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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千杯不倒朗柳庭

    朗柳庭迈步进田地后,只和天地会众人一起奔跑了十多步就停了下来。实在是他的身体太重了,在之前的大路上走还没什么,此时一踩在松软的田地上,立刻就把脚陷了下去。降低速度不说,还存在暴露天地会据点的风险。天地会众人没办法,只得兵分两路。一路由李力世带头,护送陈近南、贾老六、唐知焕三人从近路赶往梅庄;另一路则是风际中和朗柳庭在大路上赶往梅庄。

    风际中的轻功是天地会在场的众人里除了陈近南之外最好的,而朗柳庭长距离奔行的速度比风际中只快不慢,两人走大路,说不定比走近路的一群人到的更快,毕竟他们要照顾速度慢的人。

    “风大哥,你的体力是真的强!”风际中领着朗柳庭跑了接近四十分钟,足足跑出了五十多里路。朗柳庭的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了,但风际中却面不红,气不喘。

    风际中闻言略微降了一点速度,说道:“我不过多练了几年内功罢了。朗小兄弟你天赋异禀,等你到我这个岁数,肯定比现在的我强不少。”

    朗柳庭闻言谦逊的笑了一下。整个青木堂里,朗柳庭最忌惮的人就是风际中。此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平日里也从来不做不符合规矩的事,不争不抢还沉默寡言。但他却是天地会里面的第一个叛徒,这是一个敢“吃螃蟹”的人。

    两人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赶到梅庄。让朗柳庭惊讶的是梅庄的面积竟然不比京城的王府小。而且梅庄门口还摆了两个铜狮子,这在封建社会是很容易遭忌讳的。

    风际中似乎是看出了朗柳庭的惊讶,主动说道:“这梅庄是前朝一个大官的府邸,此人在满清还未入关之前便主动投靠了满族人。因此满清入关之后他得到了优待,府邸被保留下来。四年前我们和总舵主一起进京办事,遇到有人强抢民女。我们一路跟踪至此,本想只是教训一下那强抢民女的人就算了,岂料当我们动手的时候已经有高手捷足先登了。原来这户人家经常干强抢民女的事,有位高人看不下去,刚好来替天行道。当天,这一户人家便被那位高人给灭了门。那位高人托我们天地会的人帮忙安置被抢来的女子,报酬就是这座宅子。从此这宅子便成了我们天地会的据点之一。”

    朗柳庭笑道:“这位高人可真大方。”

    风际中说道:“是啊!这么一大所宅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给我们了。”

    朗柳庭问道:“那人有没有可能是害怕你们,所以才送宅子给你们?”

    风际中奇道:“她为什么要害怕我们?”

    朗柳庭说道:“你如果半夜行灭门之事,被一群人瞧见了不心虚?”

    风际中大义凛然的说道:“朗小兄弟此言差矣!除恶即是行善!我们行善事,哪怕是被千万人看见也不需要心虚。”

    朗柳庭一时间被风际中的气概震慑,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的好汉子会背叛天地会。

    风际中见朗柳庭不说话,以为朗柳庭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了,毕竟朗柳庭还是个孩子,心性不可捉摸,于是风际中笑着赔不是道:“朗小兄弟不要怪我说话直,我只是一时激愤,并无其它意思。”

    朗柳庭忙拱手说道:“风大哥说哪里话?我刚刚是在捉摸风大哥的话,因为脑子转的慢,所以一时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才觉得风大哥你说的对!我们只要做的是对的事情,那虽千万人吾往矣!”

    风际中闻言一愣,先是重复了一句:“虽千万人吾往矣?”之后又竖着大拇指对朗柳庭说道:“朗小兄弟说的好!之前朗小兄弟在京城和总舵主说的那番重民轻君的话已经让风某很是佩服了,刚才朗小兄弟的话更是让风某忍不住顶礼膜拜!”说着,风际中竟然真的对着朗柳庭拜了下去。

    朗柳庭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忙跪下来还礼。两人各磕了三次头之后,朗柳庭才得以携住风际中的手将他扶起,略显歉责的说道:“风大哥言重了。小弟不过是受风大哥启发才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小弟的见识还短的很。”

    “不不不!”风际中说道:“朗小兄弟刚刚那番话有发自肺腑的情感,绝不是临时起意之言。风某对朗小兄弟是发自内心的敬服!”

    朗柳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的对着风际**手。嘴里则念叨着:“风大哥言重了……”

    两人客套了一番,风际中忽然说道:“朗小兄弟,那位高人即使心中有愧,也不用心虚,她老人家一个人便能打败我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朗柳庭惊道:“陈总舵主也在场吗?”

    说完之后,朗柳庭自知失言,忙补充道:“我不是说风大哥你的武功不好,我是……”

    风际中忙抬手阻止道:“朗小兄弟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的武功确实比陈总舵主差了许多。”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一脸回忆的说道:“那位高人先露了一手功夫,之后才托我们救人的。陈总舵主当时便说他的武功远不及对方。”

    陈近南都远远不如的人物?朗柳庭立刻想到了一些碧血剑里面出现过的高手,便问道:“风大哥可有看到那人使什么兵器?”

    风际中说道:“那位高人没有用兵器,只在走的时候给了总舵主一枚蛇形的铁锥。”

    “袁承志!”朗柳庭激动的大喊了一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面色微黑,看上去挺老实的一个人?”

    风际中听后略显诧异,接着摇头道:“那位高人是一个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朗柳庭迟疑了一下问道:“那这个女子有什么残疾吗?”

    风际中回道:“没有!”

    朗柳庭还要再说,梅庄的大门忽然打开,有两个人迎了出来,正是钱老本和李力世。原来陈近南和李力世那一波人已经到了一会儿了。李力世和钱老本刚出门便看到了朗柳庭和风际中。李力世当即笑道:“酒席早就摆好了,就等你俩了。快来快来!”说着,李力世便去牵朗柳庭的手,不料竟然没牵动。

    朗柳庭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太沉了……”

    李力世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左手往前一引,说道:“朗小兄弟,请!”

    朗柳庭忙拱了拱手,道谢之后,执意让李力世三人先走,自己在后面跟随。李力世三人拗不过他,便只好在前面先行了。

    朗柳庭进了梅庄才发现,这梅庄不仅外面的摆设逾制,内部装修更是奢华的不像样子。什么假山池塘就不说了,这庄子的主路竟然全是由大理石铺就。而房屋外侧的承重梁又刷了朱红色的油漆。朗柳庭真无法想象这一家人是怎么躲过朝廷的监察,苟活到四年前的。

    天地会众人此时正围坐在一个宽敞且明亮的大厅里。每两个人面前放了一张矮桌,桌子上摆有肉和酒。众人见了朗柳庭纷纷起身,陈近南更是迎出屋外,携了朗柳庭的手往主位上走。

    朗柳庭之前在李力世牵手的时候闹了一个尴尬,此时早已学乖了,主动把手抬起来放到了陈近南手里。不过他心里却是对古人这种大男人之间的牵手行为十分不感冒。俩大老爷们手牵手……唉!不知你是受来我是攻。

    陈近南把朗柳庭领到主位上,便要让朗柳庭入座。朗柳庭这点基本的礼仪还是懂得,慌忙推辞道:“小弟不过是一个宦官罢了,怎能坐这个位置?众位天地会的大哥,能让小弟坐一个末席,就已经是瞧得起小弟了。”

    天地会众人见朗柳庭如此谦虚,大为喜欢。那被朗柳庭卸过关节的唐知焕更是跳出来说道:“朗小兄弟,你卸了我的肩膀,咱俩可是有仇的!你要是不坐这主位就是不给我们天地会面子,那我可是要报仇的啦!这可是我们天地会的地盘!”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余人也被唐知焕另类的劝坐语言给逗笑了。

    最终,朗柳庭坐了次位,陈近南坐了主位。待众人落座完毕,陈近南举起了酒杯说道:“今天我门墙不幸,教出了叛徒,差点害了众兄弟。幸得朗小兄弟相助才没留下遗恨。我先敬朗小兄弟一杯。”

    朗柳庭慌忙举杯相迎,并把酒杯放在了下首位置。陈近南大是欣慰,将酒一饮而尽。朗柳庭也忙喝干了杯里的酒。两人点头示意,都坐了下来。

    朗柳庭坐下来之后只觉得意犹未尽,实在是这古人的酒味道太好了,他虽不是爱酒的人,但是喝了一杯之后还想再喝。恰巧这时坐在右首次座的李力世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对朗柳庭说道:“我李力世是个大老粗,别的话不说了,朗兄弟,谢谢你救命之恩!全在酒里了!”说完,李力世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原来‘全在酒里了’这句话在清朝就已经流行了……”朗柳庭心里暗笑了一下,也忙举杯将酒喝完。接下来天地会在场的人都和朗柳庭敬酒,朗柳庭来者不拒。初始时,天地会众人还怕朗柳庭酒量不行,结果众人敬了一圈酒之后,朗柳庭竟然立刻回敬了一圈!

    天地会今天招待朗柳庭的酒杯是这宅子的原主留下来的精巧东西,一杯只能装二两酒,但朗柳庭连喝四十六杯,加起来也快十斤酒了。众人看他,发现他脸不红,身不晃,连肚子都没有丝毫变大。

    “好!朗小兄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待朗柳庭喝完第四十六杯酒,李力世立刻起身说道:“朗小兄弟不仅武艺不凡,酒量更是让我等大开眼界!来!朗小兄弟,尝尝咱们钱老板秘制的酱香牛肉!”

    李力世怕朗柳庭逞强喝酒伤了身子,让他吃肉缓一缓。

    朗柳庭先向李力世投了一个感谢的眼神,之后拿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一亮!钱老本不愧是做屠户出身,手艺没的说,就只拿酱牛肉来看,绝对比京城御厨的手艺高了不止一层楼。朗柳庭咀嚼了三两下,咽下了嘴里的肉。之后拿起酒杯对着钱老本说道:“钱大哥的手艺真是没的说,小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牛肉,真是……嗯……大哥!小弟嘴拙,不知道该说啥了。全在酒里了!”说完朗柳庭仰头把酒喝净。

    钱老本武功一般,因此对自己的厨艺特别自负,要是有人夸他的厨艺,他就特别开心。今天朗柳庭作为聚会的主角,这么夸他的厨艺,让他很是开心。钱老本当即站起身子,喝了一杯酒说道:“朗小兄弟要是喜欢吃,以后天天来找我,我天天给你做!”

    ……

    天地会众人多是草莽英雄,大家有酒喝有肉吃,氛围一下子就起来了。不知不觉众人都有了些酒意,唐知焕拿着一坛酒来到朗柳庭桌前说道:“朗兄弟,你的武功咱已经见识过了,不服不行。咱要跟你比一比酒量。虽然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但是你打伤了咱,咱得报仇!”

    朗柳庭喜欢唐知焕的滑稽,见他拿了一坛酒来,当即也新开了一坛说道:“唐大哥,小弟跟你赔不是了!全在酒里了!”说完抱起酒坛就喝。一坛十斤的酒不到一分钟就被朗柳庭喝完了。

    唐知焕傻傻的站在那里。他本来就是想来逗逗朗柳庭的,没想到朗柳庭来真的。当即硬着头皮举起了酒坛,强行运功逼着自己喝了两斤多,就再也喝不下了。

    朗柳庭直接接过了唐知焕的酒,说道:“唐大哥,让小弟来喝吧!”说完又几口把唐知焕的酒喝完。

    唐知焕酒量本就不好,刚刚一次性喝了两斤多,此时已经迷糊了,扶着朗柳庭的肩膀说道:“哥!你就是我哥!嗯!我谁都不服,就服你!谁都不服……”话没说完就趴到了朗柳庭的身上。立刻有人来扶了唐知焕去后面休息。

    朗柳庭的酒量成功引起了天地会众人的注意。当下,天地会群雄排着队来和朗柳庭拼酒。

    这种低度的粮食酒对朗柳庭来说就是不用咀嚼的粮**。喝这种酒比吃牛肉给他提供的能量还要便宜,当真是随喝随吸收。因此他对群雄的敬酒来者不拒。从上午九点多开始直喝到十一点,大厅里就只剩下朗柳庭和陈近南两个人了。

    陈近南就只开始的时候喝了两杯,此时他见朗柳庭“送走”了自己最后一个兄弟,便笑着说道:“朗小兄弟这是全灭了我天地会青木堂啊!”

    朗柳庭慌忙摆手道:“总舵主言重了,我不过是占了身强体壮的便宜罢了。”

    陈近南感叹道:“朗小兄弟不要过谦,你的天赋是陈某生平仅见。若不是陈某不懂横练武功,必定要厚颜无耻的强行收你为徒了。”

    朗柳庭先是谦虚的一笑,接着问道:“小弟有一个疑惑,希望陈总舵主不要见怪。”

    陈近南笑道:“你说。”

    朗柳庭说道:“今天早上在京城的胡同里,您明明中了悲酥清风的毒,却是如何能够发出那一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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