
小乞儿微微回过神，看着几丈外的云天，羞怯地低下头，这个好看的叔叔，是第一个不嫌自己脏的大人哎。
这么多年以来，小乞儿在饱尝人情冷漠后，依旧愿意以笑脸，去迎接每一个朝阳。
赤子心性，百折不改。
或许，这就是云天与君惜若在几个孩子之中，格外看重小乞儿的原因所在。
“这大好河山，本王替你们守住。”
“希望你们快点长大，莫要辜负这壮美天下……”
云天背对几个孩子，挥了挥手，直接走进街巷的阴影里面。
君惜若回头看了一眼，围在小乞儿身边的几个孩子，一片融融景象，他笑着点头。
而后，君惜若便跟随云天的脚步，渐渐走出这条街巷。
在走出街巷的时候，君惜若背对几个孩子，像是知道云天心中所想，同时在心中说道。
“希望不要让他等太久，他太累了……”
“你没事吧……”
领头孩子打量许久，发现小乞儿没有什么异常。
随意又小心地问道：“要不我们一起玩游戏吧，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没有……”
小乞儿沮丧地低下头。
“那就跟我一样姓周吧，叫……就叫周御，以后跟我一样当一个御史！”
“管他皇帝老儿，还是文武大臣，看着不顺眼就具本参他一下，骂他一通，那多爽快！”
“还有，以后那些当官的，见到你都得叫你周御御史！”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中的官员个个都是结巴呢！真好玩，哈哈……”
领头孩子得意地说道。
如果这位章老夫子真有才名，想来自己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才对。
“是章含之……”
君惜若低声在云天耳边说道。
“是他啊！”
经过君惜若提醒，云天也想了起来。
几年前，当时正是云姜之役最紧要的关头。
文司突然送来一封文书，明列罪名，请求将章含之革职，除去功名，永不录用。
当时，云玦颇为犹豫，气愤地说了一句。
“社稷存亡之际，文司逼孤太甚！”
最后，云玦只同意革去章含之官职，遣回原籍。
待到战役结束，云都那边无人敢掣肘之时，再重新启用章含之。
云玦……
战火纷飞，喊杀震天之中，云天犹记得，云玦把文司送来的文书掷在地上，步出军帐，亲冒矢石，立在墙头。
当时，自己就站在云玦身边。
身后的将士不断倒下，云玦只是含笑对着自己说道。
“若国破身死，云天，你可愿与孤同葬一穴，也好黄泉做伴，不至于路上孤寂？”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云玦的？
云天拼命地回想过去的记忆细节。
可是，如同噬骨榨髓般的痛楚袭来。
明明刻骨铭心的记忆，一经触及，就如同强行剥开还未愈合的彻骨伤口，疼得痛入心扉！
“黄泉路远，自当同行！”
云天终于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回答。
忽然，像是万古不化的寒冰贴在手上，云天感觉有一股冬日的冷风吹彻全身，疼痛减轻了很多。
云天转头看向君惜若，勉强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好了很多。
“章含之，章老夫子，我听过他的才名！”
“听说，当年新帝准备让章老夫子担任诸皇子的讲师，那可是大官！”
云天弯着腰，笑着对几个孩子说道。
章含之，征和年间，文司属官。
因文司收留被刑狱司逐弃之人——钱含章，故而，姜含之当众斥责文司之首的杨绝，说他其行大伪，其人过狡，包藏祸乱朝纲之心。
文司提报刑狱司，说章含之当众辱骂文司之首，垢辱上官。
要求刑狱司将章含之立即押入大狱，等待太子殿下回都重办！
刑狱司之首的神策见到提报文书，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此文司内部之事，与刑狱司何干？”
文司上下官员不忿，于是驰书千里，送到战役前线，请求太子殿下严惩章含之。
此举，在那个战役胶着的时候，等同于要挟！
几个孩子年纪尚幼，不知道诸皇子讲师意味着什么。
可是，远处拐角里，两个隐在阴影中的人，在听到诸皇子讲师之后，全都浑身一震。
云中这数十年以来，最出名的诸皇子讲师，莫过于三朝，或许即将就是四朝的帝师——神策！
“之前听到你们背书有背到天下二字，那么，你们知道天下是什么吗？”
云天温和地出声问道。
“天下？我知道！天下就是云中的皇帝陛下！”
瘦小孩子抢着回答。
云天笑而不语。
“天下……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腼腆孩子看领头孩子没说话，小心翼翼地道。
“也对……也不对……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有时候的确代表着天下。”
云天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胖男孩，还有领头孩子。
“天下，应该是百姓的天下。圣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就是这个道理。”
领头孩子说道。
“我爹说，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百姓才是天下！”
“穷天下而肥一身，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该做的。我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胖嘟嘟的小胖子，见领头孩子说的，跟自家爹爹曾经教的，都差不多，顿时有了底气，小声说道。
云天直起腰，笑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他特意看了一眼领头孩子和小胖子，笑容越发柔和。
云天抬眼温煦地看向一直扒在墙角，偷偷观察这边的小乞儿。
小心怯怯的小乞儿，不经意间抬头，突然发现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正在看着自己。
顿时吓得连连后退，赶忙躲在墙角的阴影里面。
小乞儿以为这样，那个好看的人就不会过来。
云天慢慢走近小乞儿，领头孩子察觉有异常，坚决地踏出一步，便要拦住云天与君惜若。
瘦个男孩赶忙拽住领头孩子，不让他冲动。
胖墩男孩也死死抱住领头孩子另一只胳膊，急切地说道。
“这两个大叔不像坏人……”
小乞儿瑟缩着脑袋，察觉云天脚步越来越近。
他飞快蹲下，抬起枯瘦如柴的小胳膊，双手捂住小脑袋，不知所措。
云天尽量轻缓地抚了抚小乞儿头顶，声音无比轻柔。
“君子不以富贵假辞色，不因困窘改其节。愿你，慎行慎思，大道有成。”
云天走过街角，君惜若一直亦步亦趋，并未开口。
只不过，偶尔无波无感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远处的另一处街角阴影。
领头孩子见云天并没有其他动作，赶忙跑到小乞儿身边，关心地打量他。
小乞儿微微回过神，看着几丈外的云天，羞怯地低下头，这个好看的叔叔，是第一个不嫌自己脏的大人哎。
这么多年以来，小乞儿在饱尝人情冷漠后，依旧愿意以笑脸，去迎接每一个朝阳。
赤子心性，百折不改。
或许，这就是云天与君惜若在几个孩子之中，格外看重小乞儿的原因所在。
“这大好河山，本王替你们守住。”
“希望你们快点长大，莫要辜负这壮美天下……”
云天背对几个孩子，挥了挥手，直接走进街巷的阴影里面。
君惜若回头看了一眼，围在小乞儿身边的几个孩子，一片融融景象，他笑着点头。
而后，君惜若便跟随云天的脚步，渐渐走出这条街巷。
在走出街巷的时候，君惜若背对几个孩子，像是知道云天心中所想，同时在心中说道。
“希望不要让他等太久，他太累了……”
“你没事吧……”
领头孩子打量许久，发现小乞儿没有什么异常。
随意又小心地问道：“要不我们一起玩游戏吧，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没有……”
小乞儿沮丧地低下头。
“那就跟我一样姓周吧，叫……就叫周御，以后跟我一样当一个御史！”
“管他皇帝老儿，还是文武大臣，看着不顺眼就具本参他一下，骂他一通，那多爽快！”
“还有，以后那些当官的，见到你都得叫你周御御史！”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中的官员个个都是结巴呢！真好玩，哈哈……”
领头孩子得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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