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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泽水困,周原惊变(10)

    “娀(song)姒!这里乱,你怎么来了?”只见有莘娀姒穿过里三层外三层,来到圈内,子羡忙迎了上前,捉了她的手,语气关切。

    大妃本就容貌雍美,举手投足间散放着端庄贤贵之气,虽无权也无力,却让人不敢有半分轻怠。

    先是不满地白了一眼子羡,才对无疆冷道:“无疆,你与吴伯的恩怨我不管,你且放了牟儿,我可以做主让你离开。”

    “姒姨~”戎胥牟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剑寒,轻声求救,似乎在场只有她和阿爷最能令人心安。

    “娀姒,你……”子羡本想出言反对,却被她瞪了一眼,顿时哑了声。

    戎胥仲潏见大王子妃愿意以孙儿的性命为先,暗暗松了口气,心内感激,当即三指朝天,“老夫以先考轩之名起誓,只要你放了老夫孙儿,老夫保你能安然离去,之后我戎胥也绝不会为此报复于你!”

    子羡闪过不悦之色,但爱妻之意他又不想违,脸色虽难看,却也没有出言阻止。

    “戎胥甸,你这等强者,一个唾沫一个坑,勾老子信你的誓言。我无疆,也对无余祖神发誓,此去必不伤小君子,待到安稳所在,定会将他放回。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我余越族人必遭瘟灾之苦。”

    他咬破手指,逼出鲜血,摸在脸上,似乎是余越的一种最高巫誓。

    “你想带着老夫孙儿离开?”

    戎胥仲潏本要发怒,忽然耳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让他离开,我会跟着他,将你孙儿带回来......”

    他脑中闪过适才那道娇影,身手不凡,更有不同寻常的身法,若非有她示警和纠缠,无疆早掳着牟儿逃远了。也不知孙儿何时识得这样一个女娃。他知道对方乃一片好意,暗自权衡,除此法,一时也想不出安然解救孙儿的办法。

    “好,无疆,老夫姑且信你,都给老夫让开!”

    随着戎胥仲潏一声令下,戎胥族兵毫无迟疑地纷纷退避,而商兵则齐齐看向大王子。

    见子羡犹豫,有莘大妃一竖柳眉,厉声道:“都让开!”

    商容担心地看了看被挟持的小君子,对子羡低语,“大王子,容以为岐周之事已不可为,真凶既不是戎胥,也不是周人,这怕是最有好的结果。您已查明吴伯乃侍卫长无疆所杀,剩下的只是吴国自家的事情了,不如放他离去。”

    子羡稍作沉吟,觉得有理,才对商兵点头,默许了放行。

    无疆二话不说,夹好仲牟,顺着兵将们退开的通路,一边戒备,一边快速掠走。最终又回首,疑惑地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戎胥甸。

    就在翻出营栏,遁入附近山林之际,便听身后的老将高声大吼:“无疆~老夫孙儿若有半点损伤,我戎胥仲潏发誓屠尽你余越男女老幼~”

    ……

    余越出身之人,自幼靠山林,依湖水,擅长隐息、奔纵之术,这也是他能多次出入营次,潜入寝帐,甚至藏身帐顶,而不被发现的根本。

    而刚刚逃离兵营的路径,也是他多次探勘后,出入营次最佳之路。

    虽擅长隐匿遁逃,自信戎胥已再难寻他的踪迹,但却始终不敢松气,因为那该死的少女竟然如影随形,无论是山林还是河水,都死死吊着自己。

    但他不知道,若非少女用诡异之法给戎胥甸传音,他也未必能这般顺利的逃离。

    无疆心中烦闷,少女明明不是自己的敌手,却不肯放弃。然而只要自己回身攻击,她又会后退闪躲,绝不给自己近身的机会。她那巫武如云雾般难以捉摸,甚至连衣衫都摸不着。

    他也不知是不是对方顾及人质,才没有再发那些恼人的暗器飞针。

    “你不要再跟着我,勾老子的!”他恶狠狠道。

    “他有心疾,你快放下他,我便不会再跟着你了。”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望着男童苍白的小脸,终于正面回了他一句。

    无疆没好气道:“到了程国,我自会放他!”

    前后三人,沿着渭水北岸,向东疾行。

    连无疆都已经疲累,但少女却仅仅微喘,令他大惑不解,却也没心思探究。

    他们一路沿着山林陵丘,以躲避身后可能的追踪之人。

    时现时藏,时走时歇,渡过漆水,半日后渐渐接近程国和东边的泾水。

    戎胥牟经过了初时的悲痛与恐惧,料定无疆不会伤害自己,又有少女跟随,便放松下来,心脏也缓了许多,反倒被无数疑问与好奇填满,不吐不快。

    趁无疆再度停下歇息,腋下的他仰起脖子,朝数丈外的少女感激地点点头,又扭了扭瘦小身躯,转起头自下而上倒盯着无疆,问道:“你为甚么要杀吴伯?”

    无疆低视着他,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那小君子你又为甚么要杀吴伯?”

    一句反问,让戎胥牟完全愣住了,这样的回答他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

    “我……我没有要杀吴伯啊?”他马上想到了黑匕,对方莫非是因为黑匕怀疑他,“你知道黑匕是我的?那你到底是怎么得到黑匕的?”

    他一路上反复推想,无外乎是无疆自己偷的,或是旁人给他的。

    若是后者会不会是止叔?但止叔又是怎么从自己寝帐拿走黑匕的,守卫可是证言无人进过寝帐!

    “那柄黑匕倒是个宝贝!可惜了!”没有武者不爱利刃,尤其是那么罕见的利器,无疆眉头一转,“为甚么揭穿我?”

    “是不是你杀了止叔?”戎胥牟异口同声问道。

    “止叔?你那个巫士?他死了?”无疆闻言一愣,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孩童,眼神清澈,不似有伪,继而又释然,“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没有杀他,只要他不坏我的事,他死不死又与我何干?对了,先前被我刺死的那个,叫甚么夏的,是你甚么人?”

    “淳夏,是我的师氏!”

    “他这里很厉害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该默默无名的死在我手中,可惜了!你是不是想杀我,替你师氏报仇?”

    杀人?幼小的他确实从未想过。或许在你眼中的恶人,却是别人的依靠。人死如灯灭,而活人总有为他伤心经年的!

    戎胥牟难过,更彷徨。

    淳师与止叔,虽很多过往想不起,却有感情,尽管短暂,在他心中也不是路人。几人间零星残断的记忆,更牵动着他的心绪。

    但他总觉得不能这般软弱,不管各自道理如何,伤我亲者,合该受我一剑!

    “我会替淳师刺你一剑!”

    “刺我一剑,勾老子的,你真敢说,不怕我现在违诺杀了你?”

    戎胥牟躲闪着对方骇人的眼神,“怕~”

    “嘿嘿,倒是老实,怕还敢放狠话!给你剑,敢不敢刺?”无疆作势递给他剑柄。

    想起大哥,想到阿爷,若是自己受伤,他们又会怎样?

    戎胥牟终于抬起眼坚定道:“刺!”

    仇不隔夜,他冒出这个念头时,也吓了自己一跳。

    “哈哈,好样的,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样子,看不出你柔柔弱弱的,不愧是戎胥人屠的子孙!对了,那边的丫头是你甚么人,居然这般保护你?”

    戎胥牟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喂,丫头,我从没见过你这般年纪便有这等身手之人,尤其还是个女娃。你到底是谁,跟这戎胥家小君子是甚么关系?”

    少女,在草庐便猜到了男童的身世,或许作为医者,放心不下他的心疾,或许是自幼少见外人,或许因拿了他一样物事,心中念念不忘,才暗中寻到了营次。

    “他是我的病人!”她发现自己都没有认真想过。

    这个答案让无疆一愣,勾老子族里每年也有无数老弱病患,也未见吴国那些高高在上的巫者,将他们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想起族人,他南望渭水,心中忧虑道:“哼,勾老子才不管你们甚么关系,莫要再惹我,到了泾水,若后面没有追兵,自会放了他。丫头你功夫好,保护他去程国也好,回戎胥也罢,凭戎胥甸嫡孙的身分,西土怕也无人敢欺惹。”

    少女心说,你不就欺惹了!

    他见少女眼中透着怀疑,“你不信?他那祖父在西土可是出了名的凶,虽没有周季历那等俘虏十三戎部首领的功绩,但听说青年时曾为长兄之死,追杀羌部数千里,深入茫茫西荒大漠,断了食饮数十日,终将那羌部屠了个干净。这等杀神人屠,勾老子才不想给族人凭白招祸。相比之下,吴人那群废物,连深入瘴林的胆量都没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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