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4.主见
“还有多少吃的？”
昏暗的房间里，李想问。
“一包德芙，一根火腿肠，还有一碗泡面。”回答他的是江澜，一个胖胖的小伙。
“消耗殆尽了啊……”李想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很久没洗头了，油腻的、乱糟糟的头发里，头皮屑随着挠动犹如雪花般的冒了出来。
但没有人注意，或者说所有人的焦点并不在这上面。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再这么等下去，还没等到救援过来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里。”有人说。
李想没接话，而是转头看向江婷。哦，也就是江澜的姐姐。
“子枫睡了吗？”
“睡着了。”江婷叹息道，蜡黄的脸上干燥的连油脂都没有。她苦笑一声：“这丫头倒是心大，饿了就睡，说睡着了就不饿了。”
“嗯。”李想点了点头，思忖了会儿，说：“日子很难，我相信今后会更难。不过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众人没说话，但心情都有些沉重。
他们都是海晟花苑14号楼的住户。
有户主，也有租客。
但不重要，他们现在也都只是艰难挣扎的幸存者们。
“我去看看那个女孩，你们继续侦查。”李想想了想，迈动脚步。
“那个警察……”有人迟疑出声。
“救不了。”李想十分果断。
他走出房间，前往5楼。
路上，还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其实没有什么领导能力，而之所以会隐隐成为这些幸存者们的头头无非也就是他网络小说看得多了，接受能力强点，所以没那么慌张。
可惜小说终归是小说，当灾难在现实中降临，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多好的办法。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收拢14号楼还活着的住户，抱团取暖。
一群人，总比一个人强。
灾难降临已经70多天了，起初还挺好，把一楼楼道封住了，靠着一个锁匠师傅，把楼里所有紧锁的房间撬开，拿到了不少粮食。
或许也正是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活了下来，以至于他成了大伙的主心骨。
但现在……粮食彻底耗尽了。
接下来，除了冒险出去，李想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但出去肯定会死人的。
隔壁楼那对父女的下场他也见到了，死了一个，剩下一个要不是会爬墙，也得死。
所以，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安排出去寻找食物的事情。
来到五楼，见到了那个女孩。
身上脏兮兮的，在那对夫妇的安慰声中已经停止了哭泣。
他也认出来女孩。
老式小区，没那么冷漠。几十年的相处下来，不熟的也熟了。
“你是老黄的孙女？黄……”
“黄佳佳。”女孩回答他。
“节哀。”李想没什么能安慰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黄佳佳只是苦笑：“出来之前我跟我爸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左右都是死，与其等着饿死，还不如把生死交给自己。”
看的很开，这很好。
“楼里有很多房间，除了二楼与一楼交接的楼梯口，其他地方都是安全的，你可以随便住。不过……”李想犹豫着说：“我们也没多余吃的了。”
“嗯。”黄佳佳低着头。
“刘叔，阿姨，正好，一起上去吧，我想说些事情。”李想道。
顿了顿，又对黄佳佳问：“你要不要上来看看？”
黄佳佳没做声，不过动作表明了她的想法。她站起了身。
“你们先上去，我去楼下喊大爷。”
李想说道。
大爷，是住在二楼的一个孤寡老人。听说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叫什么不清楚，他没说，也就没人问，反正大爷大爷的也是个称呼。
大爷是这群人中唯二冷静的。或许说是最为冷静的，一只脚丢在了越南的战场上，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身体却很好，说话都铿锵有力。
他一直住在二楼，没有随大伙上去居住。承担起了看守一二楼楼梯的重任。
用他的话来说：“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便，上上下下的麻烦。我留在这儿，有什么事情也能及时给你们消息。”
但李想却觉得，大爷应该是觉得自己是党员，所以比其他人多了一份责任。
因为大爷没少为这个身份感到自豪。李想曾经有一次看到过大爷的军功章，个人二等功、集体一等功，被他保存的很好，藏在盒子里，跟新的一样。
“大爷。”李想来到2楼楼梯口。
大爷一如既往的，搬着张摇椅坐在楼梯口，一边抽着自卷烟，低声的念念有词，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看着前面被杂物堆死了的楼梯。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丧尸进不来，真能进来的，那力气他们也挡不住。
但大爷依然固执的如此。
他说：“看见，心里才能安定，有底。”
“我打算组织人手出去一趟，您怎么看？”李想问。
大爷见识比他多，有什么拿不准的，总能给他解惑。
“你在怕什么？”大爷身边烟雾缭绕，声音有些冷漠。
这是他的说话习惯，对谁都这样。
“我怕会死人。”李想说。
“是人都会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故事么？”
“记得。”李想点了点头，复述道：“1979年，3月1号，谅山战役。”
“那一场战斗我们死了一千二百多人，击毙敌方一万多人。划算吗？看起来很划算，但对我而言一点都不划算，我很多好友都在那场战斗中永远留在了越南。可那是战争，战争就是会死人的。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而现在，就是战争。”
“那些鬼东西，他们没有理智，只有杀戮，见人杀，见狗杀，什么都杀。我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哪儿来的，谁放的，为什么要放，但战争已经开始了。”
李想沉吟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做，不管你想做什么。”大爷掷地有声。
“您要上去旁听吗？”李想问。
“走不动了，你自己去吧。”
“嗯。”
李想回到了七楼。
楼中楼宽阔的面积里，14号楼还幸存的住户只有18人，其中一个是孩子。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17个人，大爷没来，江子枫在睡觉，但多了个黄佳佳。
李想开门见山：“吃的已经消耗殆尽了，你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我打算组织一批人外出寻找食物，有想去的吗？”
没人做声。
李想也明白，那些鬼东西的可怕，这些人，连同他在内，都是普通人，绝大多数甚至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去杀那些鬼东西了。
但他只能尽量劝说，所以他开口：“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一块德芙，一根火腿肠，一碗泡面，十九个人分。我这人没什么头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我觉得，要想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去争取。所以，与其等着被饿死，我宁愿去跟那些鬼玩意儿拼一场。”
“赢了，最好，输了，不会痛苦太久，那些鬼东西三秒钟之内能把一个人啃的只剩骨头渣子。所以呢？是忍受一下3秒钟的痛苦，还是四五天，七八天的饥饿然后死去？”
“我去！”有人开口了，是江澜。
这小胖子今年其实只有17岁，不过也算是李想的发小了，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
李想点点头：“算你一个。”
姐姐江婷有心想阻止，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但迟疑了许久，最终只是隐晦的拉了拉江澜的衣袖，但江澜却装作没看到。
“还有人要去吗？”
“我也去。”说话的是救下黄佳佳的那对夫妇中的丈夫。
他表情很难看，也很沉重。
妻子拉住了他，眼神中尽是挽留。
“去了不一定死，但没人去，大家就一起死。”丈夫拍了拍妻子的手。
“就我们三个？”李想环视人群，被他目光扫视到的，有躲闪，有羞耻，但没人肯再出声。
“行，我不逼你们，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性命的权利，我也不是什么官，也没权力管你们。不过有句丑话我说在前。”
李想沉声道：“如果我们活着回来了，我们几个人，就享有优先分配食物的权利，我觉得很公平。”
没人说话。
“江澜。”李想挥了挥手：“把德芙拿出来，分了，吃完之后我们就出发。”
“好。”江澜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德芙，撕开包装袋，开始分份。
“泡面和火腿给江婷，让她拿去给子枫泡了。”
“好。”江澜再次应声，正准备把背包交给就江婷，有人出声了。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李想看着他。
出声的那人脸上挂着愤怒，又挂着淡淡羞耻：“当初说好了的，所有食物，不论是否成年，只按人口，等份分。小李，不是我说的难听，咱们大家伙都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愿意相信你，让你分食物，所有事情，矛盾让你来调解。”
“但你要拎的清自己的身份！你是谁？有什么权利自作主张把泡面给江婷母女？”
“德芙你们三个分，我没意见，毕竟你们三个要冒生命危险去给大伙找吃的。我们胆小，不敢去，所以我们认同德芙给你们吃。毕竟，没有让你们冒着生命危险还要饿肚子的道理。”
“就算泡面和火腿你们一起吃了我也没意见，饿一两顿又不会死，但我就想问你，凭什么要给她们母女俩？”
江婷懦弱惯了，见有人因为自己吵了起来，连忙讪笑着打圆场：“不用不用，李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火腿泡面就让大伙一起吃了吧。”
李想没有理她，而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男人。
“强哥，看过电视剧吗？”
“什……什么意思？”那人一脸莫名其妙。
“电视剧里，天天宣传，年年宣传，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尊老爱幼，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李想叹息道：“江子枫今年多大？七岁，我们当中就她一个孩子。一包泡面一根火腿肠够几个人吃？你们一人分的了几口汤？有用吗？”
“像你说的，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忍耐，也早就学会了忍耐。但没必要让孩子跟我们一起忍。”
“你这是道德绑架！”那人怒道。
“我特么就是道德绑架！怎么啦！”李想突然怒目圆睁：“真特么要什么都公平，大爷一个人在二楼放哨多久了？你们特么有一个人哪怕是试着去问一句要不要换岗的吗？有吗？”
男人还想说什么，身边人却赶紧拉住了他。
“行了行了，一顿不吃饿不死的。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啊？”
李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我这么为了逼迫大家。其实我也不想，谁不想所有人都不饿肚子？谁不想一个念头那些鬼东西全部死掉？”
“现在日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世界也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知道军队什么时候能来，我们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不远的将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但，只要活着一天。我觉得，就应该遵守那些礼仪、习俗、法律和最基本的道理。”
“因为失去了那些，我们还能称之为人吗？”
“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再说一些事情。”
“从今天往后，除了老人，小孩。其他人，只要是能走得动的，不管男女。全都，轮流，跟我一起出去找吃的。”
“怕死不敢去的、只愿意躺着伸手等饭的，其他人愿意分你一口我无所谓，但我肯定不会优先把食物分配给这些人。”
“或者，你们有其他更好的想法，亦或者打算换一个有主见的，我随意。”
“有意见吗？”
李想等了片刻，接着道：“那就这么定了。这次，我、江澜、还有昌叔，我们三个负责出去。下一次吗，我希望是有人能主动一点，而不是我一个个点名。这样，大家伙谁脸上都不好看。”
“江澜，分东西。”
昏暗的房间里，李想问。
“一包德芙，一根火腿肠，还有一碗泡面。”回答他的是江澜，一个胖胖的小伙。
“消耗殆尽了啊……”李想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很久没洗头了，油腻的、乱糟糟的头发里，头皮屑随着挠动犹如雪花般的冒了出来。
但没有人注意，或者说所有人的焦点并不在这上面。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再这么等下去，还没等到救援过来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里。”有人说。
李想没接话，而是转头看向江婷。哦，也就是江澜的姐姐。
“子枫睡了吗？”
“睡着了。”江婷叹息道，蜡黄的脸上干燥的连油脂都没有。她苦笑一声：“这丫头倒是心大，饿了就睡，说睡着了就不饿了。”
“嗯。”李想点了点头，思忖了会儿，说：“日子很难，我相信今后会更难。不过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众人没说话，但心情都有些沉重。
他们都是海晟花苑14号楼的住户。
有户主，也有租客。
但不重要，他们现在也都只是艰难挣扎的幸存者们。
“我去看看那个女孩，你们继续侦查。”李想想了想，迈动脚步。
“那个警察……”有人迟疑出声。
“救不了。”李想十分果断。
他走出房间，前往5楼。
路上，还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其实没有什么领导能力，而之所以会隐隐成为这些幸存者们的头头无非也就是他网络小说看得多了，接受能力强点，所以没那么慌张。
可惜小说终归是小说，当灾难在现实中降临，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多好的办法。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收拢14号楼还活着的住户，抱团取暖。
一群人，总比一个人强。
灾难降临已经70多天了，起初还挺好，把一楼楼道封住了，靠着一个锁匠师傅，把楼里所有紧锁的房间撬开，拿到了不少粮食。
或许也正是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活了下来，以至于他成了大伙的主心骨。
但现在……粮食彻底耗尽了。
接下来，除了冒险出去，李想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但出去肯定会死人的。
隔壁楼那对父女的下场他也见到了，死了一个，剩下一个要不是会爬墙，也得死。
所以，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安排出去寻找食物的事情。
来到五楼，见到了那个女孩。
身上脏兮兮的，在那对夫妇的安慰声中已经停止了哭泣。
他也认出来女孩。
老式小区，没那么冷漠。几十年的相处下来，不熟的也熟了。
“你是老黄的孙女？黄……”
“黄佳佳。”女孩回答他。
“节哀。”李想没什么能安慰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黄佳佳只是苦笑：“出来之前我跟我爸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左右都是死，与其等着饿死，还不如把生死交给自己。”
看的很开，这很好。
“楼里有很多房间，除了二楼与一楼交接的楼梯口，其他地方都是安全的，你可以随便住。不过……”李想犹豫着说：“我们也没多余吃的了。”
“嗯。”黄佳佳低着头。
“刘叔，阿姨，正好，一起上去吧，我想说些事情。”李想道。
顿了顿，又对黄佳佳问：“你要不要上来看看？”
黄佳佳没做声，不过动作表明了她的想法。她站起了身。
“你们先上去，我去楼下喊大爷。”
李想说道。
大爷，是住在二楼的一个孤寡老人。听说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叫什么不清楚，他没说，也就没人问，反正大爷大爷的也是个称呼。
大爷是这群人中唯二冷静的。或许说是最为冷静的，一只脚丢在了越南的战场上，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身体却很好，说话都铿锵有力。
他一直住在二楼，没有随大伙上去居住。承担起了看守一二楼楼梯的重任。
用他的话来说：“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便，上上下下的麻烦。我留在这儿，有什么事情也能及时给你们消息。”
但李想却觉得，大爷应该是觉得自己是党员，所以比其他人多了一份责任。
因为大爷没少为这个身份感到自豪。李想曾经有一次看到过大爷的军功章，个人二等功、集体一等功，被他保存的很好，藏在盒子里，跟新的一样。
“大爷。”李想来到2楼楼梯口。
大爷一如既往的，搬着张摇椅坐在楼梯口，一边抽着自卷烟，低声的念念有词，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看着前面被杂物堆死了的楼梯。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丧尸进不来，真能进来的，那力气他们也挡不住。
但大爷依然固执的如此。
他说：“看见，心里才能安定，有底。”
“我打算组织人手出去一趟，您怎么看？”李想问。
大爷见识比他多，有什么拿不准的，总能给他解惑。
“你在怕什么？”大爷身边烟雾缭绕，声音有些冷漠。
这是他的说话习惯，对谁都这样。
“我怕会死人。”李想说。
“是人都会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故事么？”
“记得。”李想点了点头，复述道：“1979年，3月1号，谅山战役。”
“那一场战斗我们死了一千二百多人，击毙敌方一万多人。划算吗？看起来很划算，但对我而言一点都不划算，我很多好友都在那场战斗中永远留在了越南。可那是战争，战争就是会死人的。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而现在，就是战争。”
“那些鬼东西，他们没有理智，只有杀戮，见人杀，见狗杀，什么都杀。我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哪儿来的，谁放的，为什么要放，但战争已经开始了。”
李想沉吟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做，不管你想做什么。”大爷掷地有声。
“您要上去旁听吗？”李想问。
“走不动了，你自己去吧。”
“嗯。”
李想回到了七楼。
楼中楼宽阔的面积里，14号楼还幸存的住户只有18人，其中一个是孩子。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17个人，大爷没来，江子枫在睡觉，但多了个黄佳佳。
李想开门见山：“吃的已经消耗殆尽了，你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我打算组织一批人外出寻找食物，有想去的吗？”
没人做声。
李想也明白，那些鬼东西的可怕，这些人，连同他在内，都是普通人，绝大多数甚至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去杀那些鬼东西了。
但他只能尽量劝说，所以他开口：“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一块德芙，一根火腿肠，一碗泡面，十九个人分。我这人没什么头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我觉得，要想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去争取。所以，与其等着被饿死，我宁愿去跟那些鬼玩意儿拼一场。”
“赢了，最好，输了，不会痛苦太久，那些鬼东西三秒钟之内能把一个人啃的只剩骨头渣子。所以呢？是忍受一下3秒钟的痛苦，还是四五天，七八天的饥饿然后死去？”
“我去！”有人开口了，是江澜。
这小胖子今年其实只有17岁，不过也算是李想的发小了，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
李想点点头：“算你一个。”
姐姐江婷有心想阻止，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但迟疑了许久，最终只是隐晦的拉了拉江澜的衣袖，但江澜却装作没看到。
“还有人要去吗？”
“我也去。”说话的是救下黄佳佳的那对夫妇中的丈夫。
他表情很难看，也很沉重。
妻子拉住了他，眼神中尽是挽留。
“去了不一定死，但没人去，大家就一起死。”丈夫拍了拍妻子的手。
“就我们三个？”李想环视人群，被他目光扫视到的，有躲闪，有羞耻，但没人肯再出声。
“行，我不逼你们，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性命的权利，我也不是什么官，也没权力管你们。不过有句丑话我说在前。”
李想沉声道：“如果我们活着回来了，我们几个人，就享有优先分配食物的权利，我觉得很公平。”
没人说话。
“江澜。”李想挥了挥手：“把德芙拿出来，分了，吃完之后我们就出发。”
“好。”江澜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德芙，撕开包装袋，开始分份。
“泡面和火腿给江婷，让她拿去给子枫泡了。”
“好。”江澜再次应声，正准备把背包交给就江婷，有人出声了。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李想看着他。
出声的那人脸上挂着愤怒，又挂着淡淡羞耻：“当初说好了的，所有食物，不论是否成年，只按人口，等份分。小李，不是我说的难听，咱们大家伙都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愿意相信你，让你分食物，所有事情，矛盾让你来调解。”
“但你要拎的清自己的身份！你是谁？有什么权利自作主张把泡面给江婷母女？”
“德芙你们三个分，我没意见，毕竟你们三个要冒生命危险去给大伙找吃的。我们胆小，不敢去，所以我们认同德芙给你们吃。毕竟，没有让你们冒着生命危险还要饿肚子的道理。”
“就算泡面和火腿你们一起吃了我也没意见，饿一两顿又不会死，但我就想问你，凭什么要给她们母女俩？”
江婷懦弱惯了，见有人因为自己吵了起来，连忙讪笑着打圆场：“不用不用，李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火腿泡面就让大伙一起吃了吧。”
李想没有理她，而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男人。
“强哥，看过电视剧吗？”
“什……什么意思？”那人一脸莫名其妙。
“电视剧里，天天宣传，年年宣传，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尊老爱幼，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李想叹息道：“江子枫今年多大？七岁，我们当中就她一个孩子。一包泡面一根火腿肠够几个人吃？你们一人分的了几口汤？有用吗？”
“像你说的，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忍耐，也早就学会了忍耐。但没必要让孩子跟我们一起忍。”
“你这是道德绑架！”那人怒道。
“我特么就是道德绑架！怎么啦！”李想突然怒目圆睁：“真特么要什么都公平，大爷一个人在二楼放哨多久了？你们特么有一个人哪怕是试着去问一句要不要换岗的吗？有吗？”
男人还想说什么，身边人却赶紧拉住了他。
“行了行了，一顿不吃饿不死的。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啊？”
李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我这么为了逼迫大家。其实我也不想，谁不想所有人都不饿肚子？谁不想一个念头那些鬼东西全部死掉？”
“现在日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世界也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知道军队什么时候能来，我们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不远的将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但，只要活着一天。我觉得，就应该遵守那些礼仪、习俗、法律和最基本的道理。”
“因为失去了那些，我们还能称之为人吗？”
“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再说一些事情。”
“从今天往后，除了老人，小孩。其他人，只要是能走得动的，不管男女。全都，轮流，跟我一起出去找吃的。”
“怕死不敢去的、只愿意躺着伸手等饭的，其他人愿意分你一口我无所谓，但我肯定不会优先把食物分配给这些人。”
“或者，你们有其他更好的想法，亦或者打算换一个有主见的，我随意。”
“有意见吗？”
李想等了片刻，接着道：“那就这么定了。这次，我、江澜、还有昌叔，我们三个负责出去。下一次吗，我希望是有人能主动一点，而不是我一个个点名。这样，大家伙谁脸上都不好看。”
“江澜，分东西。”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