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后手（二）

    落朝持剑挺立，黄岚按剑在侧，两人气机交融直指都星。

    都星受气机所引，拔剑出鞘，剑气一现便斩断了来自落朝和黄岚不断上升的气势。

    “都师兄好剑法！”落朝的话音刚落，挺剑便刺，黄岚在其身侧，再次施展让“书生”惊呼的“天诛”一式，但不见如天仙般的身姿，只见剑光，这剑光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金色痕迹，直奔都星。

    都星横剑与双目之前，炫目的剑光不能动其分毫，倾听剑招，落朝和黄岚的身影在脑中浮现，剑尖已欲加身。都星闭着眼，向着空处刺出一剑，剑尖相触，金铁之声响起。

    两柄长剑均未变形，在真气灌注之下，本就珍奇的长剑更是坚不可摧。

    接下落朝的长剑，并不意味着结束，恰恰代表着一切的开始。身侧黄岚的长剑也已经近在迟尺，划出另一道“阳光”刺向都星，宛如雨过天晴，一道道阳光破云而出，是那般得急，那般得快。

    都星脑中浮现“式心”秘籍的总纲：心随意动，意随心动，式也。心已明，意自明，规则也。

    杀意所向，剑招所至，落朝与黄岚一连二十四剑，刺向都星周身，而都星始终闭着双眼不去看那“阳光”，只是低头像苦苦默诵之人却接住了落，黄二人的每一剑。

    “天诛”已始，煌煌天威，二十四道剑光合一，厚重地乌云终被击碎，“阳光”照在大地之上，地上的魑魅魍魉无所遁形，堂堂正正的一剑，所有的取巧皆已无用。

    意已明，心自明，规则也。天意除邪，正有何惧？都星施展起缥缈剑派剑招——“月明日清”，心正，意正。“天诛”这一式最强之处在于凡有畏惧，逃避之意，只会避无可避而都星的这一招便是以正对正，破去其意只拼真气和剑招。

    双方交错，都星胸前被划破，隐隐可见其骨；落朝，黄岚则呼吸大乱显然是消耗真气过度。方圆三丈之内，剑气纵横无人近前。

    “仅在四象之境就有如此威能！这便是名门正派首席弟子的实力吗？”解杀挡开悟喜拍来的一掌，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不安。

    “解施主，你心乱了。”悟喜再次施展狮子吼，想借此机会破开解杀心神。

    百晓门分为天，地，人三堂。天堂，网罗天下所存之秘典；地堂，搜集天下隐秘之事；人堂，除灭天下奸邪之人。

    解杀担任人堂堂主已有十年，在十年间稳坐堂主之位，身手自然不用多说要说如何胜过他，只能从心神下手，而阿弥寺多有攻击心神之功法，狮子吼便是其中之一。

    悟喜施展的佛门狮子吼已略具佛（或菩萨）讲法时狮子威服众兽一般，调伏一切众生之威能。施展之后，悟喜明显身法慢了许多，此招耗损极大但必须放手一搏，否则境界之差将是悟喜的身死之由。

    耳边佛音呢喃，如果解杀处在四象之境，这一声狮子吼定会让他瞬间败下阵来。“肝存魂，脾存意”运转肝脾两脏，解杀强行稳住心神。

    悟喜步法浮软，解杀岂会放过，交错的双掌已隐隐染上黑气，人堂绝学“悔字诀”中“悔恨交加”一式直取悟喜膻中大穴。

    悟喜运转金钟罩，抬手对着攻来的解杀伸出右手，指掌相交，解杀双掌上的黑气蔓延至悟喜的右手指间，黑气与一股无形之力纠缠在一起，欲更近一步却难如登天。招式的对攻在此时成了真气的对耗，悟喜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小和尚，这招便是拈花指吧，我百晓门并未收录你已习得这门神功，莫非是偷学来的？”虽然处在真气对耗，解杀显得更加轻松。

    “百晓门知晓天下事，但也有遗漏之处，这门神功岂能偷学？”悟喜语气自若，若不是逐渐难看的脸色，只听声音根本无法判断其真实状态。

    “好沉稳的心志，和尚你未来必成一代宗师，可惜了。”解杀猛地轰出真气，悟喜被霎时弹开，解杀轰出的真气开始在悟喜体内乱走。

    一口鲜血喷出，悟喜神色萎靡，“‘悔字诀’果然厉害，真气随时欲再次破体而出，这便是‘悔’字的含义吧。”

    “和尚好见地，真气在体内进退失据，如后悔之人辗转反侧。”解杀看着跌坐在地的悟喜说道。

    “心心相印，是谓拈花一笑。解施主可尝过‘悔’的滋味？”悟喜不顾眼前解杀，开始盘腿疗伤。

    解杀感觉到自己体内也出现了一股乱走的真气，“没想到‘拈花指’还有这般奇效。”失笑的解杀也只能盘腿坐下压制真气。

    慕平与“书生”正欲交手，又出现了三道身影，带头之人轻功高绝，身影腾挪又听不见一丝风声。一张平静，冷峻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愣在了原地。

    “沐程……”这两个字从“书生”口中说出，像是来自地狱的寒风吹拂过众人的心头，让人不由得直打冷颤。

    “你们两个解决那边的十一个废物，其他的交给我。”沐程沙哑的嗓音敲在每一个人心头，“啸诡婴，你还不能死。”

    被叫破真名的“书生”噤若寒蝉，心中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至于其他人……

    慕平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侧面攻向沐程，拖着伤口的都星，温天正，力竭的落朝，黄岚紧随其后一同攻向沐程。这位杀神降临，在场的其他人都瞬间放下各自的恩怨，同时攻向沐程。

    短剑在手，面前的一切依然不足以让沐程动容。无视都星，落朝，黄岚的剑锋，一剑挥出挡开悟喜的拈花指，然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慕平感觉到后脑传来一丝刺痛，运起“巨灵”扭头回身，一拳砸在短剑的剑身，拳上附着的真气形成的鬼影一口咬断了沐程手中的短剑。

    面无表情的沐程用双指夹住被崩飞的短剑剑尖，与慕平的拳头互相寻找对方的弱点对攻起来。沐程的脸上渐渐泛起一丝怪异的表情，而后将剑尖对准慕平右手中指迎了过去。

    剑尖刺进慕平的中指并穿过手掌，吃痛一声，慕平踏地快速后撤欲拔出剑尖。慕平还未退远，沐程已经出现在慕平面前。只能勉力还手的慕平被一连四击废去了双手，倒在地上喘息着。

    “‘巨灵’被活活练成‘邪灵’，虽有特异之处但又不知变通仍用‘巨灵’运行真气的脉络，导致不伦不类。没有走火入魔也算是你天赋异禀了。”沐程甩下这句话后，看向了不远处悟喜。

    与此同时，都星、落朝、黄岚三人的长剑在沐程的背后被温天正的朴刀挑开，反手再一刀逼退三人。温天正默默将朴刀架在手臂上，站在沐程背后。

    “别忘了你说的话。”温天正没有回头。

    “放心，我们首领一言九鼎。”沐程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