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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打猎

    吉普车开到保障组宿营区,他们几人简单吃了午饭,后又坐车来到苏琳娜和吴梅香所在的医疗办公帐篷。旁边就是通信保障组,从帐篷里不时传来话务员说话和发报声,混杂着电台的噪音,呈现出一片紧张而忙碌的气氛。在她们的帐篷里,苏琳娜招呼魏金钢坐下,还忙不迭地给他沏了一杯茶。苏琳娜对他说:“下午去补给站取药品,你和我们一起去吧?”魏金钢说:“我离开营区是要请假的,何况跟你们外出去补给站,出靶场得有营里的批条,这个难度太大,我搞不定。”苏琳娜笑说:“你太死脑筋啦,你现在是我的病人,应该听医生的安排,不需要你们营里的批条,况且你还在病休期间。”吴梅香说:“魏班长你不知道吧,琳娜姐的权力可大着哪,她带你出靶场不需要批条,这是师首长给的特权。”苏琳娜说:“不是我个人的什么特权,是给师医院军医的特权。看到了吧,是给这身‘皮’的特权。”她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身上穿的白大褂。尽管苏琳娜和吴梅香说得是那样轻巧,但魏金钢心里还是不够踏实,他没有马上答应她们,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茶,细细地品味。苏琳娜似乎看出魏金钢还在犹豫,猜想到了他担心什么。苏琳娜拿起桌上的电话,让总机转到二团,接通后,她说:“我是某师驻训医疗保障组的苏军医,炮兵一营一连魏金钢同志持续发烧,需要在医疗组留观,请通知一营的领导。”苏琳娜放下电话,笑盈盈地看着惊愕不定的魏金钢,似乎为自己的机智和能耐向他“邀功请赏”。魏金钢作为来自基层的一名普通战士,他没想到苏琳娜会有那么大“通天”的本事,诸如没有批条可以出靶场这类让他从来不敢想象的事,在她这里轻轻松松地打一个电话便摆平了,无论如何让他一时难以适应。魏金钢没有立即回应苏琳娜给他“请假”的好意,实际上他还觉得这种请假方式是不是太冒失,心里多少有一点惴惴不安。苏琳娜渴求地等待了半天,如同发射出去的雷达电波,该反射回来的时候却没有回头,确实让她有些失落。不过,在魏金钢面前,苏琳娜对这些却不怎么计较了,善于察言观色的她相反去安慰对方,她说:“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呗,安安心心地休养,营里不会怎么样你,我说的话就是医嘱。‘医嘱’——你懂吗?这就等同于请假条,你们营领导百分之百地相信你在这里会得到医生很好地照顾的。”魏金钢只好说:“谢谢你的好意,也谢谢你的好茶。对我来说,远离训练场,就像虚度了光阴,心里会感到空落落的,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苏琳娜大笑,对他说:“在这个地面上,不管干什么实质上都是在训练。比如你现在喝茶,其实也是为训练服务,茶滋润了你的肠道脾胃,让你尽早康复,以便更好地投入新的训练。我们干的工作更不用说了,没有医疗卫生服务,官兵们的健康如何保障?下午你跟着我们,让你貌似度过一个休闲时光,其实是和我们一起工作,这不也是训练吗?这么说来,你还有什么负不负罪的?”吴梅香插话说:“琳娜姐都为你考虑到了,你再担心什么就是多余的了。你喝的这茶——只有贵客驾临,琳娜姐才舍得拿出来,我都羡慕死了,嘿嘿。看在好茶招待的份上,你该答应和我们一起去了吧。”魏金钢笑答:“恭敬不如从命。我会去的,真的不会拒绝你们。”出于好奇,他问道:“这是什么好茶?”苏琳娜瞧了瞧魏金钢,只是嫣然一笑,没有回答他。坐在一旁的司机小王告诉魏金钢:“这是顶级的信阳毛尖,魏班长以前没喝过吧?”魏金钢固然没有喝过,而且他连名字未曾听说,什么毛尖毛细的,他一概不知,唯一懂得这应该是一种茶,是他生活经历中从未喝过的茶,而留在味蕾记忆中的不过是茉莉花茶香,苏琳娜给他品尝的,按小王的说法,它应是茶中珍品,如果以“出身”论,应属于茶中贵族,而茉莉花茶不过是出身于底层的劳苦大众了吧。苏琳娜已收拾停当,岔开话题对大家说:“我们办完事很快就能回来。我想——既然出了靶场,是否可以再安排其他一些活动,大家开动开动脑筋如何?”司机小王笑说:“苏军医说的好,既然出去一趟,就不用急着回来,反正巡诊也搞完了,下午就一件取药品的事了。”吴梅香兴奋地说:“我们去县城逛逛吧?”苏琳娜看了一眼魏金钢,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说:“这一次应搞点别的,去县城逛街多俗气呀,我们不做俗人之举。”大家都沉默不语。这时,司机小王走到帐篷的一个角落,拿出一杆猎枪,用纱布擦拭了几下。苏琳娜眼前一亮,惊喜地说:“我们和小王叔叔打猎去吧。”吴梅香首先拍手称好,但她说:“我还没见过打猎哩,是不是很危险呢?”苏琳娜说:“小王叔叔会打,咱们跟着看就行了。”司机小王说:“打猎这个主意不错,我带你们一起去,如果时间允许,我们搞一个篝火联欢,再弄点烧烤,岂不美哉!”大家赞同。

    他们开车取药回来后,没有返回靶场,而是取道直奔一个叫大沙岭的地方,属于望北山脉的南面坡地,紧邻靶场东侧,东西绵延了几十公里,再往东南一端就是农耕区。大沙岭一带应该是一段古河河床,或许是气候变迁的原因,这里曾经有一条滔滔大河现如今变成了汩汩流淌的一湾溪流,再往东是一片湿地,在西北干旱地区的确难得可贵,哺育了生生不息的各类物种。这里水草丰美,是放牧的好地方,也是出色的猎场,司机小王每逢驻训都会陪同首长空闲时打猎。今年他从首长身边离开,调到师医院工作,这次他被派保障驻训。临调走时,首长将陪伴多年的心爱之物——一杆猎枪送给他。他们停好车,换上备好的行头便出发了。

    司机小王说:“这里野生的动物非常多,飞禽有野生斑鸠、野鸡、鹌鹑、野鸭子等。地上跑的更多了,比如野兔,这是最多的野物,也是主要猎物,还有狐狸、野猫、黄鼠狼。羚羊、野山羊也会有,但非常少了。偶尔还会碰上野猪,但这家伙性情凶猛,当地老乡说如果枪法不好,不要轻易招惹它,以前野猪成群结队,现在见到只是零星几只。”苏琳娜和吴梅香问:“你们打过野猪吗?”小王说:“近些年不仅野猪还有野山羊、羚羊、狐狸等大一点的动物会受到保护,是禁止狩猎的,我和首长打猎曾经遇到过野猪,绝对不开枪。”她们俩听了,不无遗憾地说:“这不让打那不让打的,打猎还有什么劲啊。”小王说:“打猎的乐趣不在于打到什么猎物,而在于在打猎的过程中享受天马行空、放任不羁的自由。”魏金钢说:“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也蕴含哲理,耐人寻味。”吴梅香说:“不管什么哲理,我期望的是今天打什么猎物?”小王说:“你别着急,我们碰到什么就打什么,明文禁止狩猎的,可能今天你想碰都碰不上。”吴梅香疑惑地问:“这究竟为啥?”小王说:“因为它们变得太少了,所以人类才保护它们。”吴梅香问:“这里会有狼吗?”小王说:“山里面会有狼,这十几年人们很少见过。狼的种群如果越来越少,它们就会怕人类,轻易不会下山。”魏金钢说:“这就是人类的悲哀啊。这些野生动物和人类共同生活在地球上,按理说同住一个家园,但自从人类从原始森林走出来之后,生存空间不断增大,不仅没有反哺生命的摇篮——原始森林,相反却向森林掠夺资源以满足生存需要。人类文明进步了,科技发展了,征服自然的手段先进了,但地球的环境却不断恶化了,森林、草地变少了,野生动物变少了,甚至有的面临濒危、灭绝,沙漠化变多了,人类生产的化学制品越来越多了……国际上有环保组织、绿色和平组织,还有野生动植物保护组织,这都说明了什么?就是为了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保护物种的多样性,保护在蓝色星球的生命都能得以延续、繁衍生存。这是世界发展的潮流,我们这种意识还不是很强。”苏琳娜说:“你说的都是事实,观念前卫,我都赞同。但在古代,我们祖先也很注重保护生物、保护环境。‘不涸泽而渔,不焚林而猎’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吧,还有‘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待母归。’”魏金钢说:“古人讲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都是保护环境的朴素思想,保护环境说到底就是保护人类自己。我们现在为了拓展生存和发展空间,做出了很多违背自然规律的事,说严重点就是多行不义。”苏琳娜说:“就是把祖宗留下的好东西给丢掉了,行的是断子绝孙之路。”吴梅香说:“你们说的这些什么祖宗、子孙的和今天咱们打猎是啥关系?你们扯得太远了,我听不懂啊,还是说一说我们打什么猎物吧。”小王说:“狼、野猪、狐狸、野山羊、羚羊,这些我们就不用想了,现在只有野兔、野鸡、鹌鹑、野鸭子可供选了,不过这就要看运气了,碰到什么就打什么吧。”小王和他们几人说说笑笑,边走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心里盼望着最好能碰上撞枪口的猎物。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们来到一片芦苇从边上,往里望去,是很大面积的湿地,一眼望不到边。小王说:“这片湿地是望北山上融化的雪水汇集成的,有的年份如果降雨少,湿地就变成半干地了,据老乡讲,湿地周长有30公里,一天可以走一圈。咱们往里走走,兴许能碰上野鸭子。”他们沿着芦苇从边缘,踩着硬地往湿地深处走去。“你们看!天上有大雁!”吴梅香惊呼说。大家举头望去,一群大雁在空中排成一队向西南方飞去。苏琳娜问:“能用枪打下来吗?”小王笑着说:“猎枪打不到这个高度。”苏琳娜接着问:“大雁飞多高?枪能打多远?”小王说:“这支枪只能打到一百多米的距离,超过这个范围,就不准了。大雁飞行这个高度,估计得几百米吧。”吴梅香不解地问:“古人是如何用箭射大雁的呢?”小王没有回答。魏金钢说:“古人用的弓箭有效射程和现在用的猎枪相比,还差得很远。箭射飞雁有文学夸张的成分,不能当作实际生活的常识。”吴梅香说:“魏班长懂得真多。”众人不语。

    穿过一人深的枯草从,眼前豁然开朗。这时,他们发现不远处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小王“嘘”了一声,众人马上猫着腰,一点一点向前靠近。苏琳娜问:“这是野鸭子吗?”小王眨眨眼,语气不是那么肯定,小声说:“看样子和野鸭子很像哩,八成是吧。”苏琳娜说:“不管是不是,开枪打一下不就妥了。”小王几乎是屏住气,半弓着腰静悄悄地慢慢移动脚步,其他三人和小王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也慢慢跟进。再往前走就是水洼边沿,如果下水就会惊动水鸟。小王目测了一下,大约七八十米的距离,共有八九只,羽毛颜色像野鸭子,但个头不是太大。小王想:或许是小野鸭吧。小野鸭在水里欢快地游着,不时地往水下扎猛子,不一会三两只又相互追逐,好像在争抢食物。小王举枪、瞄准、预压扳机,反反复复了几次,却一直犹豫,在他的准星里,那几只小野鸭就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嬉戏打闹,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小王不忍心开枪打它们。他朝后看了看,苏琳娜他们三人在距离不远处,都蹲在地上,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希望他枪一响,水中的野鸭子都被打中。苏琳娜问:“你咋不开枪?”小王说:“我瞄不准。”苏琳娜有点生气地说:“你到底会不会打枪啊?”说着,她快速地走到小王身旁。小王说:“它们太可爱了,我实在不忍心开枪。”苏琳娜说:“你别给我假装慈悲了,你这几年可吃了不少野味吧,现在显菩萨心肠也已经晚了。你看我的,我往水里扔一块东西,你朝水面上方5米的距离瞄准开枪。”小王说:“我知道,你扔吧。”“砰”的一声枪响,遗憾的是子弹飞得太快,从还未起飞的小野鸭子头顶上掠过。枪响过后,小野鸭子扑楞楞地飞到远处的水草从里,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大家顿时觉得小王的枪法够水的,七嘴八舌般帮他总结经验,无论怎么讲,小王犹如“箭穿雁嘴,钩挂鱼鳃”,始终不发一言。正走着,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只野兔,一瞬间跑出几十米,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王举枪瞄准,迅速扣动扳机,“砰——”那只野兔原地踢踏了几下便躺下不动了。“打中了!”大家高兴地跑过去,将受伤的野兔提起来,足足有七八斤重,一粒粒钢*珠*弹穿过皮毛钻入体内,身上被打得血淋淋的,但它还没有完全死掉,四只爪子不停地踢蹬几下,呲着牙“嗤嗤”地喘气。苏琳娜他们几人看到刚才小王打枪的潇洒动作,此时打消了对他的质疑,从心里佩服他的精准枪法了。

    太阳已偏西沉。小王提议往里走,众人都跟着他,一边小心注意脚下,一边还向四周观察,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猎物。正走着,小王突然停了下来,大家原地站住,听到右前方高至脚踝处的枯草从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像鸡雏一般的鸣叫声。小王小声说:“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藏着一群鹌鹑。”苏琳娜问:“如何见得?”小王说:“凭经验。”苏琳娜问:“能打得着吗?”小王说:“用枪打鹌鹑和打野兔不能用同一个法子。打鹌鹑得装铁砂,不能用钢珠打,铁砂打出去就是一片,能打中更多的鹌鹑。同时,打鹌鹑和在水面上打野鸭子也不一样。”众人听得入神,方知小小的打猎竟然会有这么多学问,如果不亲身经历,谁还会想到会有这般细致区别。苏琳娜仍然充满好奇,她不住地问:“鹌鹑究竟是怎么打法?”小王说:“要根据鹌鹑的习性。它们喜欢在草丛里觅食、活动,很少到空地上来,如果受到轻微的惊吓,会在草丛里奔走,一般也不飞起来。具体打法是将枪托抬高,枪口向下倾斜呈15°,打出去的子弹覆盖面积大。”听了讲解,众人无不叹服。小王说完,从身上解下口袋,装上铁砂和弹药,然后蹑手蹑脚地朝鹌鹑的方向靠近,大家紧随其后,相距几米远。不一会,他停下来,侧耳细听,刚才鹌鹑发出的动静戛然而止。小王判断,这一群鹌鹑可能觉察异常,它们会停下四处张望,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恰恰是开枪的最佳时刻。只见小王迅速抬起枪托,站稳身子,扣动扳机,“轰——”前方冒起一股黑烟。小王大声喊:“赶快去捡吧,肯定打中不少。”

    苏琳娜像得了状元一般,兴奋得难以自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唯恐落在后面,让别人抢了头彩。其他人见状,都哈哈大笑,还提醒她小心被草绊倒。话音刚落,只见跑在前面的苏琳娜一脚踩在一团松软的草上,整个人猛地陷了下去,没过头顶,倏尔就不见了踪影。大家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一下子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魏金钢慌忙向苏琳娜的方向跑去,还有八九米的距离,被小王大声喊停,他说:“你这样是去送死啊,会被陷进去的。”魏金钢回头大喊:“我不能让苏琳娜死!”小王说:“我会想办法救她。”说话间,小王已来到魏金钢身边,他说:“眼前的草地和周围没什么两样,但草下面可能就是一个水潭,不幸让苏琳娜遇上了。”说着,他趴在草地上,向苏琳娜的方向匍匐前进。魏金钢学着小王的样子去做。魏金钢想,苏琳娜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阳光、自信、热情、善良,他一边往前爬,一边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好人自有天助,神仙保佑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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