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破绽

    离落曾听闻有句话叫一见如故,如今与那白面书生云子见无论赶路还是歇息,彼此都相谈甚欢,才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懂得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云子见的声音很清很柔,说话时神情有些腼腆,唇角总是浅浅的上扬,含蓄地笑着,那么亲切温柔,那么平易近人,离落甚至觉得,和他相处,有点像和月白师兄待在一起的时候,让她觉得舒适和轻松。

    “那你娘一定很疼你。”离落听闻他是家中独子便忍不住感慨。

    “嗯,娘她每日不是去给别人缝补洗衣,就是去做些粗活累活,得来的铜钱都给子见买笔墨书卷,让子见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说着,他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来一幅裱好的画卷,道,“这幅画是子见最珍视的东西,是十五岁那年子见为娘亲作的,那时街上有位卖字画的先生说我画的好,便帮我装裱了起来,好拿给娘亲当生辰贺礼。”

    离落凑近他身旁细看那副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便被惊艳到,画中的女子正坐在月下窗前刺绣,容貌描绘地绝美倾世,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妇人,美得更像那月亮里的仙子嫦娥。

    “哇,你娘亲可真好看啊,”离落看的入了迷,又思索了一下,“就像那月中的仙女一样好看……我的画娘也是个标致的大美人儿呢,只可惜我手比较笨,画不出来这么好看的画。”

    云子见腼腆地低下头,轻声道,“其实娘亲并不喜欢我画画,只想我用功读书,将来能够出人头地,所以小生也立志要金榜题名,不辜负她的期望。”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离落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谁知他突然眉头一皱,好像受了内伤似的表情有点委屈,离落忙收回了手,傻笑来掩饰自己没轻没重的行为。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风临冷漠地打破了平静的局面,发起脾气来呵斥,“不想晚上在这破林子里过夜,就赶紧给我赶路!”

    也不知在这荒山野林走了多久,直到日落西边,离落远远地便看见前面似乎有个破旧的房屋。

    “师兄!你快看前面有屋子,太好了!我们不用露宿荒野了!”她加快速度跑了过去,原来是个破败荒废的草屋,屋子并不大,里面除了满地灰尘还有四处墙角的蜘蛛网,也再没什么别的东西。

    “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虽然残破,但至少能让我们遮风避雨一晚上,而且这里既然有房屋,小生觉得也许离镇子不远了……咳咳……”云子见站在草屋外正说着,突然咳嗽了起来。

    离落见状便将装水的葫芦递给他,关切道,“没事吧,喝口水。”

    云子见摇了摇头,嘴唇却已是干涩泛白,打开葫芦后里面的水却已经喝完了。

    “外头风大,来,先进去吧。”离落拉着他的手走进了草屋,这么亲密的举动,似乎把她那个朝夕相对的师兄全然忘了。

    风临却也没说话,看向那书生背影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

    “师兄,你去打点水回来吧,我呢去捡点树枝等会可以生个火。”离落道。

    “那他干什么?”风临不屑地扫了一眼云子见。

    “咳咳……”云子见皱着眉又咳了两声。

    “你没听到人家在咳嗽吗,说不定得了风寒呢,人家读书人身子弱,哪里像我们,我们应该多照顾一下,哎呀快去快去吧,我肚子都饿了!回来我们吃东西。”离落推搡着风临就去到屋外,风临却很不耐烦似的,还是经过离落再三的软磨硬泡之下才极不情愿地拿着葫芦去取水。

    这附近倒也不知道哪里有水源,不过生火用的干柴倒是很好找,很快离落就抱着一堆树枝兴冲冲地回到草屋,刚进门就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很清,很淡,似有似无,让她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在瞬间变得模糊,随后整个人往前一倒,昏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在她倒下后的没一会儿,便被人用有力的双臂稳稳地抱了起来,而那人正是模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云子见。

    他将她抱起往里头走了几步,然后又轻轻放下,自己则坐在了她身后,一手扶住她的肩好让她不前倾后仰,而另一手从她身后绕到了她腰间系着的腰带处,可在无意触碰到那块红梅玉佩的瞬间,他猛地把手收了回来。

    “果然是块能辟邪的好玉。”云子见勾唇轻笑了一声,继续若无其事地重复刚才的动作,毫不费力地便将离落的腰带解了下来。

    “不知主上要找的人是不是你……”他一边低语着,一边扒扯下来离落的衣衫,却在看到那裸露在自己眼前白嫩光洁的后背上,竟系着女子亵衣的系绳,映入眼中的碧色如梦似幻,让他感到一头雾水,慌忙地将离落的衣裳重新拉了上去,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苍白的脸颊此刻却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为什么……会是个女的……”云子见咬了咬唇,回想起离落曾说她是陵阳弟子,可陵阳山不收女弟子又是天下皆知,没想到原来她竟然是女扮男装……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之后,很平静地将离落的衣裳穿好,系好腰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起身冷冷地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她。

    既然她是女子,那就不会是主上要找的那个人。

    可既然她也是捉妖师,那她就必须要死。

    云子见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气,缓缓地抬起手,只见那只手,白得毫无血色,骨节修长分明,生着三寸长的尖而锋利的指甲,正欲划破那个躺在地上昏睡着的人的喉咙。

    却在此时,一个装满了水的葫芦砸中了他的手。

    云子见抬眼望去,果不其然,门口是那个人的身影。

    “原来你就是那个妖啊,”风临忍不住冷笑,“胆子可真不小,敢来弄虚作假骗我们师兄弟,真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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