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份礼物

    灰衣人讲完了一代祖师的故事，他凝望着独孤焱，他也知道独孤焱和他一样第一次知道一代祖师的故事后是多么震惊。心中的一代传奇，人族抗鼎之人竟然是血魔族转世而来，他还带着未完的心愿离开了这方世界，这个故事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震惊。

    “小师叔，一代祖师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独孤焱颤抖的问出疑问。

    “师傅传位给我时，我也和你一样发出这样的疑问”灰衣人平静的道“一代祖师于人族是奠基人，是人族在这方世界的领路人，但是峰的血魔族身份当年屠杀了无尽的人族，他也是血魔族屠戮人族的侩子手之一。一代祖师转世后，虽然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要找寻真相才努力跻身人族的高层，但是后来他老人家一心一意为了人族基业，带领着我人族走向最终决战的胜利，我认为这一点就足够说明他是一名合格的人族领袖。”

    独孤焱皱了皱眉头，他总感觉这句话说的太场面来官腔了。种族间的仇恨在他眼里一直都是赤裸裸并且无所不用其极的，如果真的能用一场救赎或者随着时间推移消散那就不是种族间的仇恨了，两个族群间为了争夺生存的空间，彼此无论是立场还是生命形态都不在一个阵营中，外部还没有相应的压力，那么彼此生活在一方世界，大家都依照自己的族群为核心点展开争斗，这种争斗永远是不死不休的。

    “这是你师祖，我师傅他老人家在我发问时跟我说的”灰衣人摇摇头：“但是我并不认同，我认为一代祖师只是一个自己也想不明白心存何处的可怜之人，他固然带领人族走向几近覆灭血魔族的巅峰时期，但是于根，是这方世界的土著血魔族培养了他，养育了他。他的仇恨仅限于和当时血魔祖个人的仇恨，血魔祖为了忌惮他的实力消灭他，那也仅仅是个人的意愿。恩怨应限于此，止于此。但是一代祖师为了一己私欲却忘记了养育他的根，忘了曾经族人的期许，忘了一族的立场，所以我认为一代祖师错在此处，最终飞升上届时他老人家也没想清楚自己是对是错，于人族他是功臣，于亲族他是罪人，于自己他是个糊涂的人。”

    “小师叔，你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独孤焱对于灰衣人的想法很是震惊。

    “你不用惊讶，师傅跟我说过，每一代掌教继任之时，在听完一代祖师的故事后都会告知新任掌教自己和上代的认知，我告诉了你师傅和我的认知，你也需要把自己对一代祖师的认知进行思考，在你传教之时告知下一任掌教。待飞升上界能遇到一代祖师时告诉他老人家”：灰衣人仍然平淡的说道。

    “是，小师叔”：独孤焱暂时仍无法对一代祖师进行判断，但是他认为师祖的评价过于牵强，对于一代祖师的评价有些片面，完全是站在人族的角度进行歌功颂德，而小师叔的评价也过于偏激，他现在不能说师祖和小师叔孰对孰错，他也需要时间去思考这段故事。

    “好了，该送给你一份礼物了”灰衣人打断了独孤焱的思绪。

    “小师叔，这份掌教的礼物是什么？”独孤焱出声询问。

    “我道衍宗因为有一代祖师带出来的传道殿，每代掌教必定能渡劫飞升，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吧？”灰衣人没有回答，反问道。

    “这点我知道，入神境的历代掌教都可以在传道殿中平安度过九九八十一道神雷组成的天劫，传说传道殿可以削弱天劫的威力，让掌教比较轻松的渡劫飞升上界。”独孤焱道。

    “看来这个谣言相信的人越来越多了。”灰衣人轻笑，独孤焱轻轻皱起眉头，难道这传言是假的？“历代掌教在传道殿渡劫，而且是在传教后立即在传道殿渡劫，这根本不是因为传道殿可以削弱天劫，这是为了能用一半的功力传给下代掌教，然后坦然赴死的用下一半功力来喂养传道殿，让传道殿不失去灵性。”

    “小师叔，你这是说，历代掌教包括师祖他们都已经死在了传道殿？”独孤焱听到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

    “是的，这方传道殿是道衍宗的根基。但是传道殿也是血魔族的血魔圣殿，它需要用血魔族的精血去喂养孕育，这才能让他的灵性不散去。一代祖师在这里飞升，但是二代祖师在这里发现，一代祖师飞升之后，传道殿慢慢失去了灵心，弟子们也得不到了相应的功法传承。长此以往下去我道衍宗的后辈弟子将没有功法可用，因此二代祖师一次次尝试，用灵力、用魂力、用自身精血去喂养。最终测试出，只有用强大的魂魄之力去献祭它，它才能恢复一些灵力，近十年我下山闯荡，没有用魂魄之力去喂养，你们也应该能感觉到了传道殿的灵动性大大降低了，而且本来灿烂夺目的外表也渐渐破败下来，这就是原因。”灰衣人任然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独孤焱，我走遍了这方世界，也探寻了血魔族的原始之地，虽然找到了很多记载资料，但是终究不能找到比二代祖师更好的解决办法。传教下代掌教后就要献身传道殿仿佛是我们道衍宗每一代掌教的宿命一样。我承受了道衍宗掌教的因果就要用命去还给道衍宗，我也像二代祖师一样尝试了很多方法，但是都失败了，没有高阶修士的魂魄之力喂养，传道殿只会像一座普通的法宝一样，衰败、虚弱甚至毁灭下去。”灰衣人又是一声叹息，身上的暮气仿佛充斥了整个传道殿。

    独孤焱脸色灰白，从没想过自家道衍宗的传道殿竟然是如此血腥邪异。“小师叔，那我可不可以用自身献祭传道殿，由你继续掌控传道殿。师侄我自知我的天赋、能力都较小师叔你相差甚远。我没有信心能带领好道衍宗，我希望由小师叔继续统领道衍宗，我甘愿自身献祭传道殿。”独孤焱苍老的面庞上透着坚毅，比起自己的生死，他更相信小师叔这等天才人物可以更好的应对这场危局，在传道殿的加持下战胜血魔族的新任血魔祖。

    灰衣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没有可能的，在我没有用一半灵魂给你铭刻传道殿的印记之前，你们魂魄之力无法被传道殿吸收，只有每一代掌教才能去喂养、孕养传道殿。这是道衍宗每一代掌教的宿命，每一代掌教都试着去抗争过，但是都无济于事，一个甲子是每一代掌教的魂魄之力消耗的极限，这也是留给每一代掌教最后的时间。虽然每一代掌教都努力尝试破局，但最终都失败了。我也人物自己天纵奇才，可以是最终破解这道谜题的人，但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十年时间我没有找到答案，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留给我去寻找答案了。你能有这份心，也是我没有看错你，独孤焱，我希望你能帮我、帮道衍宗找到这个谜题的答案。现在，准备好接收传道殿吧。”

    独孤焱刚要出声劝说，但是他看到，灰衣人双手捻起法决。灰衣人和他一同腾空，灰衣人周身亮起金色光芒，刺眼的仿佛要刺破传道殿的屋顶。这一道道金色光芒萦绕在灰衣人的四周。突然传道殿中亮起一道血色雾气，这道雾气缓缓降落在灰衣人头顶，血色雾气慢慢蠕动，一点点凝聚变幻形成了一柄血色长刀，血色长刀成型后散发着无尽的邪恶血腥之气。这些血腥之气有延申出一条条血色丝线，血色四线笼罩灰衣人的周身，慢慢、慢慢的一点点在灰衣人身体里抽出一缕缕白色雾气，白色雾气一点点被抽出，渐渐在灰衣人头顶形成一道人影，人影的身形和灰衣人很像，但是面部却模糊不清，随着血色丝线从灰衣人身体抽出白色雾气越来越多，这道人影也越来越凝实。最后一缕血色丝线抽出白色雾气后，血色长刀收回全部的丝线。而后凌空一刀，长刀刀锋劈向白色人影。白色人影被一分为二，劈开后的白色人影虽然面部仍然模糊不清，但是能感觉到他的面庞是在嘶吼，痛苦的嘶吼。而后一分为二的白色人影，其中一半被血色长刀刺穿，刺穿的白色人影就这样被血色长刀裹挟着项传道殿的穹顶飞去，一点点融入传道殿，最后消失不见。另一半白色人影在长刀消失后缓慢飞向独孤焱，独孤焱感受到白色人影中的魂魄之后渗入体内，这里面没有参杂任何意志，也没有任何魂魄之力的思维，慢慢在他的识海中形成了一道血色的符文，符文烙印的很缓慢，仿佛生怕出一点点的差错一样。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焱终于看到识海中的符文已经成型，随着最后一笔的烙下，白色人影也消散在识海中。传道殿的穹顶射出一道血色光线，血色光线连接识海中的血色符文。这一刻，独孤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也感受到了和传道殿的联系。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传道殿给他传递着的信息。

    灰衣人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痛苦的表情深深印入每一道皱纹中，一瞬间感觉到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我预料的没错，我没有真的献祭魂魄之力一个甲子，传道殿的吸收是按照每一代掌教最后顶峰峰值来吸收的。现在能留下这一成左右的魂魄之力，我应该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不会消散。换回了部分传道殿的加持，我应该能拼死这一帮血魔族的人。”灰衣人望着盘膝静坐的独孤焱。

    “我该去做完我未作的事情了，独孤焱，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好好感受传道殿的一切，我要去给道衍宗拼出个明天了，保重！”灰衣人说完坚毅的走向传道殿的大门。

    独孤焱紧闭的双眼未曾睁开，但是眼角流出的泪光代表了，他真的听到了灰衣人的话，灰衣人要赶赴他最后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