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无理取闹

    她才想起昨天宁至谦说过的话。

    “阮医生,不好意思,因为临时出了点意外,所以车今天才能给你送来。”司机解释着。

    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人都来了,她也不会驱逐司机走,于是跟着司机上了车,一坐下就想打瞌睡。

    司机却在打着电话,似乎在汇报什么,说了一会儿,手机拿给阮流筝,“阮医生,叫你听电话。”

    谁叫她听电话?再明白不过了。

    她拿过来,低低的一声,“喂?”

    那边沉默着。

    是在酝酿情绪?还是克制怒火?

    “喂?”她熄了和他怄气的心,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强烈的思念。

    “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他悠悠的一句,倒不像是发火。

    她咬着唇,看了眼司机,默默地听着。

    “敢挂我电话?再打就怎么也打不通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整整一天心神不宁?你再被人劫去了怎么办?我做梦都梦到你被人劫持你知道吗?”本来在克制着脾气,可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高声了。

    原来他也会因为失去和她的联系担心……

    也会和她一样胡思乱想……

    那他还三天不理她!

    “我手机被挤掉了……就是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后来还回去找……怎么都找不到……”她小声说着。

    “你……”到底是没了言语,默了一会儿,交代,“以后还是让司机接送吧……”

    “不用了,我不习惯……”她是真的不习惯司机保镖之类的跟着,她不是他那个圈子长大的人,会觉得极受拘束。

    “那你习惯什么?别人接你你习惯了?跟别人去吃火锅你习惯?”

    “……”所以根源在这里吗?她真的已经倦于讨论这个问题了,“我跟他是朋友,只是朋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朋友?跟男性朋友喝醉酒?让一个男人抱你上床?阮流筝,我字典里的朋友,含义可能跟你不一样!”

    “……”她有些懵了,喝醉了她是记得的,可是抱她上床?有这回事?他又怎么知道?“你听谁说的?别胡说八道好不好?”

    他的语气便有些含恨的,“可见你醉得多糊涂!别人对你做了什么你恐怕都不知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宁至谦,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薛纬霖也不是这种人!你不要这么龌龊好吗?”

    “我龌龊?”他声音里冷冷的意味,“在你眼里,我是龌龊的,薛纬霖反而是纯洁高尚的了吗?”

    “……”她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思想太龌龊了!把我和薛纬霖想得那么不堪!我请他吃饭,只是因为他因为救我而受伤!我欠他的!”

    “是吗?可是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救了我老婆,我会还他情,他救了我们家儿媳妇,我妈会去还他这个情!我陪着你天天去看他,承诺他需要时我万死不辞,我妈天天伏低做小去看他妈的脸色,这都还不是感谢?”

    她承认他和温宜都做得非常好,可是,薛纬霖救的是她,她请吃一次饭并没有错,何况,就算没有救命之恩,跟朋友吃顿饭又何错之有?

    “薛纬霖说,要请我吃饭!我觉得他救了我,我欠他情,所以我请他吃饭!而且正好我也很久没吃火锅了!所以就去了!就这么简单!”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现在能放过这件事了吗?

    没想到,那边更僵冷的声音传来,“阮流筝,如果他下次要你以身相许呢?你觉得欠了他的,是不是也就半推半就了?”

    “宁至谦!你太过分了!”她忍无可忍,“我从来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人!更没想过你的思想这么污秽不堪!”

    “所以,现在看清楚了,是不是后悔了?”

    “你……简直无理取闹!对不起,我很累了,不想再说话!再见!”

    她将手机扔回给司机。

    司机也不敢挂断,低声继续跟那端的人说话,说了几句后看着她,似乎,那人还想和她说,她摆摆手,厌了这样的对话,这样的争吵是没有意义的,不信任对于分隔两地的人来说是件痛苦的事。

    她以为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彼此早已心意相融,不曾想,却还会如初恋的少年男女一样有这般无稽的争吵和考验。

    司机只好如实汇报,这个电话,终于到此结束。

    司机把她送到家的时候,迟疑地拿着钥匙,不知该不该给她,“这个……”

    阮流筝的目光在钥匙上淌过,不想为难司机,收了,“谢谢。”

    “你太客气了,阮医生。”司机终于松了口气。这份工作如果仅仅只是开车,还是很好干的,可是要掺和进雇主的恋爱事件里去,难度系数就太大了些……

    吵架是一件辛苦而且闹心的事,在司机接送和她自己开车之间她选了后者。

    没有手机终究是不方便的,她想,明天没有手术,如果正常下班的话,她就有时间去买手机了,然而,第二天中午,司机来医院找她,交给她一个手机,换了新号。

    “阮医生,宁医生说先用着新号,过两天你有时间了,你再把原来的号申请回来。”司机道。

    天气很热,虽然司机一路开着车来的,但从门口到科室,也跑得满头汗了。

    阮流筝除了说“谢谢,辛苦了”之类,不忍再说其它。

    手机全新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她也没心思装,收了,把自己新号码告诉科室,只为科室有事的时候可以随时呼叫她。

    下午下班的时候,她给北雅神外打了个电话,她想问问朱雨晨的情况。

    虽然来了西城,但是,朱雨晨的病情一直挂在她心上。

    那边接电话的是丁意媛,也就是说,丁意媛还没有离开北雅。

    丁意媛告诉她,情况很不好,让她有时间回来看看。

    她放下电话就开车去了北雅,的确一天不如一天……

    强颜欢笑地和朱雨晨说了一阵话,最后自己在回去的车里大哭了一场,为朱雨晨,为沈归,为他们那份感天动地的爱情。

    生离和死别,都堪称人间最痛。

    可是,鲜有人去比较哪种更痛,而他们作为医护人员,却能深切地体会,死别,永远比生离痛苦。

    有的人,只要还活着,天涯海角也罢,形同陌路也罢,犹自相思也罢,只要活着,是爱,是恨,是淡漠,只想起时一声喟叹,哦,ta尚在,便已是足够了。ta可以是别人的爱人,可以在不属于自己的天空下或悲或喜,但只要ta还在,便是好的了……

    所以,你只要在就好了,骂我也好,凶我也好,我都不会真正生你的气……

    她一个人哭完,一个人擦泪,再一个人默默开车。

    经过他们爱的小巢时,她方向一转,情不自禁开了进去。

    在自家单元楼下停好车,正好遇到楼下的大妈。大妈还记得她呢,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这是宁医生太太啊!”

    “是的呢,大妈。”她脸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泪痕犹在,却极力展颜。

    “怎么一个人呢?宁医生呢?”大妈还不知道宁医生出国了。

    “他忙工作呢!我先回家!”她和大妈一起走进楼道里。

    进电梯,一路和大妈说说笑笑,好像他真的只是在值夜班,离她不过一昼一夜的距离。

    自他走后,家里就没人来过,厚厚的一层灰。

    她是真的没那个精力全部打扫,只收拾了客厅和厨房,也没有吃的,她给自己煮了一碗白水煮面,调了味,坐在茶几前她常坐的地方,一边拌着面条一边挑电影看。

    挑来挑去也不知要看什么了,随意放了一部。

    有时候人并不是真的需要看电影,只是需要一些声音让这个偌大的空间充实一点,那样就可以假装自己不是一个人,就好像他曾经在身旁时那样。

    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告诉她,今晚不回家了,结果发现两条新的彩信。

    打开,熟悉的字体,熟悉的纸张,写着很多很多字,他还从来没写过这么多字给她,分成两张照片发给她的,她还要放大了才能看清楚:老婆,对不起,我为昨天的话道歉,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把握不到你的感觉。

    我和你都说过,不想再吵架了,可是我仔细想想,吵架未必是坏事,至少说明我们都想沟通,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某种程度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最怕的是,什么都不说,最后莫名其妙的,故事就结束了。

    然而,吵架总归是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甚至伤心损肺,折磨得人憔悴。所以,我还是把我的想法用信的形式写下来吧。

    老婆,这是我第一次给女生写信,我等不及邮政慢吞吞的服务越过重洋把它送到你手上,所以还是这样拍给你看。

    我知道我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很古板,古板得不像一个年轻人,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的我,好像很难改变。比如,你跟薛纬霖吃饭喝酒这件事,我不想再指责你什么,也许你认为薛纬霖是你朋友,可在我眼里不是,他是一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在我看来,明知你有老公,还要向你献殷勤的男人,再如何出色我也是不喜的。也许你认为跟朋友出去喝酒没什么,但在我看来不是,你醉得一塌糊涂,如果发生意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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