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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斩草除根3

    有时我喜欢独处,远离人群,远离世上的纷扰,那种感觉很好。在走进人群的时候,我总想方设法从他人口中得知更多信息或有趣故事,我想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想了解这个世界所发生的种种变化,所以我愿意接触陌生人,愿意作为他们的倾听者,而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便是我消化信息的时候,我需要思考,需要分辨这些信息的虚实,这是我了解这个世界的一种愚笨的方式。

    当然,我必须承认,一切都是好奇心作祟,有些往事本和我没有任何关联,我只是单纯感到好奇,无论是三恶人的故事也好,瘟疫的传说也好,都是我一时好奇才会去了解的东西。我喜欢去打探这些颇具神秘感的故事,即便大多数时候,我无法直截了当的得到真相,只能获取到一些模棱两可的语段,并且从不同人口中得到的信息之间又存在出入,久而久之,这便不得不令我怀疑我所听到的一些被标注了真实二字的故事,实际上早已是以讹传讹的版本。

    但这怨不得他们,怨不得那些出于好心的叙述者们,毕竟那太久远了,久远到几乎没能留下任何的铁证,也无从去追溯,那是个黑暗的年代,天亮后,一切就都消退了,几乎没再留下什么。

    穿过森林,我光脚踩上那些位于峡湾沿岸光秃的岩石,脚底传来的触感是温热绵软的,这里能晒到太阳,我望着碧绿色水面,甚至能透过水面看清水底摇摆不定的水草,这里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视野开阔,就连远处铺设在悬崖边上的铁轨都能望见,我举目眺望,发觉那里时不时会吭哧吭哧的经过一辆火车,但那是运煤的车,一截截厚铁皮车厢运送的全是煤块,那些高垒的煤块使火车看上去像是一个个黑色的驼峰。

    我无从得知那列火车将驶向何方,也毫不关心,我望着那列火车钻进隧道消失无踪,便将目光收回,转而注意眼前这片风景绝美的峡湾。四周很安静,连个钓鱼人都见不着,我猜想这里的整片河谷连带附近的几座山头都是汤米一家的私人资产,遗憾的是我并不会钓鱼,钓鱼是件很悠闲的事,但我想,通常只有那些喜欢无所事事之感的人,才会喜欢这项不需如何运动的运动。

    岸滩上散落着一些裸露出水面的动物骸骨,通过头角我分辨那是一些大型的鹿和野猪的骨头,但我不确定这附近是否有熊。脚下泛起层层微波的水面是不错的镜子,我照见水中倒影,瞥见自己的面庞,这张脸现如今令我感到陌生,这是一张怪异的脸,甚至称得上是诡异,好在我已能够欣然接受自己容貌上的变化,但我认为自己还是应该戴顶像样的帽子,以便遮掩自己的眼睛,防止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我还记得,我原本的眼睛是绿色的,就像这片水域的颜色,绿色,透着光,而我母亲的眼睛是蓝色,父亲是棕色,我还记得。

    我开始陷入思考,回想起一些往事,那是儿时所留下的一连串的疑问,我回忆起一张张早已模糊却令我印象深刻的面孔,并想到了当时父亲带我出门狩猎的那个寂静的下午,想到了棺材上的泥印,想到葬送他的那片属于怀特家族的墓园。接着我攥起胸前的月蚀项链,竟突然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情绪,打算把它从脖子上扯下来,一股脑的扔进水里。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稻草人复活并对我说话,这块废铁指不定是我从哪捡来的,至于我的眼睛,我应该把它归咎为医学奇迹才对,这一切绝不是真相,我一定产生了幻觉,或者说,我早已死去,现如今我只是一条游荡在世间的陷入妄想的可怜亡魂。

    我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内心那莫名的冲动,我平复自己的心情,认为这是在罗斯疯人院的经历为我烫上的烙印,也是我从那场恒久的噩梦中逃出生天所付出的代价,那些不断冲击我认知的经历一直在试图把我拉进麻木空洞的深渊,我知道自己再一次陷入自我否定的虚无,我始终无法容忍这世上存在着该死的魔法,它颠覆了我的认知,使我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尤其是在独自一人深思细想之下,我发现我并不能做到坦然的面对此事,我害怕这一切仍是在罗斯疯人院注射了镇定药剂后产生的幻觉,害怕自己仍在昏睡,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无限真实的梦。

    我无比渴望真实,渴望醒来,可我难以确定这点,我无从判断自己的认知是否正确,没办法明确自己的意识未受到药物与梦境的干扰,而疼痛和流血并不能说明问题,那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手段。

    阳光逐渐倾斜,我沿着河岸漫无目的的走着,先是闻见一股强烈的恶臭在空气中散发,接着便望见许多的苍蝇,在离开哥罗伊平原后,我便再没见过如此之多的苍蝇了。随后在一块水边岩石的后方,我目睹了我所不太愿意见到的一幕,那里无声的横躺着一头被秃鹫与乌鸦分食的野牛,那头野牛的肋骨已经完全暴露在外,一排巨大的秃鹫似是在为野牛默哀,它们弓着脊背,低垂着脑袋,极力的将脖子伸进野牛腐烂的腹腔之中,吞食着其中腐败发黑的内脏,至于乌鸦,便亢奋的高叫着,落得哪里,并且,这些乌鸦的体型也格外的巨大,它们的羽翼像抹了油膏似的发亮,充满了异样的活力它们与秃鹫相得益彰,就仿佛是穿着斗篷驼背的钻研黑魔法的邪恶老人,与他那精神异常的仆从。

    看看那些脖上挂着烂肉的嘴角猩红的秃鹫,看看那些嘶嚎高叫的乌鸦,以及苍蝇、葬甲,蚂蟥,这可真是一场黑暗的狂欢盛宴,真令人感到反胃作呕,我想我应该止步于此了,再往前走,指不定还会见到更脏我眼睛的东西,好吧,好吧,我已经没有眼睛了,但我依然见不得这些肮脏与污秽,我想也没人喜欢这些东西,至少正常人不会觉得这一幕是美妙的。

    回去的路上,我的脸色并不好,我有点陷入自我矛盾,所以我在回到汤米的庄园后第一件事,便是向仆人要了杯烈酒,我是这么想的,与其受操控的迷离,倒不如自己将自己麻醉,当然,这不过是我的借口,我在哥罗伊染上了不好的习惯,那便是不自觉的想要借酒消愁,时时刻刻想着痛饮几杯,明明酒的滋味并不好受,我却开始莫名的渴望它了,在苦酒入喉前,我总会无数次幻想它的甘甜。

    汤米杵着拐杖闻声从楼上下来,他一边朝楼下挪着步子一边说:“西蒙,关于拜泽庭院的事,我帮你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巧合的是,拜泽庭院同我们家族还有点关联。”

    “汤米,你的消息来得太快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知道拜泽庭院在哪了?”我有些惊讶的说。

    汤米说:“拜泽庭院早在几百年前就改名换姓了,它现在有另一个名字,叫费罗达,拜泽庭院的旧址如今被一片沼泽吞没,那是一块人迹罕至之地,也是属于怀特家族的失地,那是块有争议的土地,我们家族认为那里是我们的起源之地,认为我们的祖先来自那里。而临近费罗达的该隐家族,却又认为费罗达现在属于他们。不过,如今我们两大家族谁都没能真正取得费罗达的所有权,现在那里依旧是无主之地。”

    “为什么?”我放下酒杯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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