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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文王第一卦

    东汉末年,太行山脉。

    茂密的树林深处,天然地洞里,一条盘踞着的白条锦蛇吐着蛇信,随着身下一声细微的蛋壳破碎声响起,一条小蛇诞生在了世间。

    这是一条雄性的小蛇,与它的兄弟姐们们一样,颜色略显白一些,这便是唯一的不同。

    白条锦蛇出生时只有二十厘米,捕食的对象只有鸟蛋,壁虎等小型猎物。

    遵守自然本能的它在山林中躲避天敌,自由生长,三年的时间里,它趋于成熟,长到了一米的长度。

    一只野生的白条锦蛇,能在山林中活到成熟,已是非常不易,小型蛇类的寿命极短,五年也就是极限,天命一到,终为黄土。

    可变化也在此时发生。

    这一日,白条锦蛇在山中蜿蜒前行,走到了一处天然洞穴口。

    这是一处它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用来分辨气味的氏器官在环境中嗅到了平日里从未接触过的味道。

    人的气息。

    这是山中的一处清净地,有人在这里结庐清修。

    天然洞穴不大,一间屋子大小,地上随意放着一个草木编织的蒲团,一张枯木横切开来做出的石桌,洞中只有这些东西。

    不,不止这些。

    白条锦蛇的身子竖立,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这洞穴内有着一股果香,比山中野果的味道浓郁,让其抑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想要靠近。

    它慢慢靠近着味道的源头,盘旋着爬上了枯木桌。

    桌子上,放着一个玉匣子,匣子中,摆放着一个黄澄澄的果实。

    这果实如鸡蛋般大小,金黄色的外表下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不似凡物。

    它感受着这颗果实,来自血脉中的欲望驱动,使它毫不犹豫地张口吞下。

    果实入腹,白条锦蛇第一时间就想逃离这个有自己不熟悉气息的人类洞穴。

    它弯曲身体前行,体内的果实却在此刻释放出了巨大的天地精气,如匹练般冲刷着它的身体。

    “好困,想要睡着。”

    白条锦蛇还没爬出山洞,一半身子在阳光里,一半身子在山洞的荫庇中。

    排山倒海般的困意袭来,它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蛇类本能使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盘踞成圆形,蛇头盘踞在最中心,进入了沉眠。

    这正是:

    窃吃昆仑长生果,蜕去凡胎与道合。

    但不要忘了,这是一个有人居住的洞穴。

    还没过一刻钟,一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走进洞穴。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麻衣,手中拿着一个竹筒,其中还有着水流的声音。

    他的来由无人知晓,面容上看着就是一位年轻男人,长发束起,嘴角带着笑容。

    原因无他,笑容正来自桌子上的那颗果实。

    数月前,男子踏入昆仑,经千辛万苦,拿出了这颗果实。

    几月中,他从昆仑走至此处,看着仙果熟透,应该到了最好吃的时机,于是打开玉盒,准备食用。

    作为远离的凡界的修行人,男子可以几月不食,只考呼吸天地精气便可存活,但是在吃之前,男子做了一个决定。

    整点儿无根水漱漱口,再去品尝美味果实。

    说罢便动,在这山林间男子上下跳跃,用竹筒在树叶间收集无根之水。

    男子满心欢喜的回到洞穴,心里还在想着这果实吃起来得是多么的美好。

    美好。

    嗯?

    “我沙棠呢?!”

    桌子上的玉盒空空如也,男子手中竹筒脱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旁在地上盘踞的白蛇。

    是的,这颗果实叫做沙棠。

    山海经有云:“昆仑之丘,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

    翻译过来说,这颗果子,如果是人类吃完,就可以获得在水中行走的能力。

    作为蛇类,这种果实对它们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男子看着盘踞在地上,一半身子在阳光下,一半身子在阴影里的蛇。

    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做出杀生的举动,只是俯下身子哭笑不得地说道:

    “罢了,下回再去昆仑一趟便是,与你这小家伙结个善缘。”

    说罢,男子坐在一旁,打坐进入入定状态,为这个抢走他果实的小家伙护法。

    山中无岁月。

    在山下的树木第三次恢复绿色生机之时,盘踞着的白条锦蛇睁开了眼睛。

    三年。

    它一觉沉睡,再次醒来,便已过了三年。

    “你醒了?”

    白蛇抬起了头。

    身旁的男子笑着说道。

    这三年里,这条小蛇在冥冥的沉睡里能感受到身旁一直有生物在自己的身边。

    它突破了自己的寿数极限,也从身长一米的小蛇变成了身长五米的大蟒。

    它的眼睛不再似野兽般浑浊,反而流露出些许清明。

    已然是开启了灵智。

    它知道眼前这个生物,是自己闯入洞穴时感受到的陌生气味来源,也知道这个生物对自己没有杀意。

    它涂着蛇信接近男子,男子也在打量着它。

    “已经有了灵智,也就一只脚踏入了修行啦。”

    “你也应该有一个名字,不过我还没有想好,且等等我思索思索哦。”

    白蛇扭了扭头,不了解面前的生物在说着什么。

    时间匆匆走过。

    男子与白蛇建立了一种良好的关系。

    平日里,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在出定的时候,便会掏出身上唯一一卷竹简《道德经》为白蛇讲解。

    “你看啊,这句抱阴负阳,冲气以为和就是道的最佳体现,你修炼也是如此。”

    “你看你的身体,经过三年的蜕变,基本可以算是脱俗,食物对你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对你的身体更有帮助。”

    男子从没教过它修炼法门,只是为它讲解经文意思,白蛇竟自己摸索出了一套修炼方法。

    修炼与沉睡,是他们俩的山中日常。

    曾有一段时间,男子下过山。

    白蛇也没有离开过山洞,依然每天吸收日月精华,吐纳天地灵气。

    再回来时,男子手里拎着一袋子竹简,向着大白蛇欢喜的说道:

    “我回来啦!这山下发生了好多事情,你是不是又壮实了?”

    此时的白蛇,已经有了七八米的长度,身上的花纹不似以前那样驳杂,有着灰白色的身躯与一条淡金色的细线。

    男子盘坐在蒲团上,拿出一摞竹简,给白蛇念着。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你看这首诗,也有几分生老病死的道韵在其中,只不过你还不到成为土灰之时,或者说,就是为了不成为土灰,才在这山中修炼,逆天而行。

    我想好了,给你起的名字,就叫做:

    【寰宇】

    傲游宇宙,纵横洪荒。

    呐!你点头了啊!这个名字你同意了,以后我就叫你寰宇道友了!

    男子与白蛇相遇时,天下还未三分。

    再从山下回来时,三家已经归晋。

    这男人的面容没有过变化,依然如与白蛇初次见面时一般年轻。

    几十年时光匆匆过,白蛇的身形已经暴涨到了几十米的长度,身体如水缸一般粗细。

    男子已经可以靠在白蛇巨大的身体上,看着白蛇身下鼓起的三个肉包啧啧称奇。

    “人都说蛇化蛟得五百年,你这才短短的二百年,就快触摸到雷劫了,难得难得。”

    白蛇懒懒地看着他,目光里有着一些得意。

    男子笑骂道:

    “寰宇道友别太得意,这一关我没法帮你,雷劫加身,万分小心,弄不好就要身死道消。”

    说罢,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道友,咱们可能要暂时分别了。”

    白蛇涂着蛇信,起身抬头靠近了一些。

    “我算到,接下来神州会有一段时间黑暗混乱,我得走啦。”

    “莫要杀生,莫作祸事,守住本心,修成正果。渡劫成蛟后找地方清修吧,如果有日风云际会,化龙腾空,你我二人再见。”

    白蛇终是露出不舍,百年里,这男子是它唯一的朋友。

    男子笑呵呵道:

    “自会相见。”

    说罢,便往洞口走去。

    男子走到洞口,顿了顿脚步,回头笑着说:

    “来日若见到我,记得叫我的名字。”

    “李木偶。”

    白蛇回过神时,洞中只剩自己。

    腾龙之日,自会再见吗?

    李木偶。

    白蛇巨大的身体攀附上洞穴上壁,在阴云中登上了山巅。

    它的身子高高抬起,向天空嘶吼。

    化蛟,就在今日!

    雷光闪烁!

    一道雷劫落在大蛇之身,白蛇被打落在地,痛苦嘶吼。

    还不等大蛇重新竖立身体,又是一道雷霆落在蛇身。

    大蛇空中被打出鲜血,身躯已有焦黑。

    巨大的身躯翻滚,白蛇心中想到:

    “就到此结束了吗?”

    “不,不,我还没有化龙。”

    它想起李木偶说过的话: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便给你起名叫做寰宇。”

    遨游寰宇,纵横八荒。

    大蛇向着天空怒吼!

    来吧!

    渡劫之蛇,名寰宇!

    最后一道雷劫晃着神光落于蛇身!

    寰宇拿出了它的骄傲,面对雷劫身体依然竖立,身下肉包在此刻蜕变成爪。

    雷霆散去,天空只剩暴雨乌云。

    在暴雨中,白色巨蛟朝着李木偶离去的方向吼出类似牛鸣的声音。

    已在几里外的李木偶似有所感,忽地回头,看着山巅的方向露出些许笑容。

    巨蛟趁着暴雨,进入了太行山中的湖泊。

    自此之后,便是千年。

    修行已经到了圆满的巨蛟寰宇,距离渡劫化龙只剩一步。

    误了这时间,便只能再修千年。

    不曾想好不容易累积的劫云,被云爆弹打的烟消云散。

    巨蛟痛苦嘶吼,身躯翻滚,搅地湖泊浪潮翻涌。

    忽的间,它脑子传来了,许久未听到的人类语言。

    “安住不动,如须弥山。”

    巨蛟停止翻滚,向湖面上行。

    白色巨蛟来第一次出现在公司员工眼前。

    这是多么硕大的身躯。

    巨蛟的竖瞳,有磨盘一般大小,自有威严与骄傲。

    巨蛟露出水面的身躯,已是纯白的颜色,其中有着一条金线,太阳下闪烁着金光。

    它的眼睛看到了岸边的人类。

    这是李木偶的同类。

    为何毁我化龙之路?

    还没等问出口,众人就听到西方传来大笑的声音。

    那刀疤脸的男人身躯竟化作一道黑光,似一道黑色闪电,瞬间落到岸边。

    他向妙光法师与周围众人拱手,睥睨地说道:

    “奉【九门提督】之命,陆某来此协助妙光法师。”

    这不是公司记录在案的员工。

    【文殊子】第一时间想到。

    “西方巡逻小组怎么样了?”妙光法师冷声问道。

    “巡逻组与陆某起了些误会,法师不用担心,陆某没有伤害大家性命。”

    在场的人都升起同一个念头。

    特级!

    能无声无息放倒一整队巡逻队伍,其实力必然是特级。

    只见刀疤男子装模作样的说道:

    “这也不知是谁,摧毁了这长虫的劫云,陆某回去必要从严查处,请妙光法师放心。”

    而后话风一转,露出森然杀意说道:

    “这长虫,也不能腾空渡劫了,它必然只剩下走蛟这一方法化龙,陆某虽然不舍得这蛟龙,但为了天下苍生,也要将此斩杀在场,还望大家卖陆某个面子,将来在【九门提督】面前,陆某也好交差。”

    岸边死一般的寂静。

    妙光法师忙着安抚巨蛟,镇压地面震动,在场的各路员工也都各怀心思,不愿与其交恶。

    【九门提督】,在场的员工都知道是谁,掌管监察部的实权董事,也是公司合并前,异人一派的话事人。

    说实话,异人能有今天的良好处境,便有着当年杜危在一派修炼者面前的死不斡旋。

    刀疤男子环视一周,见众人不语,拱了拱手说道:

    “感谢大家卖陆某的面子,待陆某斩杀...”

    “我他妈没同意!”

    北方山麓传来一声雷音,这雷音声势浩大,在山谷中徘徊。

    妙光法师身边一道金光闪烁,一群人出现在岸边。

    格日乐图拉着巡逻组众人的手,施展密法赶来。

    【佛门神通•神足】

    这一式,这个距离的闪现,几乎耗尽了格日乐图的精神。

    江流搀扶着格日乐图起身,阿柔娜第一时间为妙光法师疗伤。

    没有片刻犹豫,格日乐图背后伸出四臂,额头竖立佛眼,长发在空中飞舞,如神似魔。

    这正是【大黑天法相】!

    他回身抬出一颗紫色的深邃水晶球,对着巨蛟大喊一声:

    “接着!”

    白色巨蛟似有感应,将那水晶球咬碎!

    水晶球中蕴含的水汽与雷电瞬间弥漫上升,在天空中形成雷云。

    在乌云下,格日乐图理解了时来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流也在那一瞬间了解了自己测算出的第二个卦象。

    文王第一卦,名曰:

    【困龙得水】

    乾者健。刚健不曲中正之谓,故有困龙得水之象。夫困龙得水者,乃是一条蛟龙,久困渊中不得舒展,忽然天降大雨,得雷鸣而起,任意飞腾。占此卦者时来运转之兆。

    象曰:

    蛟龙久困在渊中,

    一日飞腾起半空。

    往來飞腾能变化,

    从今有祸不成凶。

    如神似魔的格日乐图回身,举起手中降魔杵,直指刀疤脸男人,傲睨万物地说道:

    “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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