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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季又蓝记忆里有那个地方,一个很帅气的男生,那是在她家门前经常抱着金色小跑车在地上飞驰,当然那个小跑车很小,车身大概只有成年人半个身子的长度。

    她一开始和他玩的时候,其实很快乐,小区门口的环境很干净,毕竟是被称为“富人区”的一所小区,这里的孩子大多家里都是相当富裕的。

    走过的地面脚踏着实在的地面,很整洁,任何一块地砖都没有破损,地面整洁像是新建的,绿植生长的郁郁葱葱。

    那个时候城市整改还没全面落实,她要走过好几公里才能看见有广场舞大妈,有老年人聚在一起下象棋打牌的娱乐场所,在他们的小区里,小型游乐场的设施相当具有趣味,而且坚固,孩子们在那上面玩,太太们就在一旁谈论着一些国际上的新品牌啊,最近家里新接过的什么项目啊诸如此类。

    就是这样的环境里,大人们对孩子互相串门是很放纵的,因为小区里很安全,不可能会有任何危险,以及不符合地位的人进入小区。

    季又蓝第一次进他家,那干净的地毯比她家里的还要高级,处于国际前段的装修房一看就高大上,那个时候她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对穷人的印象只停留在动画片里天天吃窝窝头和白饭的三毛。

    她会天真的以为三毛其实生活的很快乐,还会有点羡慕三毛到处流浪的经历,心里暗自期待着有一天也能经历像他一样的冒险。

    见到比自己家里还要繁华的装饰,她高兴的简直忘乎所以,她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大家生活的都很快乐,都很幸福。

    一身华贵服饰的阿姨缓步走出来,相当亲切的询问他们想要吃什么,叔叔会从玻璃像钻石一样闪亮的茶几上拿出糖果给他们吃。

    她应一声接过糖果,那糖果的糖纸是彩色的在水晶灯的光明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那糖果表皮有一层酸酸的糖衣,入口觉得酸酸甜甜味道真的太好了,那号称经过好几次提炼的糖果在嘴里慢慢融化,她一边摸着鼓鼓的肚子一边嘴里含着糖果走过,无视围墙外正在乞讨的一个老人。

    爸爸每天带她上学,给她扎很可爱的“公主辫”,在门口过两栋房子就是叔叔家,她很快记住,然后每天都缠着爸爸妈妈给她买叔叔家的糖果。

    小学生每天放学很早,那“贵族私塾”里面有专人接送,她特地和司机叔叔打招呼,在叔叔家停车。

    路过门口时乞讨的爷爷发出一声呜咽,那是她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和她家里养的松狮犬有点像,但却又比松狮犬卖萌的呜咽声音低,而且里面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她没有办法思考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她只知道自己站在那个老爷爷面前的不解,他向她伸手索要十块钱,可是她的书包里只有一百块的整钱,不知道十块钱是个什么概念。

    通过小学学的加减乘除她学会了,十块钱是一百块钱的十分之一,她把一百块钱放在地面上,老爷爷的眼中发出像是看见什么希望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甚至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把刻度尺,把一张一百块钱裁成了十份,拿出一份认认真真交给老爷爷。

    递过那一张纸的碎片时,她的脸上带着微笑,那不是善良的微笑,是那种骄傲的,高高在上的,施舍了别人后满足自己虚伪优越感的微笑。

    她甚至于在心底里嘲笑了一下那位爷爷,连十块钱是一百块钱的十分之一都不知道,明明就只有一百块钱啊。

    爷爷呆呆的看着那一张碎片,她有点不耐烦,想要直接把那碎片扔给他,她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爷爷放声的尖叫,呐喊,马路上的路人都看了过来,季又蓝没有哭,她懵了,脑袋里全部都是恐惧,疑惑和愤怒。

    那个爷爷就像是一只崩溃的野兽,两步走到她面前拿着那装满硬币的碗挥过来,季又蓝躲开时闻到了他破烂袖管上那恶心好像发霉发烂的味道,她当场吐了出来。

    这让那个爷爷很更加发狂了,他拼尽全力的把碗摔过来。

    季又蓝没有躲开,只是呆呆的在那里蜷缩着身子。

    这个时候叔叔的车子跑了过来,挡在那个肮脏碗的前面,叔叔下车抱起来她,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同时冷眼旁观的看着司机用脚一下有一下的踩着那个爷爷的脸,爷爷就像她之前一样蜷缩着身子求饶,但那个司机踩的一脚比一脚狠,她的眼睛里逐渐被血红和肮脏的黑灰覆盖。

    叔叔用公主抱着她进了房子,她自己全身发抖,叔叔就帮她脱衣服。

    那个时候她真的好很信任他。

    所以他提出那个游戏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小蓝……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呆呆的点了点头,眼神里全都是木然和疑惑。

    季又蓝从课桌上惊醒的时候,正好睁眼就看见谢栩。

    谢栩坐好好的,手机上正在播放着看不出来的什么电影,根据他昨天看的是《黑暗骑士》来说,他此刻可能在看DC的其他电影。

    手机平放在桌面上,谢栩抬手拿起一杯饮料,是一杯瓶装的咖啡,上面有着美术体的“咖”字,这是在他会教室前李集递给他的,估计是去小卖部买了点零食,顺便给他带杯饮料。

    本来被踹乱的桌子已经摆放整齐了,这会她看见一个女生在谢栩的左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肩膀。

    “谢谢你帮忙收拾桌子。”谢栩说了一句。

    “没有关系,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那个女生笑着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把嘴上的口红抹匀。

    谢栩的目光始终在手机屏幕上,没有看那个女生一眼。

    那个女生似乎又说了一会,谢栩只是点头,嗯哦的回答,在女生灿灿的转过头的时候,谢栩看了一眼季又蓝。

    季又蓝看起来很虚弱的趴在桌子上,额头的头发都给冷汗打湿了,那皮肤好像是白纸一样,谢栩可以清晰的看见汗水从口罩的缝隙里流下去。

    以及她本就看起来疲倦的神色,和汗水流进口罩里时她发出的“嘶嘶”难受声音。

    这些伴随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和一鼓一瘪的口罩。

    ……b。

    谢栩突然有一丝罪恶感,他第一次为自己那精确的目测能力而感到尴尬和负罪。

    他伸手向季又蓝。

    台上老师已经布置好了资料,化学老师的声音很清脆,有着年轻教室特有的活力:“上课!”

    “起立!”陈玉桥大喊了一声后站了起来,紧跟着陆陆续续整个教室的同学很懒散的站起来,歪的歪倒的倒,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喊着:“老——师——好——”

    “小蓝……叔叔我啊……”

    模模糊糊间,季又蓝眼前的光影开始昏暗,变得就像是叔叔……那个曾经被被她亲切叫叔叔的男人房间一样。

    现在想起来那个男的年龄都够当她爷爷了。

    黑暗中只有一只手伸过来,狭窄,狭窄的视线只能看见几根手指,随后便是视野突然的扩宽!

    “好,坐吧。”虽然这副场景看起来就让人沮丧,但化学老师也已经习惯了。

    但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措不及防。

    同学们纷纷坐下,虽然教室里还是有嗡嗡的吵闹,但比起下课时足以和广场舞大妈音响一拼的声音却也小了许多。

    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巴掌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脆。

    “啪!”先是一声很清脆的巴掌在同学们的耳边回响,随后咬牙切齿夹杂着恨意的声音:“别碰我!”

    教室里是方便老师说话的结构,只要发出比较大的声音就可以放大的更清楚,“别碰我!”

    “别碰我!”这一句就像是一个女性憎恨的盯着某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子一边捅下去一边说道。

    顿时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季又蓝和谢栩的这里。

    谢栩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右脸被扇了一巴掌,是很重的一记巴掌,重到全班都听见看向这里了。

    这一巴掌的作用无异于之前谢栩的那一脚,不,比起谢栩那一脚还要威力巨大,季又蓝可以看见有好几个同学都不敢看她。

    有男有女。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栩捂着脸,无声的把自己座位往后推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脸上肯定有很明显的一个巴掌印,手指碰上去的时感觉那一片肉甚至有点发肿,可见季又蓝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教室里安静,所有人都僵硬在那里,老师也手里拿着资料不敢动。

    生怕稍微动一动,就打破了这样的安静。

    季又蓝瞪大了眼睛看着谢栩,她右手用力捂着口罩,似乎这样能给她带来一点安全感。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

    她,季又蓝,扇了她的同学,她的同桌,一巴掌。

    狠狠的一巴掌,可以看到被扇过的地方都红肿起来,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面颊被扇出红印子是动画电视剧的夸张效果。

    直到她被扇了一巴掌,现在她又扇了谢栩一巴掌。

    而且他本来还想要关心她。

    她不敢直视谢栩的眼睛,她微微的发抖,恐惧和愧疚在发芽生长,身体里好像是被人用打气筒不停的在打气进去。

    谢栩觉得自己的脾气其实已经很好了,但今天的情况还是让他有点没忍住。

    哪怕脾气再好,这巴掌也不是能说扇就扇的。

    而且还扇的巨tm响。

    谢栩绷了半天,自己一个没绷住,给气笑了,他带着嘲讽的笑容说话,面颊上掌印被牵动火辣辣的疼:“就是不给碰是吧?是不是?”

    “……”

    看着季又蓝不说话的样子谢栩也是火气上头了:“我是不就是犯贱?非得要碰你一下?啊?”

    “不是。”季又蓝低声解释,“是……”

    “是什么?你说啊。”谢栩脸色阴沉着。

    季又蓝:“……”

    是看走眼了。

    季又蓝先是紧紧的咬这嘴唇,随后又松开了嘴唇。

    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和同桌闹翻了而已。

    新的学校,第一天,和同桌闹翻。

    而且这个同桌还是她在这里除了黄桃和许恒以外唯一算得上认识的人。

    她感到一种迷茫的恐惧感,好像手里原本抓住倚靠向上攀爬的一根绳子断了。

    “那个……谢栩同学……你没事……”讲台上的化学老师连忙吸了几口气,也是连忙劝说着,生怕他下一秒就上手和季又蓝打起来。

    这可是新同学来到第一天,还是在她的课堂,出事了很麻烦。

    “没事。”谢栩冷漠的盯着季又蓝,本来他想要继续说两句难听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人家还欠着他钱,他手里还有她的东西。

    现在那个盒子简直都是个烫手山芋,谢栩想想都觉得后面季又蓝知道盒子没了准备找他要的时候得要多尴尬。

    要是真的打起来,这事情可能会演变成季又蓝诬陷他偷她东西。

    麻烦。

    “不会吧,谢栩同学你脸上那么大的一个伤……口。”化学老师明显也不太会说话,“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需要。”谢栩皱着眉摇头。

    “那……你……那个……季又蓝同学……”化学老师面色僵硬,“你是……”

    “起床气。”谢栩抢在她之前回答,一把把班上一堆人从现实拉到了懵逼的世界。

    起床气?

    骗谁呢,谁家起床气扇那个大一个逼兜。

    “又是起床气?”化学老师也听说了上节课谢栩起床气踹的那个课桌,“这起床气还会传染的?”

    “谁知道呢,大概吧。”谢栩看了季又蓝一眼:“学生上课认真,估计身体脆弱受不了什么传染病。”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静,看不太出来意思,但他那冷漠的眼神和话语里影藏的一些东西还是隐隐约约讽刺着季又蓝。

    说完谢栩就直接出了座位,几步穿过桌椅出了教室门。

    “等等,谢栩同学你去哪?”化学老师对着他背影说着。

    “医务室。”谢栩不重不淡的说了一句把教室的门重重关上。

    “嘭!”

    门板碰撞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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