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刻纨布捷私武教，葛覃前路雾沆砀

    昝嘒星既入刻纨室，见师兄慵懒，察不出有传授绝技之意。而视其室内，一床一窗、一椅一桌而已，斯可称陋室尔。嘒星便料想一二，预知刻纨日日艰苦遂得奇功。

    师兄既不多言，昝嘒星乃先行探问：“初为俗生，不晓师兄慧资，甚不得闻名师兄；既登山拜师，而得以解蒙，若非有约制，我岂敢念有功可习？只今至檐下，无见任何与武相关之物。便欲请教如何得练之？”

    刻纨耳闻嘒星怨，而目闭不回。只执手指桌，示意点心。

    昝嘒星不悦，而苦吞愤恨。行至桌前，把点心览遍，便挑得一精致桃酥。掬而食之，其味非比寻常。只觉沁鼻芬传芳，流肠香且长。昝嘒星正欲再捡食之，但受阻。

    刻纨已立于嘒星右，悄言之：“昔我练功，若无这一合酥伴之，气定不能齐聚，神当不会收敛。前日我已诺私授功资，以大师兄名，不敢篡改。今你前来，我有所唐突，还望息怒。”

    昝嘒星察师兄终起身来应，心中积愤一飞了之。而惑问其点心故：“未登佑山之际，我就晓天地间豪杰无数，而又各怀异嗜。待我来拜师，竟殊不知我等小弟之首兄长，也有一嗜。不知此糕点有何妙哉？”

    刻纨面色内敛，只轻语以答：“区区一合酥，又有何特殊哇？只是我闲得无事方才添食而已。师弟穷武，不知我等高人之嗜，实属平常。自登山以来，必缺衣少食，且请再嚼一二。待到腹盈，方能练功。”

    昝嘒星本无心彻查一合酥之故，见师兄盛情难却，便真应言而食一二。但心念念功夫，而口腹只囫囵。

    未已，刻纨便引嘒星出室，至一空所，环视无人。唯有月华如故，夹声夜莺。

    “师弟，你可诚意告我，于我之前可练何功？”刻纨面视于他，手负于背。

    昝嘒星想得天下绝技，而谎告刻纨：“于师兄前，未遇任何恩师愿传授其技。故我虽日日偷练聚气，上无他招，而穷其前世矣。”

    刻纨似疑，却未曾怠慢嘒星分毫：“若果真是之，天下可称有眼无珠，费得一旷世奇才尔。”

    昝嘒星曰：“我一无天赐，二无后学，如何可称旷世奇才。只听得些许师兄虚妄，称聚气凝神只学了个三日方可练习别招，我未信也。”

    刻纨笑：“哈哈，你那几位师兄所言确是。聚气乃头等易事，较之烧饭挑水甚难分，若你已练多日无果，恐实操有误。我先授你一招，此招可贪小捷而至大道，与他人奋力所学，无出入尔。”

    “愿领之。”

    “我这一技，亦以聚气为首学，但独其畅快，直通高速。你且息目，自发去趾松展，如此往赴三至五阶，可感体若软绵，气若游丝。若难松弛，可复用其招直至松弛。你且先行此步，我候君侧。”

    待刻纨教闭，昝嘒星已作傀儡状立于之前。旁观无有变，己测正神通。未已，昝嘒星便体察软绵，堪弱不禁风。却恐出大气遭变，而无复得出气，只立于此处。

    但刻纨非常人，他已透察嘒星体内神气窜动，只为其久识通感，不曾传授后招。

    屋瓦赚光华，楚立气神纳。首兄浅绍武，嘒星绪无复。如此佳月爽风良久，嘒星沉醉，气满而力空。刻纨终传授继招——挥掌。

    “所谓挥掌，即引方才所聚之气于掌，后而挥出。听则易之，习则避之。或觉此招易，而真能挥斩以全气者，佑山亦少尔。嘒星，你且使之，但切忌不可睁眼，以免气力锐减。”

    昝嘒星已受言，便小心翼翼运气于手掌，其间碰拐角而阻，无能再前。则重舒展全身以凝气，再引气去掌。如此往赴又遗良久，而终有所获。

    只见其掌前终出一缕神气，其气淡淡而忽见，飘飘而远散。刻纨视于侧，内心顿喜，嘴却勿扰。他知这气息微弱，不足伤人，若欲练就开石劈树之势，必需再精。昝嘒星亦晓得，此气只可谓励奖，无威以惧旁人。乃续练之。

    只叹天公不作美，只敛气挥掌区区两技，天色绝尽。昝嘒星作告别师兄，师兄回房，他则远归。

    既至塌下，胸有别绪未减，洗练躺床，乃想：

    “昨日我便随葛覃师兄练武，竟无分毫所获，今晚只这一时辰，便能有惊人之变。若可尽日求学刻纨师兄之绝技，而疏葛覃，是否可以？”

    但未过良久。“不可，微夫人之信不及此，因人之受用而得以练之，此时当抛，属不仁。我且仍贰学功资罢。”

    念数语，见月遮蔽，欣欣然出户，周环已朦胧，罕见他人。更别提三声鸟唤，静静飞夜。

    昝嘒星既出，作彻夜不眠志状，将临学以苦修，短歧路而至巅峰。涉入一墨漆黑地。再舒缓周身来屯气。初刚奋，久不能齐心，久而久之，奋意销磨而后有气升腾。是时方可凝神聚气。

    已凝气许久，终是齐聚成旧状。再行气运于掌上。昝嘒星记适才掌中小气尤深，便不可复施。他全神贯注，通体只显气流之暗涌，皆若游丝散漫飘。但挥掌必需神气合一，如此游走，不可得威力。

    昝嘒星只得再沉气，心随内体气脉而往，渐而能感身体部位，再寻得掌位何处。其思神游，适才难觅周遭各物。初能识辨胸背、手足，继而细察手掌所存。于是，昝嘒星引周身内气，并蕴于掌，蓄势待发。

    他缓推掌向远，虽无感手之运动，而能含气推出。气自胸游于臂，自臂行至掌，其间顺便。故挥掌能称气之聚多，能见气之释放。

    昝嘒星掌已施展，气已凝聚，再顺推出，则可成。他便再推，只见一股气烟出没，以掌心作口，四下飞窜。待其包裹掌身，以一银白悬雾状为极佳。一切就绪则可施放。

    只见那团白雾飞腾，以极速撞向前，穿风而闻簌簌声，遇木则坠击。巧前有一木，撞则击破之。待那雾气撤散，远树已留毁迹，而方寸之地并无他人。如何伤之？非运气挥掌不可及尔。

    昝嘒星见其气势颇有成效，本将再施几掌，奈何突觉胸闷气促，不知如何患之，而不得不止。于是即停今夜武，回房寝毕。

    另一屋有葛覃，今夜难寐，只因其听误言，惑假话。侧卧于床，久难入睡，便起坐望月。

    或其已有盘算。居佑山多年，只昔日出入首回，遇非我之变故，却遭伤算。今师父举棋未定，要舍要留，权与老者谋。可除师父外，余长老皆不善葛覃。来日是去而非留，恐难己决。

    但想若此月光，待一处无厚待，则扯云蔽之；而往游他处，逐一巡查而得良所。葛覃自视清高，已不食人间烟火数载，若师父真不待己，自往山下去。寻一觅处再狂习武功，待几长老封棺，而或得复至山上。只是……

    葛覃再踱数步出户，扶框加想：只是如何措辞告师父，可悄然而撤又不伤及颜面。日后若趁机可回此家处，也能复封尊老。

    念来年去间，已至丑时。葛覃疲眼游神，不知何时染床，久思之乃困。

    师父早高龄，今晚竟亦未眠，只因那几长老与之舌战。头昏昏然，而视极甚难还床，只得私运仙气护自个周全。耳之所闻，悉数流之。

    一长老名曰“沐桂”，为前任师尊所育，今已苟近二百年。其终身不出佑山。昔数十载，腿折于山阿，至今残废。靠运气而健步如常人，今座师父左侧，已敛气伏为残疾。

    其言辞激嚣，而是非不分。当闻一小弟子出山撞事，已气急败坏。势必劝师父退其资质，削其佑山往事，还一凡胎回世。

    师父无有应答，而沐桂复劝：“昔日善施所做，与之相似。却见君当机立断，撵出佑山，终不再用其人。只是未剥武功，后至其虎踞一方。虽号‘善施’，实则贪功求利，祸害人间。今又遇此事，昔撵出而为祸，今恐需再收其全学，贬为俗人而已。”

    师父终是难安坐，便回曰。

    预知后事如何，且候下回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