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男孩
天公不作美，天际尽头压过来一朵乌云，原本和煦的微风也逐渐大了起来，只不过在燥热的夏天里，院子里的人都在享受着可贵的风。
杨渊却在思考刚刚那个故事。
凶杀案是确确实实在他现在所居住的这个房子中发生过的，刚刚胖警察讲的故事更像是一个传说或怪谈，但不知为何，杨渊隐隐的觉得两者之间有所关联。
木偶师一直在诱骗孩子，提取他们的灵魂，而发生在自己房子中那起凶杀案，也有一个穿黑色纱裙的女孩失踪，甚至今天西亚还在储藏间中看到了她。
只不过二者时间相差实在太远，一件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另一件事情距今不过五年，如果真的是什么邪祟作乱，为什么在长达十五年的跨度中一直沉寂？
大作家的身份也只让杨渊这些人多聊一会，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了，他只能喝酒或者和亨利聊聊书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说了自己坏话的缘故，这位精英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心谨慎，所以很快两个人也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无聊时，杨渊放眼看着院子中这些年轻人，大约都是二十岁出头，自己和妻子这样三十多岁的就已经算是老古董了。
西亚还是没有摆脱拘束，她文静的不像那个窝里横的混世魔王，说是在和男孩一起玩，其实更像是男孩像玩偶一样摆布西亚干这干那。
西亚似乎也感受到背后而来的目光，转过头去与杨渊对视，她满脸都是哀求的表情，用手比了一个电话的姿势。
杨渊一下子坐了起来。
西亚每次被妈妈骂的时候，支撑不住才会用这种手势让爸爸“救命”。
而现在显然不对。
他似乎有点太迟钝了。
西亚不是那种特别胆小的孩子，如果她真的和男孩玩不到一起，她会选择跑到爸爸或者妈妈的身边，而不是摆出这种求救的手势。
除非现在她不敢跑。
杨渊忽然想起自己第一眼看见那个男孩的印象，阴沉，孤独，落寞，像个缩在角落里的鬼魂。
现在想想那可能是自己作为清除者这么久培养出来的直觉。
也就是那个孩子确实有问题。
“失陪一下。”杨渊对桌子上的其他人说了一句，径直向西亚那边走去。
只走了几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后的热闹似乎在他离席的一瞬间沉寂下去，变得鸦雀无声。
他猛一回头，却发现那些人仍在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是错觉吗？
他扫视了一圈桌上人的表情，发现亨利有些诧异且不知所措，其他人都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作为镇上为数不多的外人，亨特的表情显然更具说服力。
看来刚才自己的感觉没问题。
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情再想这些，西亚又向他举起了“电话”。
杨渊走过去，首先就将西亚抱在怀里，小姑娘一上身就将脑袋扎在他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那个干瘦干瘦的小男孩正在用铁铲削平面前的沙子，发现杨渊的动作后瞬间抬起头。
他的眼眶很深，面色蜡黄，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眼神盯的人很不舒服，二人刚刚对视的时候男孩的眼神堪称凶厉，而且有种说不出的阴冷，不像是人。
后续眼神逐渐缓和下来，仿佛人性也慢慢回归到他的身上。
他开口，声音沙哑断续，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一样喊了一声：“叔......叔。”
杨渊想俯下身摸摸他的头，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杨渊也没多说什么，只道：“要下雨了，我们回屋子里面吧。”
或许是杨渊言出法随，那片黑压压的乌云很快就抵达了院子上空，转瞬间就开始下起瓢泼大雨，好在院内的众人早已发现了乌云的到来，提前收拾了东西，将主战场转移到了屋子里面。
西亚趴在杨渊的肩头上蔫蔫的不说话，二人跟随人流走进屋内。
杨渊左右看看，确定其他人都在忙碌别的，没人听得到他们说话才问道：“怎么了，西亚？”
“那个黑色纱裙的姐姐，”西亚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小男孩，他稍稍佝偻着背，走的有些摇晃，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体态：“那个姐姐就跟在男孩身边，他们不让我走，拽着我的裙子，我不敢动弹。”
西亚的眼睛有些红了，刚刚从危险中回到爸爸的怀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杨渊一边摇晃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
他心中也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再拖了，再不能了解情况，就算最后能够解决问题，恐怕也会给西亚和唐齐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不是杨渊想要看到的。
唐齐发现西亚在哭，于是走了过来，杨渊向她略做解释就把孩子交给了她，并叮嘱她千万不能离开西亚半步。
屋里的人忙忙碌碌的将啤酒、椅子搬来搬去，偌大的客厅很快被分为两个部分，男人们靠着壁炉一面喝酒聊天，女人们则在厨房一侧谈天说地。
杨渊在这过程中没有去帮忙，而是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些邻居的动作，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那个小男孩却不对劲。
他没有留在一楼的大厅内，而是顺着楼梯去了二楼。
开始杨渊还没有注意他，在某一次回头时，他才发现那个男孩在二楼伸出脑袋，探出半个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脸上的笑容很夸张，像是小丑面具被固定在脸上。
见了杨渊，他立刻缩了回去，后续在大人们搬东西的十多分钟内，孩子一直没有回屋，并且在二楼的露台上一直踱步。
“看什么呢？”
男主人西姆一手拿着啤酒，一面端着烤好的菜品向围坐的男人那边走，恰巧看见杨渊盯着楼上，于是就顺着他的目光向楼上看，但是楼上空空如也。
“没什么。”
杨渊收回目光，他没有必要在别人家父亲的面前讲人家的不是，他随手接过烤盘，催着西姆往前走：
“喝酒去吧。”
桌边的气氛依旧很热烈，突如其来的暴雨丝毫没有浇灭男人们的热情，而作为男主人的西姆出现后，大家更是一同举起酒杯感谢他的款待。
不过米勒却先拦住众人，把杨渊拉到身前：
“先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这位新邻居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作家，写过......写过什么来着？”
“那都不重要，我和大家都已经认识了。”
“对！我们还给大作家讲了一个故事呢！”底下不知道是谁起哄。
杨渊笑着又和众人喝了一杯，开口道：“我还想问大家另外一个故事，你们可知道我现在住的那座房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觉得之前自己的询问方式太过迂回，决定问的直接点。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人们面面相觑，最终兰博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你住进来以后家里是发生了什么吗？”
“不瞒你们说，住进来以后，家里发生了很多怪事，今天早晨我看见玻璃里一个端着枪的男人向我开枪，紧接着窗户就被一只乌鸦撞碎，我女儿也在储藏间里看见了一个纱裙的女孩。”
杨渊扫视了一圈桌上众人，每个人似乎都知道些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没人愿意开口，于是决定引导更加直接些：
“我知道，我现在住的那间屋子里发生过凶杀案，一家三口。我甚至是为了这个案子才来到镇子上，期间我收集了曾经报道过这件事的所有报纸，都没有什么收获，最后警察定性是男主人发疯杀了一家三口后自杀。”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自杀，子弹是从后脑进入颅腔的。”
胖警察兰博一只手无意的敲打着杯壁，见众人都看着他，他也不再隐瞒，大概整理了一些语言，继续讲道：
“这件案子的古怪之处很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发生命案的时候，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也就是说，做了这一切的只能是一家三口中的一人。
男主人后脑中枪，从这种角度自杀很难做到，女主人被裹上胶带活生生烧死在炉灶上，也没见过谁用这种方式自杀。
唯一可能的案犯，是那个失踪的小女孩，可没人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用这种复杂的方式杀人。
所以哪怕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当时经办案件的警官也不能将这种结论告诉报社，那样我们就是警界的笑话。
所以只能对外说是发疯的男主人做了一切。”
“这件案子发生在五年前，”杨渊适时打断了兰博：
“如果我没记错，那时候你还没有入职警局，你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清楚？”
杨渊却在思考刚刚那个故事。
凶杀案是确确实实在他现在所居住的这个房子中发生过的，刚刚胖警察讲的故事更像是一个传说或怪谈，但不知为何，杨渊隐隐的觉得两者之间有所关联。
木偶师一直在诱骗孩子，提取他们的灵魂，而发生在自己房子中那起凶杀案，也有一个穿黑色纱裙的女孩失踪，甚至今天西亚还在储藏间中看到了她。
只不过二者时间相差实在太远，一件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另一件事情距今不过五年，如果真的是什么邪祟作乱，为什么在长达十五年的跨度中一直沉寂？
大作家的身份也只让杨渊这些人多聊一会，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了，他只能喝酒或者和亨利聊聊书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说了自己坏话的缘故，这位精英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心谨慎，所以很快两个人也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无聊时，杨渊放眼看着院子中这些年轻人，大约都是二十岁出头，自己和妻子这样三十多岁的就已经算是老古董了。
西亚还是没有摆脱拘束，她文静的不像那个窝里横的混世魔王，说是在和男孩一起玩，其实更像是男孩像玩偶一样摆布西亚干这干那。
西亚似乎也感受到背后而来的目光，转过头去与杨渊对视，她满脸都是哀求的表情，用手比了一个电话的姿势。
杨渊一下子坐了起来。
西亚每次被妈妈骂的时候，支撑不住才会用这种手势让爸爸“救命”。
而现在显然不对。
他似乎有点太迟钝了。
西亚不是那种特别胆小的孩子，如果她真的和男孩玩不到一起，她会选择跑到爸爸或者妈妈的身边，而不是摆出这种求救的手势。
除非现在她不敢跑。
杨渊忽然想起自己第一眼看见那个男孩的印象，阴沉，孤独，落寞，像个缩在角落里的鬼魂。
现在想想那可能是自己作为清除者这么久培养出来的直觉。
也就是那个孩子确实有问题。
“失陪一下。”杨渊对桌子上的其他人说了一句，径直向西亚那边走去。
只走了几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后的热闹似乎在他离席的一瞬间沉寂下去，变得鸦雀无声。
他猛一回头，却发现那些人仍在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是错觉吗？
他扫视了一圈桌上人的表情，发现亨利有些诧异且不知所措，其他人都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作为镇上为数不多的外人，亨特的表情显然更具说服力。
看来刚才自己的感觉没问题。
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情再想这些，西亚又向他举起了“电话”。
杨渊走过去，首先就将西亚抱在怀里，小姑娘一上身就将脑袋扎在他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那个干瘦干瘦的小男孩正在用铁铲削平面前的沙子，发现杨渊的动作后瞬间抬起头。
他的眼眶很深，面色蜡黄，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眼神盯的人很不舒服，二人刚刚对视的时候男孩的眼神堪称凶厉，而且有种说不出的阴冷，不像是人。
后续眼神逐渐缓和下来，仿佛人性也慢慢回归到他的身上。
他开口，声音沙哑断续，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一样喊了一声：“叔......叔。”
杨渊想俯下身摸摸他的头，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杨渊也没多说什么，只道：“要下雨了，我们回屋子里面吧。”
或许是杨渊言出法随，那片黑压压的乌云很快就抵达了院子上空，转瞬间就开始下起瓢泼大雨，好在院内的众人早已发现了乌云的到来，提前收拾了东西，将主战场转移到了屋子里面。
西亚趴在杨渊的肩头上蔫蔫的不说话，二人跟随人流走进屋内。
杨渊左右看看，确定其他人都在忙碌别的，没人听得到他们说话才问道：“怎么了，西亚？”
“那个黑色纱裙的姐姐，”西亚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小男孩，他稍稍佝偻着背，走的有些摇晃，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体态：“那个姐姐就跟在男孩身边，他们不让我走，拽着我的裙子，我不敢动弹。”
西亚的眼睛有些红了，刚刚从危险中回到爸爸的怀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杨渊一边摇晃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
他心中也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再拖了，再不能了解情况，就算最后能够解决问题，恐怕也会给西亚和唐齐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不是杨渊想要看到的。
唐齐发现西亚在哭，于是走了过来，杨渊向她略做解释就把孩子交给了她，并叮嘱她千万不能离开西亚半步。
屋里的人忙忙碌碌的将啤酒、椅子搬来搬去，偌大的客厅很快被分为两个部分，男人们靠着壁炉一面喝酒聊天，女人们则在厨房一侧谈天说地。
杨渊在这过程中没有去帮忙，而是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些邻居的动作，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那个小男孩却不对劲。
他没有留在一楼的大厅内，而是顺着楼梯去了二楼。
开始杨渊还没有注意他，在某一次回头时，他才发现那个男孩在二楼伸出脑袋，探出半个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脸上的笑容很夸张，像是小丑面具被固定在脸上。
见了杨渊，他立刻缩了回去，后续在大人们搬东西的十多分钟内，孩子一直没有回屋，并且在二楼的露台上一直踱步。
“看什么呢？”
男主人西姆一手拿着啤酒，一面端着烤好的菜品向围坐的男人那边走，恰巧看见杨渊盯着楼上，于是就顺着他的目光向楼上看，但是楼上空空如也。
“没什么。”
杨渊收回目光，他没有必要在别人家父亲的面前讲人家的不是，他随手接过烤盘，催着西姆往前走：
“喝酒去吧。”
桌边的气氛依旧很热烈，突如其来的暴雨丝毫没有浇灭男人们的热情，而作为男主人的西姆出现后，大家更是一同举起酒杯感谢他的款待。
不过米勒却先拦住众人，把杨渊拉到身前：
“先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这位新邻居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作家，写过......写过什么来着？”
“那都不重要，我和大家都已经认识了。”
“对！我们还给大作家讲了一个故事呢！”底下不知道是谁起哄。
杨渊笑着又和众人喝了一杯，开口道：“我还想问大家另外一个故事，你们可知道我现在住的那座房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觉得之前自己的询问方式太过迂回，决定问的直接点。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人们面面相觑，最终兰博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你住进来以后家里是发生了什么吗？”
“不瞒你们说，住进来以后，家里发生了很多怪事，今天早晨我看见玻璃里一个端着枪的男人向我开枪，紧接着窗户就被一只乌鸦撞碎，我女儿也在储藏间里看见了一个纱裙的女孩。”
杨渊扫视了一圈桌上众人，每个人似乎都知道些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没人愿意开口，于是决定引导更加直接些：
“我知道，我现在住的那间屋子里发生过凶杀案，一家三口。我甚至是为了这个案子才来到镇子上，期间我收集了曾经报道过这件事的所有报纸，都没有什么收获，最后警察定性是男主人发疯杀了一家三口后自杀。”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自杀，子弹是从后脑进入颅腔的。”
胖警察兰博一只手无意的敲打着杯壁，见众人都看着他，他也不再隐瞒，大概整理了一些语言，继续讲道：
“这件案子的古怪之处很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发生命案的时候，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也就是说，做了这一切的只能是一家三口中的一人。
男主人后脑中枪，从这种角度自杀很难做到，女主人被裹上胶带活生生烧死在炉灶上，也没见过谁用这种方式自杀。
唯一可能的案犯，是那个失踪的小女孩，可没人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用这种复杂的方式杀人。
所以哪怕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当时经办案件的警官也不能将这种结论告诉报社，那样我们就是警界的笑话。
所以只能对外说是发疯的男主人做了一切。”
“这件案子发生在五年前，”杨渊适时打断了兰博：
“如果我没记错，那时候你还没有入职警局，你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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