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划

    “这有什么让你可高兴的,莫非,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小玉还是不明白,继续问道。

    “嘿哟,闺女啊,这可是条好路子,我觉得有希望。”老李一边笑,一边继续讲着他的计划,“家里这两亩地种的大米我们两年都吃不完呢,不如卖了,批发水果,在市场上去卖,赚差价嘛,利润不少呢。”

    “你怎么又知道的?”小玉看样子不是很相信,撇撇嘴说道。

    “以我的经验,这水果的进价应给不到一块一斤,卖出去应该会有个好价钱。”老李现在简直就是坐立难安,恨不得马上就将想法付诸现实。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向粮仓,小玉也跟了上来,只见老李扒开仓门,一股脑将一口袋五十斤的大米搬了出来。这还没完,他还要打开口袋,抓上一把,看看货,再吃上几粒大米,只听见咯噔一声响,老李就笑了。

    “闺女啊,咱们家这个大米就是好,这一粒两粒的看着多好,在我眼里就像是钻石一样,哈哈哈——”老李一阵傻笑。

    小玉看见老李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她也心里乐呵,这是打心底里的高兴呢。

    “还钻石呢,你看你眼睛都放光了。”小玉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家确实是大米多,今天吃的还是去年的大米呢。”小玉眼睛一转,想了想,继续说:“我看行,可惜拿去卖点,不过,这大米单是这一口袋一百来斤就够重的,怎么拿去那么远的集市里去呢?”话是这么说的,但也确实是事实,而且问题不小呢。要想运行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个运输工具吧,有了运输工具,这一整套的流程才算的上能运营起来。

    虽然规模是不大,但问题还是挺严峻的,以老李一天一百斤大米推到集市,我们这儿只赶单号集,隔一天空集。不是说空集市就没有人来,而是说在农村这边,家家户户种的有东西,自然而然也就不需要天天上集市。再者,我们村子去集市的路程遥远,放做是谁,也不愿意天天跑这么远,所以便有了只赶单集的说法,也就是号数为单位数的日子就好赶集,然后隔一天又赶集。这样算下来,老李一场集市大概有两百斤大米能卖,当然,也得卖的出去才行。

    老李的计划无非就是如此:赶集天,就推一百斤大米去卖,不赶集的日子,就去隔壁村果园里用卖大米的钱进水果,然后再推一百斤大米放到街边贺老哥开的便利店里。这样一来,一场集市下来就能卖两百斤大米,和进来的水果,听着还算是不错,这做起来,就是难上加难哟。

    说到这个贺老哥,那可是村里人尽皆知的大好人。贺老哥这个人吧我还算是比较了解,毕竟都当上村长了,这乡亲们的一些情况我得了解。据说,贺老哥年轻时候不喜欢读书,早早的就辍学了,以后就一直跟着父亲在家里干农活。一次偶然的机会,上面过来招人去军校,但是没有标准,只要村里盖章同意就行,上一任村长,也就是我的前辈举荐了贺老哥去,这才改变了他的命运。

    听说还来在军校里成绩不错,挣了个二等奖回了家,年年都有补贴,在村子里那叫一个光荣。回了老家之后,在集市里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有两层。放到那个时候两层的房子,可以算的上很厉害了,他也把这个房子运用的巧妙,底下一层用做小卖部,上面就是生活区。这小卖铺越做越大,就变成了便利超市,现在的生意也不错,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

    正巧这个贺老哥和老李是一年生的,自然而然还是挺要好的朋友,这个小忙,贺老哥肯定会帮老李一下的。

    果然,老李刚刚吃过午饭就又出了门,用推车推着一百来斤的大米上了路,这下可有得老李受的,毕竟家里离集市还有好一段距离呢。他步履蹒跚,小心翼翼地在碎石子路上推着推车,因为过于颠簸,费了二十多分钟才推到水泥路上。他长吁一口气,实在是没了力气,手搀扶着推车把手,耷拉着身子,像晒焉了的青菜叶子。

    这大太阳天的,正是午后,更是热的要命,老李倒是硬气,就逮着这炎热的天气出门。这个点儿,村子里大家伙儿都在午休呢,个个都是关门闭户的,谁愿意出门呢。

    我倒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饭后活动活动筋骨,出来给心爱的吊兰浇浇水。

    得亏我出来看了一看,不然瘫倒在地上的老李没有谁能看的着。

    我立马放下手机的东西,连忙跑过去察看情况,这老李虎得,我一把拉起他来,他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你这是干啥呢?大中午的不睡觉,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干什么?还推着这么重的东西。”我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摸了摸袋子里的东西,“这么大一口袋大米,足足有一百来斤呢!”我一下子惊住了,要从他家门口推到这里,就是一个青年小伙子也得费不少时间和力气,何况这个上了年龄的老李呢。

    “嘿哟,老李你还真的能干啊,一百来斤,碎石子路,还是上坡路,你都推过来了,可把你能得。”我说着他。

    “哎哟,这鬼天气,我刚刚推过来,给我累坏了,坐下来休息休息,结果睡着了,嘿嘿——”老李像个孩子,嬉皮笑脸的。

    “原来是睡着了,我还以为你中暑了呢。”得知情况后,我也就当心点儿了,“天这么热,到我家里去歇会儿吧。”

    他没说话,只点点头,和我一起回屋里去了。

    里屋坐下,缓了一缓,我随后便起身,打了一碗凉白开,端给老李。他就像三天没喝水似的,一股脑,灌倒胃里,还不忘长舒一口气。

    见他脸色好了许多,我才开口问道:“这大热天的,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李一听这话,激动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先比划起来。

    “嘿哟,慢点慢点,不急不急。”我也向他比划着。

    “我给你说啊……”老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由告诉了我,我也听得起劲,转眼一想,好像还真的这么个道理,我感觉到老李就像是醍醐灌顶一样,突然就头脑风暴,停不下来。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可行,我也就有个法子,正好可以帮助帮助他。

    “这些天,村里计划修桥的水泥都运过来了,我那台三轮车就闲置了,不如你拿去用,这不是减少了点麻烦不是嘛。”我不疾不徐地说着。

    “那太好了,这不是就不用推车到市场了,这路程,光一个人走都得要个三小时,确实是有点难。可是……”老李还跟我买起了关子。

    “怎么了?你不愿意啊?”我见他脸色一变,问道。

    “不是不是,怕是这公家的车拿来给我用,不太好吧。”老李这才缓缓说出口。

    “我还以为你嫌弃呢。”我慢慢和他讲,“这个车啊,是我自己出钱买的,怎么说也是我的私人财产,怎么不能借给你。再者说就是你这想法倒是好的,但是不安全,你说你大热天的,跑出来,小玉也不拦着你。”

    “她可拦不住我,哈哈哈——”老李憨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你啊你,这可不像二十年前那么强健了,你现在这个身子骨,可不能乱来。”我说着,还指了指他的腿,“这腿还没好呢,受到了嘛,我看是一天行,十天行不行啊?”

    “哎呀,张村长说的在理啊,年轻的时候就说不过你,现在不再年轻了,更是难辩。”老李突然站起身子,“行吧,就这样了吧,我再回去推几袋大米过来,这下有了车子,至少也得拉三百斤啊,不然油都白给了。”

    我也站起来:“诶!还是得小心点,这样吧,我和你你块儿去,免得你推个车还睡着了。”我调侃道。

    “嘿哟,张村长帮忙,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老李说着,突然把头凑过来,“要不今晚来家里坐坐,喝点小酒,怎么样。”

    “好啊!那还等什么,动身吧。”我就这个性子,爽快。

    走过碎石子小路,不知不觉间,我踏着清风好像回到年轻时候,记得我刚来这个村子,就是走的这样式的碎石子小路。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可是新官上任连火柴都没有,乡里的情况也是老李带着我去了解的,走这个碎石子路的时间就多了。说起来,也有些时日没有去到老李家看看,猜的不错的话,现在他那最喜欢的栀子花开的节气。

    果不其然,还没到家里,我便嗅到了淡淡的清香。

    “花开的不错啊,真香,我知道你最喜欢了。”我仔细闻了闻,夸赞说道。

    “还是你懂我,马上就到家咯。”老李高兴地吆喝着,“小玉,我带帮手回来了。”

    “来啦——”小玉应了声,便往龙门跑来。

    “合着,我还成了打下手的了。”

    老李听我这话一出,也打趣道:“那我可以请了村里最好的打下手呢。”

    “嘎吱——”龙门被打开的瞬间,还得痛苦地呻吟一声。

    “这门有这年头了吧。”我问道。

    “是啊,三四代人呢。”老李和我正说着,小玉就跑了出来。

    “爹回来啦,诶,张叔叔也来了?”小玉上下打量着我,很是好奇。

    “哎呀,这姑娘俊啊,乖的很嘛。”我也看了看小玉,“你啊你,你爹都在马路上睡着了,哈哈哈——”

    “我说你,这丑事给娃娃说,我还有没有影响啦。”老李摸了摸小玉的脑袋,说道,“别听你张叔叔胡说,地上现在烫的不行,我怎么可能睡着了嘛,对吧。”

    小玉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还说什么是好,只得跟着老李进了屋子,我也跟上去了。来到粮仓前,老李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就把八块粮仓门板大卸八块,像这种老式的粮仓就是如此,关上费事,打开也同理,不过看老李这动作倒是一气呵成,顺溜!

    我在一旁也不含糊,接下老李托起来的粮食袋子,我双腿微微张开,手臂瞬间发力,一袋白来斤的大米就扛在身上了。有一说一,还真是不轻,差点一个踉跄就出丑了。在孩子面前,我还是得有点形象,我觉得这个很正常,是个男人都会这样想。

    老李在一旁也扛起一袋,脸上都红了一片,青筋暴起,我立马小跑出去,让让他,真怕他吃不消。

    “还行吧?”我还是比较担心他扛不起,问了句。其实啊,我自己也不好受,可我就是喜欢逞强。

    他不说话,牙关咬的死死的,不过脚下功夫可没有闲着,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挪动着。待他先行一步,免得老李吃不消。只听“嘭”一声闷响,老李将着百来斤的大米袋子丢到了推车上,车子像是受了惊吓,一下子滚出去好一段距离。

    老李急急忙忙拉住,慢慢退回来,待我将大米袋子放上。终究是老了,我们两个人都累的不成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玉见我们两个人这狼狈样子,急忙到里屋端来水,懂事地递给了我们俩。我点头接过水,真是迫不及待的畅饮而尽,这才缓过神来。

    “不行啦不行啦,现在不抵以前,才这一小段都累的要死,不年轻咯。”我先感慨了一下。

    “是啊,放做以前,那要得你来帮忙。”老李也同意我的说法,他俯下身子,仔细地看上一圈,没有破洞的地方,这才放心。

    “加上这两袋儿,和你那里的一袋就有三袋,够了够了,毕竟也卖不了太多,还得放在贺老哥那里。”老李喘上一口气,接着说道,“贺老哥虽然不会介意,但是这三坨东西放谁家里也不好受啊,少拿点,看着卖卖。”

    “先推到我哪里再说吧,毕竟还有一段距离呢。”我吃上力气,推着推车上了碎石路,老李就在前面扶着,因为推车面积不大,路上又颠簸,得两个人配合着来。

    “小心点!”只听见小玉在后面吆喝了一声。

    “要得!”我和老李齐刷刷地回了句,算是上路了。

    路途不远,就是这条碎石路难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到了水泥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再辗转两下,把三袋大米合力抬上了三轮车,这才宣告第一步骤的结束,后面要做的还多着呢。

    “天也不早了,明天再去找贺老哥吧,这么晚去打扰人家不好。”老李双手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今天晚上我给他说一声,我还是有他的联系方式,打个电话说一声,也好让他有所准备,你说呢?”我问他。

    “说的在理,那就拜托张村长了。”老李说着,推着推车就往回走,“一起走吧,正好回去吃饭呢。”

    “这么早就去呢?”我问他。

    “这不正好一路走过去嘛,多好的,咱们俩还能聊聊天不是。”老李接着说,“难不成张村长还要我再过来请你一遍,哈哈哈——”

    “得嘞,走吧。”

    我可不想扫他的兴,就跟着他一起走。

    这山坡上看落日还真的不错,夕阳打在我们身上,像火烧起来一样,又像掉进了染料房,滚了个一身艳色。

    夕阳西下伴着流水而去,月亮来接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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