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悲痛
盼啊盼啊，自师兄风临下山后离落每天数着日子等他回来，一颗心就那么悬着，焦灼不安却又无能为力。
失去父母双亲的痛，这世间必然没有比这还要痛苦的事了，她虽然从小有画娘养大，师父教导，可只要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怕极了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如果不是有师父和画娘，她恐怕直接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这日，玄微和离落一同坐在那梨花盛开的树下，因为风临不在，离落在他面前也是更加随意，直接就靠在师父身上打哈欠，“师父，师兄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她一连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睡也睡不踏实，更别说背书练剑了，没事的时候只能待在师父身边寻求安慰。
“国丧是大事，宫中虚文缛节又多。不过，为师也担心，临儿若是因此想不开……”
“啊！不会吧！”离落本来刚有点困意，被师父这句话直接吓得清醒异常，“师父，天都在哪个方向？我去找师兄，拉着他不让他做傻事！”
“去天都容易，但帝宫可不是什么人随便可以进出的。”说这番话的是镜机子，只见他端来了一盏绿茶给玄微。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师兄，镜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的母妃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妖魔害死了，他一直都难以释怀，从他到陵阳山拜师到现在，也才四年而已，就又要失去父皇……”
“有生自然有死，生老病死，福祸相依，这便是人的一生，就像被牵入市场上屠宰的羊，每走一步，就会接近死亡一步。”镜机站在了梨花树下玄微的身边，缓缓地道。
玄微也是抿了一口茶，叹道：“人生在世，失不可复得，死不可复生，临儿若能明白其中道理，也算是一种造化。”
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离落噘嘴暗想，自古以来人们劝解失去至亲至爱的人，不过四个字：节哀顺变。可这轻描淡写四个字，又如何能化解减轻失去亲人的痛苦呢？
离落曾在道经上读到过：天下之事，孝为上善第一。父母对子女，恩德深重，不能尽孝，则不配为人。
在她的眼里心里，师父就是父，画娘就是娘，所以她默默发誓要做个仁孝之人，永远侍奉在他们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离落起了个大早，然后就在庭院里打扫落花残叶，抬头望向那外头四周连绵的青山，远远地可以看见凤凰花已开，给无尽的绿意添上了一抹艳丽的红。
她放下扫帚，想坐着歇一会，看看风景，谁知眼前突然出现个白衣身影。
瞬间，她还以为是下面陵阳殿里哪个师兄上来找师父，便往门口走去，正欲问点什么，却在看清那人模样时直接愣住了。
“师、师兄？”离落以为自己眼花了，可那人确实跟师兄风临是同一张脸。
一样，却又不一样。
他额头系着一条白布，从前向来都喜欢把头发束得整齐清爽，连每一根垂下来的头发丝都不许乱的他，现在却任由乌黑的发肆意凌乱着，遮住了他半张脸。
穿着那身不是寻常白衣，而是服丧素服。
离落直接看傻了，好久才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师兄，就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百里风临，那个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
“师兄……”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虽然他的发丝胡乱地遮着脸，可她抬头仍是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红肿的眼眶，此时此刻都还含着泪光，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不知憔悴消瘦了多少。
是啊，他一个生病了都不乖乖吃药，心情不好就吃不下饭，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人，遇到这样难过的事，怎么会不寝食难安呢？
“你回来了，我这就去告诉师父……”
“不用了，”风临的声音都像变了一个人，让离落觉得那么陌生，“路途辛劳，跟师尊说，我先回房歇息了……”
凝望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离落更是忧愁，虽说生死天注定，可看师兄这样，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于是匆匆忙忙就去了厨房，打算亲手做师兄喜欢吃的饭菜和甜食，也许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吧。
这次她会多放点糖，要是嘴里觉得甜，心里也许就没有那么苦了。
她独自一人在厨房忙活了几个时辰，才终于端出来一碗红豆糯米甜粥，一碟凤梨酥，看上去精致又可口。
离落仔细端着吃食，来到风临房前，发现他竟没有关门，房门半敞开着，今天外头风也不小呢，就这样歇息不怕着凉吗？
“师兄，我做了点吃的给你……”离落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只见师兄正背对着她，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醒了还是睡着。
离落还是决定把他叫醒，不吃点东西怕他会撑不住。
“师兄，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吧。”她靠近床，用手微微摇了摇他的肩。
“我不想吃。”风临无力地回应。
原来没有睡着。
离落便端着甜粥，坐在床沿，劝解道：“多少吃一点，一口也行，你这个样子，回头师父看见也会心疼的。”
提起师父，他才似乎有了撑下去的理由。
他缓缓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明明很简单的动作，他却似乎做的很费力，仿佛身体有千斤重。
离落很熟练地把粥喂进他嘴里，他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红豆，立刻便红了眼睛，泪珠一颗又一颗，掉进了碗里。
“师兄！”离落直接慌得手足无措，她她她从来没有见过师兄哭啊！镇定下来的她连忙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给他擦泪，他的眼睛本来就哭得有些红肿，脸上明明没有多么悲痛的神情，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两滴三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生着那样好看的一双丹凤眸，掉起眼泪来更是叫人心疼了。
“记得幼时，母妃常常自己亲自下厨给父皇做红豆汤，我那时还不明白，仅仅那么一小碗红豆汤，却可以让父皇高兴一整天……”风临陷入过往的回忆里，哽咽着说，“后来父皇告诉我，红豆又名相思子，是彼此相爱之人用来寄托相思之物，母妃每为他做一次红豆汤，他就能感觉到母妃对他的情意更深一分……”
离落默默地倾听着，凝视着师兄这般脆弱无助，伤心失落的模样，自己的胸口也觉得闷闷的透不过气，心里泛着阵阵酸楚。
风临捧起那碗红豆粥，悲痛地身体都开始颤抖，“只叹世事无常，却不知，红豆相思苦，离人肝肠断。父皇再也等不来母妃给他做的那碗红豆汤，而我，也再听不到父皇唤我一声临儿了……”
失去父母双亲的痛，这世间必然没有比这还要痛苦的事了，她虽然从小有画娘养大，师父教导，可只要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怕极了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如果不是有师父和画娘，她恐怕直接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这日，玄微和离落一同坐在那梨花盛开的树下，因为风临不在，离落在他面前也是更加随意，直接就靠在师父身上打哈欠，“师父，师兄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她一连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睡也睡不踏实，更别说背书练剑了，没事的时候只能待在师父身边寻求安慰。
“国丧是大事，宫中虚文缛节又多。不过，为师也担心，临儿若是因此想不开……”
“啊！不会吧！”离落本来刚有点困意，被师父这句话直接吓得清醒异常，“师父，天都在哪个方向？我去找师兄，拉着他不让他做傻事！”
“去天都容易，但帝宫可不是什么人随便可以进出的。”说这番话的是镜机子，只见他端来了一盏绿茶给玄微。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师兄，镜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的母妃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妖魔害死了，他一直都难以释怀，从他到陵阳山拜师到现在，也才四年而已，就又要失去父皇……”
“有生自然有死，生老病死，福祸相依，这便是人的一生，就像被牵入市场上屠宰的羊，每走一步，就会接近死亡一步。”镜机站在了梨花树下玄微的身边，缓缓地道。
玄微也是抿了一口茶，叹道：“人生在世，失不可复得，死不可复生，临儿若能明白其中道理，也算是一种造化。”
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离落噘嘴暗想，自古以来人们劝解失去至亲至爱的人，不过四个字：节哀顺变。可这轻描淡写四个字，又如何能化解减轻失去亲人的痛苦呢？
离落曾在道经上读到过：天下之事，孝为上善第一。父母对子女，恩德深重，不能尽孝，则不配为人。
在她的眼里心里，师父就是父，画娘就是娘，所以她默默发誓要做个仁孝之人，永远侍奉在他们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离落起了个大早，然后就在庭院里打扫落花残叶，抬头望向那外头四周连绵的青山，远远地可以看见凤凰花已开，给无尽的绿意添上了一抹艳丽的红。
她放下扫帚，想坐着歇一会，看看风景，谁知眼前突然出现个白衣身影。
瞬间，她还以为是下面陵阳殿里哪个师兄上来找师父，便往门口走去，正欲问点什么，却在看清那人模样时直接愣住了。
“师、师兄？”离落以为自己眼花了，可那人确实跟师兄风临是同一张脸。
一样，却又不一样。
他额头系着一条白布，从前向来都喜欢把头发束得整齐清爽，连每一根垂下来的头发丝都不许乱的他，现在却任由乌黑的发肆意凌乱着，遮住了他半张脸。
穿着那身不是寻常白衣，而是服丧素服。
离落直接看傻了，好久才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师兄，就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百里风临，那个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
“师兄……”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虽然他的发丝胡乱地遮着脸，可她抬头仍是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红肿的眼眶，此时此刻都还含着泪光，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不知憔悴消瘦了多少。
是啊，他一个生病了都不乖乖吃药，心情不好就吃不下饭，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人，遇到这样难过的事，怎么会不寝食难安呢？
“你回来了，我这就去告诉师父……”
“不用了，”风临的声音都像变了一个人，让离落觉得那么陌生，“路途辛劳，跟师尊说，我先回房歇息了……”
凝望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离落更是忧愁，虽说生死天注定，可看师兄这样，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于是匆匆忙忙就去了厨房，打算亲手做师兄喜欢吃的饭菜和甜食，也许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吧。
这次她会多放点糖，要是嘴里觉得甜，心里也许就没有那么苦了。
她独自一人在厨房忙活了几个时辰，才终于端出来一碗红豆糯米甜粥，一碟凤梨酥，看上去精致又可口。
离落仔细端着吃食，来到风临房前，发现他竟没有关门，房门半敞开着，今天外头风也不小呢，就这样歇息不怕着凉吗？
“师兄，我做了点吃的给你……”离落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只见师兄正背对着她，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醒了还是睡着。
离落还是决定把他叫醒，不吃点东西怕他会撑不住。
“师兄，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吧。”她靠近床，用手微微摇了摇他的肩。
“我不想吃。”风临无力地回应。
原来没有睡着。
离落便端着甜粥，坐在床沿，劝解道：“多少吃一点，一口也行，你这个样子，回头师父看见也会心疼的。”
提起师父，他才似乎有了撑下去的理由。
他缓缓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明明很简单的动作，他却似乎做的很费力，仿佛身体有千斤重。
离落很熟练地把粥喂进他嘴里，他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红豆，立刻便红了眼睛，泪珠一颗又一颗，掉进了碗里。
“师兄！”离落直接慌得手足无措，她她她从来没有见过师兄哭啊！镇定下来的她连忙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给他擦泪，他的眼睛本来就哭得有些红肿，脸上明明没有多么悲痛的神情，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两滴三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生着那样好看的一双丹凤眸，掉起眼泪来更是叫人心疼了。
“记得幼时，母妃常常自己亲自下厨给父皇做红豆汤，我那时还不明白，仅仅那么一小碗红豆汤，却可以让父皇高兴一整天……”风临陷入过往的回忆里，哽咽着说，“后来父皇告诉我，红豆又名相思子，是彼此相爱之人用来寄托相思之物，母妃每为他做一次红豆汤，他就能感觉到母妃对他的情意更深一分……”
离落默默地倾听着，凝视着师兄这般脆弱无助，伤心失落的模样，自己的胸口也觉得闷闷的透不过气，心里泛着阵阵酸楚。
风临捧起那碗红豆粥，悲痛地身体都开始颤抖，“只叹世事无常，却不知，红豆相思苦，离人肝肠断。父皇再也等不来母妃给他做的那碗红豆汤，而我，也再听不到父皇唤我一声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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