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太孙周兴科
演武台上，凌奇力和徐明正在切磋，二人各拿一柄木制腰刀，不断试探、格挡和进攻。
洪维已经回到家里八天了，那天从东宫回来以后，镖局内很快就讨论出了送镖的方案。
老杨和四个年轻人在前几天已经带着第一批镖往东部走了。
这次杨先锋不仅要送镖，送完以后，还要拿着太子签署的凭证，先回军营退伍，再回家把老婆孩子接到九央来。
即使他已经从洪维那得到了太子的说法，如果他愿意留在军队，日后还可能加封到一营指挥。
但他还是选择在洪维手下做个镖头。
徐明准备今天下午出发去东南地方。
再然后是于声和凌奇力，向大泽方向南下。
至于洪维，在何雨的安排和建议下，最后离开，估计还要等二十多天才能出发。
洪维这些天跟着何雨，大概摸清了镖局现在的经营情况。
所谓私定终身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过，但事实上，他已经在为何雨的离开做准备了。
这些天，洪维对镖局的整体情况有了很清楚的认知。
从实力上，镖局的镖师水准都不低，终归还是人手不够。
镖头杨先锋不必多说，正值壮年，当年在天卫营里，身手数一数二。擅使长枪，弓马水平也很高。
可惜退了军伍以后，估计再也没机会挽弓了。抡打斗，于徐凌三个人都不是杨先锋的对手。
于声的功夫底子相当扎实，没有什么短板，相比徐凌二人也没有什么长处。
但从处世的个性来看，于声比另外两位更适合当镖师。
镖师这一行，是最不希望在外面动手的。能用嘴皮子解决的问题，坚决不动手。
表弟徐明就特别一点，洪维也是回来几天以后才知道，表弟在那一场惨案中受了伤，右耳已经听不见了，这对战斗一定有一些影响。
但他武学天赋很好，虽然现在相较杨于二人稍逊一筹，但他比于声年轻了七岁，比杨先锋年轻了十五岁。
而年龄更小一些的凌奇力，就是一个妥妥的怪胎，拳脚剑枪弓，样样都只能说凑合。
但一手刀法绝对是炉火纯青，接近出神入化了。
械斗上讲究一寸长一寸强，在开放环境，正面对决里。水平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拿刀剑的想要胜过拿枪棒的几乎是天方夜谭。
但在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就算是洪维也多半是打不过凌奇力的。可能得是云舟先生那样的大师才能在玩刀上胜过凌奇力。
擂台上，徐明被迫和凌奇力对劈起来，凌奇力出手又快又狠，徐明不喜欢退让。
被凌奇力牵着鼻子走，只能硬碰硬。但又很快被凌奇力打乱节奏，被抓到了空当，一刀打在胸口。
看着徐明惊讶的眼神，凌奇力得意洋洋。
徐明有些不服，自己这些天一直被凌奇力挑战，还一直赢，心里没把他当对手。眼下败得这么快，他有点接受不了。
“再来。”徐明看着凌奇力。
“不来了不来了，你今天下午就要走镖了，再来万一耽误事了多不好啊。”
凌奇力鸡贼地跳下擂台，他就是要让徐明难受。毕竟他连输几天了，能让这么优秀的同龄人吃大亏，一直是他的恶趣味。
至于洪维，那就算了，那是怪物。
洪维看得津津有味，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走镖事大，徐明下午就要带队，能让他们打一场已经很惯着他俩了。
何况让表弟吃吃瘪也是自己喜闻乐见的。
当初自己在刀法上输给凌奇力，可是挫败了很久。
正闲聊着，值守的来喊洪维，说有访客。
等到了前堂，就看到何雨和一个熟悉的面孔闲聊。
“周兴科！你怎么来了？”洪维隔着老远就大声喊对方。
等到那人走来迎接洪维，洪维故意单膝下跪行礼，“殿下亲临草民寒舍，草民不胜惶恐。”
“去你的！”周兴科笑着一脚踩向洪维，洪维立刻站起躲开。
“草民不知道哪里冒犯了殿下，还希望殿下饶命啊。”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没有什么客气的意思。对着周兴科的肩膀捶了一下。
周兴科只是咧嘴一笑，按着洪维肩膀。
“怎么这么黑了？”看着洪维露出无奈脸色，周兴科又笑着补上一句：“都三年多没见了，兄弟，你能回来就好。”
何雨走过来，同周兴科告别“小舅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有啥事你找我们洪少侠。”
“还洪少侠呢？要点脸吧，没事，何大小姐你去忙吧。”
“在小舅面前，我可不敢算大小姐。”
何雨开了句玩笑，和洪维相互眼神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周兴科搂着洪维的肩膀，“我侄女怎么样，也就大咱俩两岁，我父亲的得意女弟子，家世样貌才干都没得说。有没有想法当我侄女婿？”
“去你的，不过何姑娘是你侄女？那岂不也是皇室后裔？那你父亲怎么可能安排她来我这？”洪维没想到何雨居然还是皇亲国戚，那她的身份在镖局做事，她家里不可能会同意吧。
“哎呀，说是皇亲国戚啦，皇室人那么多，不可能各个都是大富大贵的啦。她母亲是我父亲的堂外甥女，你能明白吗？”
洪维猛摇头，明白个鬼。
周兴科一下子也不知道很简洁地表达出来，就干脆数族谱了。
“先圣武太子总知道吧，我皇爷爷的大哥。”
洪维点头，在当朝皇帝还没出世的时候，北方的大乌国攻破边关，一直打到直隶。是当时在九央少宁营历练的先圣武太子身先士卒，击退了大乌的攻势，但最后战死沙场，是大启唯一一个拥有谥号的太子，也是大启子民传颂最多的英雄。
“圣武伯祖父有一个遗腹女，也就是我的堂姑，我父亲的堂姐。何雨是我这位堂姑的外孙女。她父族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
说着周兴科表情突然又贼兮兮的，“你不会因为我侄女不是公侯小姐就瞧不上了吧，那洪少侠喜欢哪位爵爷家的？我帮你介绍一下？”
“去你的。”洪维的疑惑解答以后，不再深问关于何雨的问题了，转而关心起周兴科起来。
“你呢？这几年都在干嘛？”
“还能干嘛？在军营里呗。”
“我知道你在军营里，我朝皇室子弟要入军营历练的规矩，大启人都知道。”洪维坏笑着，“我是说你具体在做什么？毕竟你可是老师的儿子，压力很大吧。”
“废话，在军营天天都有人拿我爹和我比，还有拿我贺王叔和我比的，就连贺王叔自己也拿我去比。真是没天理了，历朝历代能有多少人能比得过他俩的？累人。”
周兴科坐回座位，伸了个懒腰：“我现在就在子弟营做营师，别的营都是指挥管全营，营师管指挥。子弟营倒好，贺王叔兼任管理，我能还能管贺王叔了不成？”
洪维笑着看眼前的同窗好友，当今皇太孙，未来的太子。
父亲早年在军营虽然因为无籍不能升军官，但很受太子信任，被命为了亲卫。后来贺王入营历练后，洪卫雁更是成为了贺王的亲卫长。虽然无品级，但是能直接参与很多事务。
更重要的是，洪维因此从小就受到太子和贺王的关照。甚至从小就被带到东宫，和年龄相仿的太孙周兴科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这在历代几乎是不可能的，记得东宫早年是有詹事来教育太孙的，那中年男人看不得一个军卫之子和太孙玩，叫人把洪维按住大肆辱骂。
之后太子来了，很愤怒的把东宫所有士大夫赶走，据说闹得很大，但之后洪维还是和周兴科一起玩，一起长大，一起入学堂。
周兴科还在絮絮叨叨，自己在军营如何如何受制，突然笑着站起来。
“等你来子弟营就好了，你不是升千户了？这次我们子弟营回九央就把你转进来，你在学堂就厉害，等你进了营就能好好帮我……”
洪维打断了周兴科，“不是，我的太孙殿下啊，我已经和老师辞了千户了。我准备继承镖局，好好经营……”
或许是不希望好友失望，洪维声音越来越低，也低下了头。
两人从小一起立志，要建功立业。而洪维此时的表态，就像背叛一样，突然让他不好意思看眼前的好友。
只是太孙还是笑吟吟的，“这话你别和我说，你得和贺王叔说。贺王叔回九央点名要你入军，我父亲要和他抢你他就去闹，你要是不愿意他绑都把你绑去子弟营。”
看着洪维的姿态，周兴科认为，他受到了父亲的牺牲的影响，所以有一点丧失了志气。
“他不应该窝在小小的镖局，他应该走出来。”周兴科想着。
“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要入宫去见皇爷爷了。我是先遣回来奏报的，子弟营和贺王叔应该每天就到九央了，到时候贺王叔肯定要见你的。”
周兴科起身准备离开，但又转过身，用拳头砸了一下洪维的胸口，笑一下，离开了。
洪维笑着目送周兴科上马离开，转身走进镖局。
他马上找到徐明，对方正在做走镖前最后一次准备。
“你听我说，”洪维拉住徐明，“这镖你和我换一下，下午我去送。”
“还有，”看着迷惑的徐明，洪维补充一句，
“这事别告诉何雨。”
洪维已经回到家里八天了，那天从东宫回来以后，镖局内很快就讨论出了送镖的方案。
老杨和四个年轻人在前几天已经带着第一批镖往东部走了。
这次杨先锋不仅要送镖，送完以后，还要拿着太子签署的凭证，先回军营退伍，再回家把老婆孩子接到九央来。
即使他已经从洪维那得到了太子的说法，如果他愿意留在军队，日后还可能加封到一营指挥。
但他还是选择在洪维手下做个镖头。
徐明准备今天下午出发去东南地方。
再然后是于声和凌奇力，向大泽方向南下。
至于洪维，在何雨的安排和建议下，最后离开，估计还要等二十多天才能出发。
洪维这些天跟着何雨，大概摸清了镖局现在的经营情况。
所谓私定终身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过，但事实上，他已经在为何雨的离开做准备了。
这些天，洪维对镖局的整体情况有了很清楚的认知。
从实力上，镖局的镖师水准都不低，终归还是人手不够。
镖头杨先锋不必多说，正值壮年，当年在天卫营里，身手数一数二。擅使长枪，弓马水平也很高。
可惜退了军伍以后，估计再也没机会挽弓了。抡打斗，于徐凌三个人都不是杨先锋的对手。
于声的功夫底子相当扎实，没有什么短板，相比徐凌二人也没有什么长处。
但从处世的个性来看，于声比另外两位更适合当镖师。
镖师这一行，是最不希望在外面动手的。能用嘴皮子解决的问题，坚决不动手。
表弟徐明就特别一点，洪维也是回来几天以后才知道，表弟在那一场惨案中受了伤，右耳已经听不见了，这对战斗一定有一些影响。
但他武学天赋很好，虽然现在相较杨于二人稍逊一筹，但他比于声年轻了七岁，比杨先锋年轻了十五岁。
而年龄更小一些的凌奇力，就是一个妥妥的怪胎，拳脚剑枪弓，样样都只能说凑合。
但一手刀法绝对是炉火纯青，接近出神入化了。
械斗上讲究一寸长一寸强，在开放环境，正面对决里。水平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拿刀剑的想要胜过拿枪棒的几乎是天方夜谭。
但在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就算是洪维也多半是打不过凌奇力的。可能得是云舟先生那样的大师才能在玩刀上胜过凌奇力。
擂台上，徐明被迫和凌奇力对劈起来，凌奇力出手又快又狠，徐明不喜欢退让。
被凌奇力牵着鼻子走，只能硬碰硬。但又很快被凌奇力打乱节奏，被抓到了空当，一刀打在胸口。
看着徐明惊讶的眼神，凌奇力得意洋洋。
徐明有些不服，自己这些天一直被凌奇力挑战，还一直赢，心里没把他当对手。眼下败得这么快，他有点接受不了。
“再来。”徐明看着凌奇力。
“不来了不来了，你今天下午就要走镖了，再来万一耽误事了多不好啊。”
凌奇力鸡贼地跳下擂台，他就是要让徐明难受。毕竟他连输几天了，能让这么优秀的同龄人吃大亏，一直是他的恶趣味。
至于洪维，那就算了，那是怪物。
洪维看得津津有味，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走镖事大，徐明下午就要带队，能让他们打一场已经很惯着他俩了。
何况让表弟吃吃瘪也是自己喜闻乐见的。
当初自己在刀法上输给凌奇力，可是挫败了很久。
正闲聊着，值守的来喊洪维，说有访客。
等到了前堂，就看到何雨和一个熟悉的面孔闲聊。
“周兴科！你怎么来了？”洪维隔着老远就大声喊对方。
等到那人走来迎接洪维，洪维故意单膝下跪行礼，“殿下亲临草民寒舍，草民不胜惶恐。”
“去你的！”周兴科笑着一脚踩向洪维，洪维立刻站起躲开。
“草民不知道哪里冒犯了殿下，还希望殿下饶命啊。”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没有什么客气的意思。对着周兴科的肩膀捶了一下。
周兴科只是咧嘴一笑，按着洪维肩膀。
“怎么这么黑了？”看着洪维露出无奈脸色，周兴科又笑着补上一句：“都三年多没见了，兄弟，你能回来就好。”
何雨走过来，同周兴科告别“小舅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有啥事你找我们洪少侠。”
“还洪少侠呢？要点脸吧，没事，何大小姐你去忙吧。”
“在小舅面前，我可不敢算大小姐。”
何雨开了句玩笑，和洪维相互眼神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周兴科搂着洪维的肩膀，“我侄女怎么样，也就大咱俩两岁，我父亲的得意女弟子，家世样貌才干都没得说。有没有想法当我侄女婿？”
“去你的，不过何姑娘是你侄女？那岂不也是皇室后裔？那你父亲怎么可能安排她来我这？”洪维没想到何雨居然还是皇亲国戚，那她的身份在镖局做事，她家里不可能会同意吧。
“哎呀，说是皇亲国戚啦，皇室人那么多，不可能各个都是大富大贵的啦。她母亲是我父亲的堂外甥女，你能明白吗？”
洪维猛摇头，明白个鬼。
周兴科一下子也不知道很简洁地表达出来，就干脆数族谱了。
“先圣武太子总知道吧，我皇爷爷的大哥。”
洪维点头，在当朝皇帝还没出世的时候，北方的大乌国攻破边关，一直打到直隶。是当时在九央少宁营历练的先圣武太子身先士卒，击退了大乌的攻势，但最后战死沙场，是大启唯一一个拥有谥号的太子，也是大启子民传颂最多的英雄。
“圣武伯祖父有一个遗腹女，也就是我的堂姑，我父亲的堂姐。何雨是我这位堂姑的外孙女。她父族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
说着周兴科表情突然又贼兮兮的，“你不会因为我侄女不是公侯小姐就瞧不上了吧，那洪少侠喜欢哪位爵爷家的？我帮你介绍一下？”
“去你的。”洪维的疑惑解答以后，不再深问关于何雨的问题了，转而关心起周兴科起来。
“你呢？这几年都在干嘛？”
“还能干嘛？在军营里呗。”
“我知道你在军营里，我朝皇室子弟要入军营历练的规矩，大启人都知道。”洪维坏笑着，“我是说你具体在做什么？毕竟你可是老师的儿子，压力很大吧。”
“废话，在军营天天都有人拿我爹和我比，还有拿我贺王叔和我比的，就连贺王叔自己也拿我去比。真是没天理了，历朝历代能有多少人能比得过他俩的？累人。”
周兴科坐回座位，伸了个懒腰：“我现在就在子弟营做营师，别的营都是指挥管全营，营师管指挥。子弟营倒好，贺王叔兼任管理，我能还能管贺王叔了不成？”
洪维笑着看眼前的同窗好友，当今皇太孙，未来的太子。
父亲早年在军营虽然因为无籍不能升军官，但很受太子信任，被命为了亲卫。后来贺王入营历练后，洪卫雁更是成为了贺王的亲卫长。虽然无品级，但是能直接参与很多事务。
更重要的是，洪维因此从小就受到太子和贺王的关照。甚至从小就被带到东宫，和年龄相仿的太孙周兴科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这在历代几乎是不可能的，记得东宫早年是有詹事来教育太孙的，那中年男人看不得一个军卫之子和太孙玩，叫人把洪维按住大肆辱骂。
之后太子来了，很愤怒的把东宫所有士大夫赶走，据说闹得很大，但之后洪维还是和周兴科一起玩，一起长大，一起入学堂。
周兴科还在絮絮叨叨，自己在军营如何如何受制，突然笑着站起来。
“等你来子弟营就好了，你不是升千户了？这次我们子弟营回九央就把你转进来，你在学堂就厉害，等你进了营就能好好帮我……”
洪维打断了周兴科，“不是，我的太孙殿下啊，我已经和老师辞了千户了。我准备继承镖局，好好经营……”
或许是不希望好友失望，洪维声音越来越低，也低下了头。
两人从小一起立志，要建功立业。而洪维此时的表态，就像背叛一样，突然让他不好意思看眼前的好友。
只是太孙还是笑吟吟的，“这话你别和我说，你得和贺王叔说。贺王叔回九央点名要你入军，我父亲要和他抢你他就去闹，你要是不愿意他绑都把你绑去子弟营。”
看着洪维的姿态，周兴科认为，他受到了父亲的牺牲的影响，所以有一点丧失了志气。
“他不应该窝在小小的镖局，他应该走出来。”周兴科想着。
“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要入宫去见皇爷爷了。我是先遣回来奏报的，子弟营和贺王叔应该每天就到九央了，到时候贺王叔肯定要见你的。”
周兴科起身准备离开，但又转过身，用拳头砸了一下洪维的胸口，笑一下，离开了。
洪维笑着目送周兴科上马离开，转身走进镖局。
他马上找到徐明，对方正在做走镖前最后一次准备。
“你听我说，”洪维拉住徐明，“这镖你和我换一下，下午我去送。”
“还有，”看着迷惑的徐明，洪维补充一句，
“这事别告诉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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