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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01 南金太郎(1)

    第5局比赛结束后,一位美女拿着话筒向我走来,看来那个环节要来了。

    “决赛激战正酣,我们来采访一下一垒侧看台上的一位正在密切关注自己孩子比赛的父亲。南先生,下午好!南先生高中时期曾经是传奇球队灵风院高中棒球部的一员,并且还和队友一起打进了甲子园。如今看到自己的孩子在甲子园的赛场上奋战,不知有何感想?”

    “我觉得他非常了不起,虽说我曾经进入过甲子园,但很遗憾最终并没有登场亮相,而我的儿子现在早就已经超越了我这个父亲了。儿子是个混血儿,初中的时候才来到日本的,最开始是他的朋友受到我的影响打的棒球,而他又受到那位朋友的影响才打起的棒球,称霸全国什么的想都不敢想。那位朋友是他打棒球的源动力,只可惜那位朋友后来离开了。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放弃棒球了,要不是坐在我身边的中野校长苦口婆心劝他,恐怕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他了。总之现在比分虽然落后,但是看到他还能站在那里,我就已经很感动了。”

    比分1比3落后,第6局过后更是变成了1比7,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输定了,都已经想好晚上回家后该说些什么话安慰他了。可是在那之后,他制造了惊天动地的奇迹,在鏖战15局后,他竟然真的赢了,真的拿到了全国冠军。

    比赛结束后,他看向了我这边。但其实,他看得不是我,而是并不在这里的另外一个人——我知道那个人是谁。看着他的身影,我既欣慰又心疼。

    话说小白和小黑,20年前制造传奇的两位学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会首。我不禁想起了那个时候的种种过往。

    ***

    今年的全国大赛,我也拿到了所有参赛项目的冠军。虽说我主攻的是十项全能项目,不过在顺便参加的单项上面,其他人也都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不是因为赛程冲突以及报名限制的话,恐怕把所有冠军都包揽的也不是问题。在全国同年龄段的选手中,应该已经找不到我的对手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运动天赋被一个叫永光孔明的人发现了,之后他便成为了我的私人教练。一开始父母只是抱着让我锻炼身体的心态让我跟随永光教练训练的,却没想到我第一次参赛便拿了第一名。那个时候的我,确实为自己感到高兴,我也成为了令人羡慕的聚光灯下的天才。可与此相对地,我在那之后便失去了自由。

    【南选手三连霸达成!同时还刷新了由自己保持的赛会纪录!不愧是日本田径界的明日之星!】

    不知不觉间,奖杯奖牌已经多到在家里都摆不下的地步,父母只好将一部分打包放进了仓库中。

    高中是在私立的灵风院高中上的,高一和高二的时候,我依旧是那个拿冠军拿到手软的我,而外界对我的关注度只增不减。

    “天才可真好啊……”

    每当听到身边传来这个声音时,我都能感受到,我并没有被崇拜,而是被疏远了。我当真是个天才吗?也许我的天赋确实优于常人,可是如果没有经历艰苦的训练的话,我也是绝对不可能出成绩的,为什么你们就只看到我拿各种冠军,却看不见我背后的付出?

    我已经从田径中找不到任何快乐了,剩下的只有压力和孤独。我真的很想好好休息一下,但是所有人都在看着聚光灯下的我,我没有走下舞台的勇气。

    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两个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少年,我看得出你很迷茫,是不是因为得到的荣誉太多,已经感到麻木了呢?”

    “哈?”

    这人谁啊!他和旁边戴眼镜的男生穿着棒球装,但学校好像并没有棒球部。也就是说,他们是打算创部的一年级新生?竟然管我这个三年级的学长叫“少年”,以为自己是谁啊?

    “喂,小黑,这么跟学长说话也太失礼了吧!”戴眼镜的男生说道,“你这么说话怎么可能挖到人?”

    原来如此,看来是挖人的。我在全国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从他刚才的口吻来看,显然也是知道我的,居然还直奔我而来,这位学弟胆子倒是不小。随便打发几句让他们放弃吧。

    “天才的光环对你来说是很沉重的束缚吧?”

    “诶?”我登时被他说的话惊到了。

    “我理解你的,”他说道,“实际上我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所以正在考虑把游戏难度提高一些,如果可以的话,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我们一起在这个没有棒球部的学校里打棒球吧!”

    真的假的?还以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弟,没想到三两句话竟然真的让我心动了……我早就想要离开那个舞台了,可是没有任何缘由就离开那里,我恐怕就成为众人眼中的逃兵了,而他的劝诱似乎刚好给了我一个契机。

    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水户部黑夜,是个捕手;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叫日下部白云,是个投手。他们彼此关系倒挺不错,分别称呼对方小白、小黑。

    不过就算他的劝诱再怎么诱人,我这边也很难说离开就离开,不管编出什么理由,恐怕都会遭遇巨大的阻力。当然,他们也没让我立刻做出决定。最初的一个月,他们让我抽出时间,偶尔来到棒球部见习一下。

    当我第一次踏入棒球部的训练场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上了贼船。虽说只是让我小试牛刀,可是那个叫水户部的学弟完全摸透了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日下部的热情也时常感染着我……17年的人生,我未曾感受到的东西,那一个月我全都感受到了。

    一个月后,我被永光教练劝退了,而父母竟然也默许了这件事情。他们都没有因此对我生气或者失望,反而为我找到真正的归属而感到高兴。该不会是那两个家伙私下里跟大人们做了什么工作吧?不过无所谓了,毕竟那是我曾经求之不得的事情。

    虽说是新设立的社团,却也有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部员,该不会和我一样也是从别的社团中挖过来的吧?日下部是队长,水户部是副队长,这一点倒是挺让我感到意外的。还有就是,球队里并没有正式的教练,而是由一位大人物担任顾问——理事长月影堕恶。

    毕竟是新建的社团,部员并没有那么多,加上我以后也就13人,不过他们的能力都很强。我姑且也看过高中棒球比赛的,他们的实力是强是弱,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至少在我看来,队员的平均实力可以和府强豪相媲美了。

    和他们相比,我除了跑得快以外就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了,打击不行,守备更是一塌糊涂。我时常在想,就算没把我拉进队里,12个人9人首发3人替补也可以打比赛了,那家伙为什么非要把我拉进来?不过即便如此,和他们一起训练的每一天真的很开心,似乎一切都变得充实了。距离夏季赛还有两个月,我很想在新的舞台上展示自己,在那之前我能追上他们的脚步吗?

    ***

    灵风院高中和京都大学挨得很近,田径场也对外开放。之前在田径部的时候,我经常会来到这里和大学生一起训练。现在虽然不在田径部了,我也会偶尔来到这里晨跑,可能是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了吧。只是我没想到,我在很久以前就被这里的一个留学生盯上了。

    “最近很少见到你了,怎么了吗?受伤了吗?”

    她竟然一直跟在我身后,而且怎么甩也甩不掉,我只得停了下来。

    “没有,是我退出田径部了……”

    “为什么……明明三年级也能参加比赛的……”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吧,简单来讲,我现在喜欢上了棒球。”

    “棒球么,这样也挺好……那你就坚持下去吧,我可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说完,她走了。

    那个女人日语说得很流利,长得也是亚洲人的面孔,一开始没意识到她是外国人。直到后来发现她和死党用中文交流的时候才知道,她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名字叫南裏(不知为何“裏”字好像还是繁体)。至于她的那两个死党自然也是中国留学生,男的叫东郭药师,女的叫白华表,见过几次后就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侣。

    说起来也不可思议,那天之后,我去那个田径场的频率又频繁了起来,每次见面时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虽然谁都没有挑明,但每次见面的感觉真的就像是约会……

    ***

    京都的梅雨季到了,这意味着夏天的来临。等到出梅的时候,夏季赛也就开始了。对我这个三年级才加入棒球部的新手而言,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夏天了。

    每当望着连绵不断的梅雨时,我都在想,我在那个人的心里究竟算什么呢?我比她小五岁,也许只是个小弟弟。她现在在写论文,也许我只是帮助她完成论文的调查对象。不管怎样,我们应该不会发展成那种关系吧。

    不过,还是好想让她看到我努力的成果。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和她说了那么多话,说自己在棒球部找到了在田径部未曾有过的乐趣,说想在夏季赛上首发登场,说想要帮助球队打进甲子园。可是如果我只想着天天和她见面聊天,却怠于训练的话,到头来她大概只会把我当成光说不练的小鬼吧。

    “学长最近不怎么去京都大学那边了呢……”小黑忽道。

    “现在一直下雨,万一感冒了或者受伤了可就不好了,”我说道,“而且这里不是有室内训练馆吗?”

    “学长,夏季赛的时候,我会尽可能让你多上场的……”小黑说道。

    “我肯定会服从你和队长安排的,”我说道,“但其实我很清楚,我是最没有棒球基础的,即使是和我一样三年级才加入棒球部的小木,初中时也打了三年棒球……所以你应该优先考虑球队的胜利,而不是我的个人感受……”

    “当初是我把你从田径部挖过来的,所以我必须负起责任,如果你就这么默默无闻到引退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的……”小黑道,“而且学长你不必自卑,你现在有着别的队员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你在田径部练就的这身体,所以你的提升空间很大。你现在欠缺的只是实战经验,所以练习赛和夏季赛,我会让你从中积累经验的。”

    小白队长和小黑副队长性格完全不同,但都有着超越自身生理年龄的成熟感。虽然我是他们的学长,但受照顾的人一直都是我。那天之后我下定了决心,这个夏天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而且我也想让她看到,我觉得不是什么半途而废之徒,我比以前还要努力!

    ***

    “那个……明天的比赛,能到现场来看吗?”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开赛前日了。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不知为何,紧张到话都说不利落了。我知道原因了,跟她在一块的那两个中国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憋笑,就只是邀请熟人来看比赛,有那么好笑吗?

    “可以啊,不过我对棒球规则还不是太懂。”

    “谢谢,先告辞了!”说完,我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开了。

    怎么回事?之前明明还能和她正常说话的……

    结果第一场比赛搞砸了,好不容易安排我首发,结果吃了两个三振就下去了。可恶,这个时候,我反而希望她爽约,没有看到我出糗的样子……下次我一定要……

    【盗垒!代跑南盗垒成功!】

    “漂亮!小金学长,你的脚程果然是无敌的!”

    【二垒手没有接住!三年级队员南打出了本次大赛的首支安打!】

    “好样的,小金学长!我就知道你行的!”

    【场内本垒打!再见场内本垒打!南用自己的脚程打败了强豪平安高中!灵风院高中首次打进甲子园!】

    “小金学长,你真是天才!”

    诶,赢了?这就进入甲子园了?看到小白比我还激动的样子,看来是真的无疑了。

    “学长,你毫无疑问地是MVP!甲子园的时候,也一定帮助我们一直赢下去!”小黑也认可地说道。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开心,想到自己还能变强,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她有没有看到这样的我呢?也许第一场比赛后就已经失望地离开了吧?不过没关系,毕竟我还有伙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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