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的小手牵他的手 下
薛建藏好心里的讥讽，换上一套人畜无害的客套。一旁的云裳隐隐不安起来，直到她看到叶亭九背后一个放心的手势才止住了自己。也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兴许是少年身上那股清新自然的山水味，云裳稍微的轻松了些，愿意相信他。而且，除了相信他云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有白猫喵喵喵的，在香喷喷的小姑娘怀里换了个懒散的姿势，知道谁才是真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叉叉看着薛建，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同情。
“实话实说了吧，兄台，这小姑娘啊是四院的，而四院马上要被废了，是没有前途的。”
“废院，为何有如此事端啊？”
叶亭九瞪大自己无辜的眼睛，装作无所认知。
薛建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拉近距离，给面前这个土包子唠叨唠叨。
“京都里的大人物啊，发了话的，想必兄台也是怜惜自身的人，为了修道而来。一院皇族子弟多是铁定没戏的，三院考试繁多时间不够，今天我在这儿行个方便，入了我二院如何。”
“听这口气，仁兄竟是二院的大人物？”
“哈哈，大人物谈不上，我师兄是二院次席，招一个像你这样的平民子弟入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当真，这待遇可好啊？实不相瞒我赶了几天路，腹中那是饥肠辘辘。”
“没问题。”薛建忍住拔剑剁了这个泥猴的冲动，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子。“这样，晚上我做东，咱们谪仙居办一桌酒席为兄台接风洗尘可好。绝对不会坑你的，以我薛建的人品保证。”
大义凛然，笑容真挚，一副为叶亭九着想的样子，薛建已经想好了，只要时间一过，自己就随着这只胆敢坐地起价的土包子自生自灭去。一个第一次来京都报考的乡巴佬，能有什么背景。
叶亭九点点头，深以为然，接着拉开一步回到云裳身边，他对伪君子的丑恶嘴脸有了新的见识。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笑容绵绵怅怅地断层，薛建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周围的人面目中断，大概是觉得耳朵它不听使唤了，几个人扣了扣耳朵。
“我已经答应是她的人了啊，抱歉了，事情有个先后顺序的。”
哎，他什么时候答应的，我自己为什么不记得？
云裳瞪大双眸，眉毛没头没脑地摇晃着，她本来都预料到了之后会发生的场景。
那些人和那些事联系在一起，小人物们吃瓜，大人物则稳坐钓鱼台看戏，京都里权贵们绞和在一起的宣言又怎么会有愿意投入四院的人。
说到底，这已经不是入院那么简单了，无论是何等心怀正义的少年人，又如何能在以生命和亲眷为赌注的舞台上施展拳脚。所以，云裳很惊讶，她有些想不通，但还是觉得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叶亭九何许人也，在山上为了懒觉这种事情都能和他师叔这只老狐狸斗争了十几年，自然看得出小姑娘认真的眉眼下潜藏着什么样的决意。瞄了一眼叉叉，白猫会意，毛茸茸的尾巴在云裳鼻子前挠啊飘的，害得云裳呵气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时没插上嘴。
眯着眼睛，薛建没有选择过激的方法，这件事情不但要做成还要做的漂亮，他耐着火气继续说道：“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四院如今只有四个人，连老师都没有，这你也要去？”
叶亭九转过身来，看着尴尬不已的云裳。
“咱们连老师都没有？”
刷的一下脸红，云裳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坑了眼前陌生的少年。
“那真是太好了。”叶亭九鼓掌，很高兴地说道。
哦你看，我说的吧，四院连老师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加入...慢着，这个土包子刚才说啥来着。
叶亭九轻轻地揉了揉云裳的发丝，他的目光很诚恳，很用心。
“我是个懒人，就喜欢自由自在没人管教的日子，如果有老师我会想着逃课的；既然现在没有老师，岂不省了很多功夫。”
哎，是这样的吗？云裳歪着头，觉得自己好像漏过了很多事情。
“破旧的烂院子，那也就比茅草屋好一点啊。”
薛建压不住火气补充道，用手指着东北角，声音嘈杂起来，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再转过头，叶亭九还看着尴尬的云裳；好像只能接着点头，小姑娘的罪恶感被放大，四院残存的建制和其他地方确实没法比。
“那也不错，我原来在山上住的就是茅草屋，现在还能比茅草屋更好的啊。”
云裳抬起头，这句话之后她已经不慌了，因为她发现这个哥哥似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有点高兴，小丫头蹭了蹭白猫的皮毛，是安心的味道。
大彻大悟的不只有云裳，薛建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这个少年好像是在...找茬。撕碎原有的善容，晚风冷了，他很不高兴地盯着面前抬杠的人。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薛建的语气，平淡似乎没有一点火气。
“我是叶亭九，我要入文斋四院。”
“愚蠢之徒，枉费我口舌。”
好言好语回答，恶言恶语相向。
薛建冷着脸摇摇头，真不愧是墙头草吃惯了的小大人，狐假虎威这一招他向来拿捏得当。而且，他确定这个傻小子大概是有问题的，既然好话听不进去那也只能歹言威胁了。
不屑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这阴阳怪气的味道，薛建说道：“抛去死亡本身，一个院有五席，无论你是加入二院也好三院也罢，只要你有天分并勤奋成为前五席，三四载后参加宴试都不足为奇；可只要你现在入了将被废除的四院，那么你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用像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薛建，叶亭九第一次变了眼神。
“四院有几个人？”他耐着性子问。
“四个，差一个就被废院，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做出愚蠢的选择。”
几个二院的人在薛建手势下围过来，一边说薛建一边想要给点叶亭九压力。
“如果我加入四院，四院就是五个人就不会被废院。”
”我也不需要花费你所说的四五载时间。”
“那个劳什子宴试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参加。”
“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说得对，说得好有道理啊，连薛建都忍不住想要替他鼓掌入了四院大门了。
真正的勇士向来是那些知道必死无疑还愿意去做的人，可惜真正的傻子也是如此。
薛建当然不觉得叶亭九是勇士，那么只有傻才能解释这个问题了。
“我不要觉得你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看待死人的目光有点新鲜，叶亭九还从来没被这么看过。
“师叔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我是个懒人，两边和我都没关系，所以我能不能活着看见那一天好像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云裳看到的少年很神气，朝霞红红的但没有他亮，晚风清清的但不及他轻。
最重要的是，一炷香过，她今天真的招到人了。
虽然这个人看上去有点傻，云裳想起了少年摸自己的头发，心里默默地又贴上了一个不正经的标签。
再说薛建，他也不笨，还不至于在柳园门口行凶，虽然半路上杀出这么个愣头青，可世界上很多人的怒火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也就轻而易举地牵扯到死亡这件事情。
没错，叶亭九在薛建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四院的那四个背景通天，自家主子下不了手，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白青，能在这京都里残存多久，薛建拭目以待着。
“我们走吧，迟师兄一定很乐意这样有趣的结果。另外，希望你能多活几天，京都很大，别不小心跌进池子里淹死了。”
不声不响的威胁被人贴在脸上，叶亭九乐了，还有点饿。
今天浪费的口水太多了，不过顺手做个大侠的感觉还不错。
就是薛建一行人走的相当干脆，小反派，一点也不像小时候师姐念给他听得话本里那样无知且无趣。
而云裳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有点疼，所以这不是梦。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叶亭九的脸。
咕噜咕噜的，谁的肚子响了。
叶亭九很饿，但是这好像不是他在作怪。
“好像，是我饿了。”小姑娘想起来自己午饭都没有吃的事情。
“那走吧，去四院吧，我想我一定比你还要饿。”
云裳红着脸点点头，抱起自己的水壶往东北角走，叶亭九跟着。
走出一两步，云裳转过身来，然后抓住了少年的手。
“你、你不会跑吧！”
这个问题好像有些..无耻？尤其是当小姑娘认真又可怜巴巴的的提问着。
叶亭九突然有点呆，跟不上小姑娘的节奏，下意识的回道。
“说不定哦，你可牵好了，保不准我就没了。”
云裳再点点头，没听出叶亭九单纯的捉弄之意，她用力地抓住了少年的手，抓住之后的希望，然后前行。
淡淡的烟火，脆丽的歌。
她的小手牵他的手。
不过如此。
只有白猫喵喵喵的，在香喷喷的小姑娘怀里换了个懒散的姿势，知道谁才是真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叉叉看着薛建，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同情。
“实话实说了吧，兄台，这小姑娘啊是四院的，而四院马上要被废了，是没有前途的。”
“废院，为何有如此事端啊？”
叶亭九瞪大自己无辜的眼睛，装作无所认知。
薛建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拉近距离，给面前这个土包子唠叨唠叨。
“京都里的大人物啊，发了话的，想必兄台也是怜惜自身的人，为了修道而来。一院皇族子弟多是铁定没戏的，三院考试繁多时间不够，今天我在这儿行个方便，入了我二院如何。”
“听这口气，仁兄竟是二院的大人物？”
“哈哈，大人物谈不上，我师兄是二院次席，招一个像你这样的平民子弟入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当真，这待遇可好啊？实不相瞒我赶了几天路，腹中那是饥肠辘辘。”
“没问题。”薛建忍住拔剑剁了这个泥猴的冲动，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子。“这样，晚上我做东，咱们谪仙居办一桌酒席为兄台接风洗尘可好。绝对不会坑你的，以我薛建的人品保证。”
大义凛然，笑容真挚，一副为叶亭九着想的样子，薛建已经想好了，只要时间一过，自己就随着这只胆敢坐地起价的土包子自生自灭去。一个第一次来京都报考的乡巴佬，能有什么背景。
叶亭九点点头，深以为然，接着拉开一步回到云裳身边，他对伪君子的丑恶嘴脸有了新的见识。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笑容绵绵怅怅地断层，薛建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周围的人面目中断，大概是觉得耳朵它不听使唤了，几个人扣了扣耳朵。
“我已经答应是她的人了啊，抱歉了，事情有个先后顺序的。”
哎，他什么时候答应的，我自己为什么不记得？
云裳瞪大双眸，眉毛没头没脑地摇晃着，她本来都预料到了之后会发生的场景。
那些人和那些事联系在一起，小人物们吃瓜，大人物则稳坐钓鱼台看戏，京都里权贵们绞和在一起的宣言又怎么会有愿意投入四院的人。
说到底，这已经不是入院那么简单了，无论是何等心怀正义的少年人，又如何能在以生命和亲眷为赌注的舞台上施展拳脚。所以，云裳很惊讶，她有些想不通，但还是觉得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叶亭九何许人也，在山上为了懒觉这种事情都能和他师叔这只老狐狸斗争了十几年，自然看得出小姑娘认真的眉眼下潜藏着什么样的决意。瞄了一眼叉叉，白猫会意，毛茸茸的尾巴在云裳鼻子前挠啊飘的，害得云裳呵气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时没插上嘴。
眯着眼睛，薛建没有选择过激的方法，这件事情不但要做成还要做的漂亮，他耐着火气继续说道：“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四院如今只有四个人，连老师都没有，这你也要去？”
叶亭九转过身来，看着尴尬不已的云裳。
“咱们连老师都没有？”
刷的一下脸红，云裳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坑了眼前陌生的少年。
“那真是太好了。”叶亭九鼓掌，很高兴地说道。
哦你看，我说的吧，四院连老师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加入...慢着，这个土包子刚才说啥来着。
叶亭九轻轻地揉了揉云裳的发丝，他的目光很诚恳，很用心。
“我是个懒人，就喜欢自由自在没人管教的日子，如果有老师我会想着逃课的；既然现在没有老师，岂不省了很多功夫。”
哎，是这样的吗？云裳歪着头，觉得自己好像漏过了很多事情。
“破旧的烂院子，那也就比茅草屋好一点啊。”
薛建压不住火气补充道，用手指着东北角，声音嘈杂起来，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再转过头，叶亭九还看着尴尬的云裳；好像只能接着点头，小姑娘的罪恶感被放大，四院残存的建制和其他地方确实没法比。
“那也不错，我原来在山上住的就是茅草屋，现在还能比茅草屋更好的啊。”
云裳抬起头，这句话之后她已经不慌了，因为她发现这个哥哥似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有点高兴，小丫头蹭了蹭白猫的皮毛，是安心的味道。
大彻大悟的不只有云裳，薛建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这个少年好像是在...找茬。撕碎原有的善容，晚风冷了，他很不高兴地盯着面前抬杠的人。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薛建的语气，平淡似乎没有一点火气。
“我是叶亭九，我要入文斋四院。”
“愚蠢之徒，枉费我口舌。”
好言好语回答，恶言恶语相向。
薛建冷着脸摇摇头，真不愧是墙头草吃惯了的小大人，狐假虎威这一招他向来拿捏得当。而且，他确定这个傻小子大概是有问题的，既然好话听不进去那也只能歹言威胁了。
不屑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这阴阳怪气的味道，薛建说道：“抛去死亡本身，一个院有五席，无论你是加入二院也好三院也罢，只要你有天分并勤奋成为前五席，三四载后参加宴试都不足为奇；可只要你现在入了将被废除的四院，那么你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用像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薛建，叶亭九第一次变了眼神。
“四院有几个人？”他耐着性子问。
“四个，差一个就被废院，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做出愚蠢的选择。”
几个二院的人在薛建手势下围过来，一边说薛建一边想要给点叶亭九压力。
“如果我加入四院，四院就是五个人就不会被废院。”
”我也不需要花费你所说的四五载时间。”
“那个劳什子宴试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参加。”
“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说得对，说得好有道理啊，连薛建都忍不住想要替他鼓掌入了四院大门了。
真正的勇士向来是那些知道必死无疑还愿意去做的人，可惜真正的傻子也是如此。
薛建当然不觉得叶亭九是勇士，那么只有傻才能解释这个问题了。
“我不要觉得你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看待死人的目光有点新鲜，叶亭九还从来没被这么看过。
“师叔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我是个懒人，两边和我都没关系，所以我能不能活着看见那一天好像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云裳看到的少年很神气，朝霞红红的但没有他亮，晚风清清的但不及他轻。
最重要的是，一炷香过，她今天真的招到人了。
虽然这个人看上去有点傻，云裳想起了少年摸自己的头发，心里默默地又贴上了一个不正经的标签。
再说薛建，他也不笨，还不至于在柳园门口行凶，虽然半路上杀出这么个愣头青，可世界上很多人的怒火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也就轻而易举地牵扯到死亡这件事情。
没错，叶亭九在薛建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四院的那四个背景通天，自家主子下不了手，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白青，能在这京都里残存多久，薛建拭目以待着。
“我们走吧，迟师兄一定很乐意这样有趣的结果。另外，希望你能多活几天，京都很大，别不小心跌进池子里淹死了。”
不声不响的威胁被人贴在脸上，叶亭九乐了，还有点饿。
今天浪费的口水太多了，不过顺手做个大侠的感觉还不错。
就是薛建一行人走的相当干脆，小反派，一点也不像小时候师姐念给他听得话本里那样无知且无趣。
而云裳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有点疼，所以这不是梦。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叶亭九的脸。
咕噜咕噜的，谁的肚子响了。
叶亭九很饿，但是这好像不是他在作怪。
“好像，是我饿了。”小姑娘想起来自己午饭都没有吃的事情。
“那走吧，去四院吧，我想我一定比你还要饿。”
云裳红着脸点点头，抱起自己的水壶往东北角走，叶亭九跟着。
走出一两步，云裳转过身来，然后抓住了少年的手。
“你、你不会跑吧！”
这个问题好像有些..无耻？尤其是当小姑娘认真又可怜巴巴的的提问着。
叶亭九突然有点呆，跟不上小姑娘的节奏，下意识的回道。
“说不定哦，你可牵好了，保不准我就没了。”
云裳再点点头，没听出叶亭九单纯的捉弄之意，她用力地抓住了少年的手，抓住之后的希望，然后前行。
淡淡的烟火，脆丽的歌。
她的小手牵他的手。
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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