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月色又真美

    次日刚破晓，颜府便热闹起来。

    颜川坐着提督的高位，自然是这浙江境内顶天立地的人物，除了总督黄铮国和他一个地位，也没其他人可以和他同起同坐。所以一到正月初一，自然是一堆来献礼拜访的各类大官小官登门，络绎不绝。

    昨夜的吵闹，颜川自然一夜没睡，但他看起来也没多少疲色，一家三口笑着迎客，走了一堆又一堆。虽说精力好，但毕竟不是铁人，破晓起床，一路到了正午，才能稍稍歇息。这宝贵的闲暇时光，颜川坐在大厅椅子上，满脸疲惫：“妈的，最累反而是新年。”

    江实不知何时也走到他隔壁坐下，笑道：“是这样的啦，咱们大将军就是要这样嘛，别人开心的时候可不就有的你好受的。”

    他们几个是来做客的客人，有人拜访自然不能露面。不过看颜府这忙里忙外的，江实也是喜闻乐见。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是。

    颜九昔也不堪疲惫，坐在凳子上，轻声叹气。

    要说只是迎客，叫几声叔叔伯伯对她来讲也是问题不大，但是那叔叔伯伯来了，总是身边也会有几个青年才俊，说是介绍点少年英杰给她认识，那些青年也是热情，对她一见面就是抱拳畅聊，看样子知书达理，摆明了想要套近乎和这提督千金亲近亲近，搞得她每次都得堆满了笑脸听着，内心却是想死的不行。

    自己可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还要对着这些有的没的。颜九昔不忿地想着，抬头看了眼，却正对上江闻归的眼睛。

    江闻归也抬起头和颜九昔对视，轻轻一笑，颜九昔的脸却一下红了起来，只好低下头去。

    ——昨夜

    “你以后，会去找她吗？”颜九昔一边小声抽泣，抹着眼泪，一边问道。

    “也许会吧，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她长大了，我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了。”江闻归轻轻地说：“也许我们以后也遇不到呢？”

    颜九昔没有回答，安静地看着这个突然惆怅的男孩，还是轻轻抹着眼泪。

    江闻归却突然展颜一笑，伸手拿过颜九昔擦泪的手帕，却是帮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一边轻声说道，“行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你，你干什么。”颜九昔被江闻归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泪花花的脸蛋立马唰的通红，却还是坐的定定的，手停留在空中，丝毫没有拦江闻归的动作。

    “你以为我不知道？”江闻归笑着帮她慢慢擦泪，动作温柔至极，“你那表情都差着直接告诉我了，当然看得出来。不过我和你讲，喜欢上我，可不是这么好受的。”

    颜九昔夺过手帕，轻哼了一声，泪倒是已经擦完了。

    “我没有开玩笑。”江闻归不笑了，眼睛直直看着颜九昔，“你也知道，我爹是个本事通天的人，要不也不会和你爹是旧友，我还有一个师傅，要教我练剑。过了这个春节，我就要专心钻研武道了，去做我该做的事了，还可能要去江湖闯荡，到时我们可能就要好久不见，你愿意吗？”

    颜九昔抬头问道：“不能带着我吗？”

    江闻归摇了摇头。

    看着他眼里的坚定，颜九昔轻轻问道：“大概多久。”

    “也许四年。”江闻归答道，“也许回不来。”

    “我愿意等。”颜九昔也答道，“等很久很久，白头也行。”

    江闻归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捋了下她的发丝。

    三千青丝，不会成为白丝的。

    月色下，两人并肩而坐，女孩的头靠在男孩肩上，一共看着月光。

    “要是你没找到洛雪若那怎么办？”

    “只娶你一个，找到了就一起娶。”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上其他人？”

    “你这样的女孩能见着多少个？”

    “你说你要练剑，为什么不是练刀？”

    “因为我师父练剑。”

    “我爹说过，如果江叔叔练剑的话会成为天下第一的，你以后会成为天下第几？”

    “你说呢？当然是第一。”

    “你以后练成了剑，回来一定要第一个给我舞剑看。”

    “你要看的话肯定给你看。叼着剑舞都行。”

    “为什么就算白头你也愿意等我，我们也认识没多久，有这么深感情吗？”

    “我活到现在，能说的上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说不定到了出嫁年龄会有很多青年才俊来找你呢，各个才高八斗的。比我这种乡下小子要好多了。”

    “你刚刚还说江叔叔本事通天来着，你怎么就乡下小子了。”

    月色之下，只得轻言。

    颜川看了那依偎的男女最后一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