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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斩草除根1

    星月夜,很美的名字,如果未曾见到这幅画的话,我想我甚至可以通过这名字幻想出一个绚丽旖旎的神秘之夜,就像仙境那般的美妙,像梦境那样的自由。我本想说,这幅画与这个名字很不搭调,可事后一想,又觉得莫名贴切,我便觉得,它就应该叫这么个名字,这幅画就该叫星月夜,它绝不能有第二个名字,也绝不会有。

    我对文森特说,这名字很美,你取的名字很好,无可挑剔。

    我问文森特,我说:“文森特,你有想象过某天你被世人所熟知,你的画作可能会成为无价之宝么?”

    文森特笑了笑说:“是的,西蒙,我一直认为会有这么一天,我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但我想,我恐怕见不到那天了。”

    “文森特,你打算在这座小镇待到什么时候?我不希望你的才华被埋没在这,埋没在一群不懂艺术的人里。”我说。

    “不,西蒙,你太小看那些农民了,他们才是这世上最值得尊敬的,他们远比我要伟大,他们只是没有空闲停下欣赏美景。”文森特说。

    “伟大么?”我表示不解。

    文森特说:“西蒙,你真该为他们想想,他们甘愿一辈子平庸,甘愿用血汗来种植粮食,他们还得缴纳税款,他们辛苦种植的粮食还得分给政府,分给大地主,他们不容易。和他们比起来,我除了画画,没再为这个世界做出任何的贡献,在他们面前,我总感到羞愧,因为我什么都没做,而他们,不光要填饱自己,还得喂饱别人,还要被人耻笑,被富人称之为红脖子、乡下人、乡巴佬,你觉得这公平么?”

    我一时间被文森特说得哑口无言,我必须承认,他说的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完全正确,但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不像他那么深有体会,毕竟我出身自大家族,我的家族给我灌输的尽是一些上流精英理念,致使我打心眼里傲慢,且蔑视穷人,即便后来我自己也吃到了这方面的苦头,我曾流浪,流落街头,仿如一条丧家之犬,我曾寄人篱下,也曾吊儿郎当像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可即便是这样,在我内心深处也依旧认为自己出身高贵,我总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娼妓,看不起那群酒鬼,看不起一些疯疯癫癫的人,我和底层社会始终存在一种隔阂。直到文森特说起,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或许我真该去好好理解他们,感受他们所遭遇的不公和压迫。

    平民百姓不容忽视,他们应当享有同等的人权,但我也记得父亲曾对我说过的话,我父亲曾说,权利与尊严需要靠自己去争取,尊严是唯一一种他人所不能施舍的东西,有些人天生骨子里低贱,烂泥扶不上墙,他们自甘堕落,注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

    我认为,人权是斗争出来的,尊严要靠自己争取,如果有人自甘平凡,那么就让他一辈子平庸,如果有人试图挣扎,那么或许可以试着拉他一把。

    我理解文森特的想法,这便是艺术家,他们想的总是太过于理想化,即便他所说的都是真理,可真理未必适用于这个病态的世界。即便如此,我也仍记住了他的话,我认为他拥有一颗高尚但却无力的灵魂,我完全明白他对我说这些看似是题外话的意义是什么。

    天快亮了,我想我该回去了,于是我向文森特道别,在临别前,文森特向我要了个地址,我想了想,把高堡巷的地址给了他。

    回去的路上,我走过那片荒野,见到了另外三名枪手的尸体,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死壮凌乱,好似几件被随意丢弃的脏衣服,鲜血流过的地方聚满了苍蝇。再往前走,我见到了汤米等人,我知道是他们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下了我,万幸他们都还活着,只是模样不太好看。汤米腿上中了一枪,枪眼在往外流血,舒伯三兄弟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迪丽安怔怔的站在那,双手紧握住枪,身体在发颤。

    我拿过迪安里手中的枪,她缓过神来望着我,她的目光呆滞,脸色苍白,我大概猜到她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做得很好。”

    “可我杀人了。”迪丽安双眼通红,情绪越发崩溃的说道。

    我走上前,在她耳边以过来人的语气轻声说道:“我知道,即便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但这正是成长所要付出的代价,有时我们不得不接受一些突如其来的事件,我们总会面临这样或那样的抉择。迪丽安,你做的很好,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我不确定自己的话能带给迪丽安多大的安慰,第一次杀人的经历的确刻骨铭心,或许这点需要她自己去释怀,但愿她能迈过这道坎,即便这很难。

    这个世界不太平,仇恨总是在不断循环演绎,要想解决某个麻烦,就得接受被报复的可能,我承认自己有时候过于感性,为了爱丽丝,我做了自认为该做的事,但这也为我招来了杀身之祸,甚至牵连到更多的人。

    是时候斩草除根了,我捏紧月蚀项链,在心里这么想着。

    舒伯三兄弟的伤势不算严重,但他们年纪大了,在经历一场枪战后,还是难免气喘吁吁,一时半会也缓不过劲来。至于汤米,他望着我,神情有些恍惚,既没有因为我的眼睛而惊恐,也没有因为我半张脸凹陷而意外,我与他相顾无言,只是给了彼此一个结实的拥抱,这是兄弟间的拥抱,我本想埋怨他不该淌这趟浑水,不该来救我,可如果没有他们,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几天后,我和汤米决定离开这座小镇,在临走前,我向老卓聊到了关于迪丽安的一些问题,我说迪安丽想去上学,这是很好的一件事,她的愿望应该得到满足。老卓却说这不现实,说他认为上学改变不了迪丽安的出身。他说迪丽安的父母很自私,从不过问他们的孩子,他们把迪丽安当作包袱那样扔给了他接着便一走了之。

    我很清楚问题的根源是什么,我以借贷的名义让汤米给我几块金圆,汤米却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他随即主动给了舒伯三兄弟一些钱,并表示会把迪丽安引荐到一个好学校。得知这个消息,迪丽安难掩高兴的心情,她拥抱了我,也拥抱了汤米。我拍了拍迪丽安的肩膀,对她说:“做你想做的,做你认为该做的且正确的事。”

    “谢谢,我会的!”迪丽安说。

    我们走了,这次我们不再打算逃避责任,而是要去亲自解决掉那个麻烦。

    马车行驶在田野间的泥泞小路上,路不好走,马车也就行驶的晃晃悠悠,这反倒让我有机会静下心来观望这片原野,在黑人奴隶们难得放松的载歌载舞中,我们从小镇离开,一座座低矮房屋渐渐远去,风车也在我眼中越来越小,在这期间,我似乎望见文特森在远处向我挥手道别。

    离去的路边,我又见到了那个叫山姆的家伙,他正眉飞色舞的对周围人大呼小叫的道:“难道没人看见么?昨晚上稻草人又活过来了,我说得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发誓,我发誓!发誓!”

    在马车上,汤米侧过头对我说:“西蒙,那六名枪手的底细我已经查清了,他们是职业杀手,分别是来自尼罗河上游的黑人多哥,拉文顿当地外号叫剃刀脸的杜鲁西,曾经为怀特家族效力的杰,还有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无名无姓,贫民窟出身。”

    “我没必要知道几个死人的名字,汤米,你只需告诉我,是谁派他们来的。”我说。

    “有人曾看见他们走进舒罗曼.怀特的宅院。”汤米说。

    “舒罗曼是谁?”我问。

    “是那三个家伙的干爹,他们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他,求他出面解决这个问题,是舒罗曼找来了枪手。”汤米说。

    我闭上眼睛,笑着说:“汤米,我们得邀请他们来一场聚会,请他们共进晚餐,我们是时候认识认识这些老家伙了,我真想当面问个清楚,问问他们是如何教育自己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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