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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无用

    黑色的长条像是无数股绳子绞扭而成,周身还萦绕着黑烟。

    它进入了真空的区域。

    温德尔离得最近。他只是看着它。

    洛缪大声地说:“小心!我这罩子不是绝对防御的!”

    罗克塞娜反应最快。她立马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

    那把宝剑的剑柄是纯粹的银色。末端有一轮弯月。简洁、典雅,实力却不容小觑。

    那东西移动得并不迅速,但它显然直直地往温德尔的脚踝处勾去。

    罗克塞娜用尽气力挥舞宝剑。

    砍掉了一截。

    然而那东西全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的,仍然继续前进着。

    罗克塞娜又砍下去。

    砍掉了一截。

    仍然继续前进着。没有任何反应。

    “它没有痛感!”洛缪叫出来。

    “很可能,它不是活物。”霍塔说。

    突然,那条东西像旋风一样围住了温德尔的脚踝,要把他拽出真空,拽入碧绿的海水。

    温德尔紧张极了,立马往洛缪的方向跑。

    然后,他差点摔着了。

    那个东西,根本圈不住他。

    他全然没有受任何影响。

    温德尔震惊得瞳孔放大。

    所有人都很惊讶。但惊讶着等死显然不是正确做法。

    那东西又转换方向,直直朝霍塔冲撞,勾住了她的脚踝。

    这下,是真正的拖拽,霍塔的双腿立刻浸入了海水中。

    来不及多想,温德尔在大衣内口袋里抖了两下,手中多了一支纯白的羽毛笔。他特地带的,就是怕有要用的时候。

    他在那东西上绘制了一个极密展卷,然后叠加了一个粉碎展卷上去。

    海底。

    一条黑色的遗迹粉碎,落入无尽深渊,碧绿海水。

    终于,他们回到了船边,顺着绳梯向上。

    “那东西对温德尔没有作用,对我却有用,必然有问题。”霍塔仔细地想,“我纵然读了这么多书,却从没见过关于这种东西的记载。”

    “也许。但我们现在不应该深究这个,要做的应该是尽快驶离这里。”罗克塞娜说,挥了挥手,往舵走去。

    霍塔眼睛微微暗沉了一下,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罗克塞娜的背影。

    不行。不要开口去争辩。在海上,船长就是国王,绝对不能招惹。

    温德尔全然不知霍塔的心里想法,提醒霍塔:“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霍塔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意外,思绪瞬间回到正轨。

    “谢谢。”

    她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洛缪也走了。

    温德尔静静地坐在船舷边上。

    这根羽毛笔是他从蓝色密室里拿的,没想到真的这么有用。它大小适中,颜色无比洁白。

    嗯……至于那团东西到底是什么……应该是海底的怪物吧。它在白墙里,却想逃出来,也许是被困住了?

    温德尔想起他还叫温占的岁月里,那个遥远的恍如隔世的世界,曾有海边出现白色悬崖。它叫“多佛白崖”,据说由一种叫做颗石藻的钙质化石和浮游有孔虫化石构成。自己曾对它很感兴趣,因为在海边出现一面美丽的白崖,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景象。

    但海底的这面白墙绝对不是白崖,因为按照白崖的成分,泡了水,会有所不同吧……

    它是怎么做到那么纯洁、那么美丽的?就像羽毛笔,就像……弗洛伦斯。

    温德尔默然。

    所以那团东西,为什么会对自己没用呢?到底有没有生命呢?

    啊呀想不明白。但反正是件好事,这证明自己对一些攻击是免疫的。

    罗克塞娜创造了一个厨子。厨子没有名字,就叫厨子。

    温德尔请她做了一点菜。她不会谈笑,不会说太多的话,也不需要吃饭。

    这是船上最后一餐蔬菜了。温德尔细细地嚼着菜叶的酱汁。

    他擦擦嘴,路过霍塔房间,门缝里透出隐隐的明黄色光芒。

    他们的灯都被洛缪加工过,普通的方式并不能灭掉,洛缪每天晚上去每个人的房里灭灯,霍塔却拒绝了他的帮助。

    温德尔只是想路过,但他听见门内有猛烈的碰撞声。

    霍塔在砸东西!

    温德尔傻眼。

    霍塔再是什么疯疯癫癫的人,也不至于这么不冷静吧……不,谁都有生气的时候。

    那就放她这样发泄?

    温德尔贴着门。他的理智在思考,但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愈发贴向门,弄出声响。

    霍塔毫不留情地一把将门拉开。

    她褐色的眼眸中塞满了暗沉,似是带着仇恨。她褐色的长发也早已乱蓬蓬,想来是被她抓的。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喝酒了。

    “什么事,温德尔?”霍塔嗓音有些哑。

    “怎么了,霍塔?”温德尔关切地开口,有些局促。

    “我没事。”

    这三个字在温德尔的耳中无限拖长。

    温德尔忍不住笑了出来。是的,他完全知道这不好,毕竟霍塔现在并不高兴,但是……温德尔努力抿着嘴唇,但还是有些忍不住。

    “你笑什么?”霍塔有些急恼,“这种时候难道不该他妈严肃一点对待?”

    “哦,嗯。”温德尔点头,“那么亲爱的布朗宁小姐,您是为了什么而伤心难过呢?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霍塔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瞬间的恍惚。

    真的要和他说吗?

    明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但是那种郁结的情绪,已经快涨破胸腔。

    一直以来自己对抗那些情绪,但一直没有好转。倘若说出来,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温德尔虽然说并不懂得怎么安慰人,但算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霍塔抓住温德尔的手臂,将他拽进了房门。

    “我今天跟你说的,你必须和别人保密。”

    她盯着温德尔的眼睛,目光炽热。

    温德尔微微滑动脚步,用背将门关上。

    “好。”

    她把他拉到窗边的桌前。这是摇晃的船,没有椅子。地上铺着软垫,他们对坐。

    霍塔给温德尔满上酒,给自己却倒的更多,直到酒水都溢出酒杯,洒在木桌上,留下不深不浅一块湿痕,

    “我本也不想,说这么多的事。”霍塔端坐着,迷蒙的浅黄色烛火照亮她的脸庞,镀上一层光。

    温德尔握紧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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