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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分筋错骨

    翌日清晨,师徒俩又坐在了茅屋前台阶上。

    “云翳,你的经脉固化,已经不能用罡气疏通,强行灌输罡气,只会使你经脉从中碎裂成为废人。”萧子瑜说道,“但是外力来扭断你的筋骨,并辅以药物催化,便可以使你的经脉重新到达可以修炼的程度。但其中你要受到双重痛苦,一是这分筋错骨之痛,二是药物入身之痛。而且你必须保持清醒,晕厥过去的话,身体会自我防护,使得药物不能再沁入体内,到时将功亏一篑。你一定要想好了。”

    “嗯,师父,徒儿做好准备了。”

    望着安云翳坚定的双眸,萧子瑜微叹一口气,说道:“好吧,你先稍等片刻。”说罢,便腾空飞掠而去。

    片刻后,萧子瑜手里托着一只大鼎回来了,说道:“这六和寺的大鼎,倒是可以用来泡泡澡。我抓过来的时候,香客们正在跪拜祈福,倒也未曾看见。”

    安云翳吃了一惊,这大鼎是在大雄宝殿前正中央广场放置的,萧子瑜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将大鼎抓走,这等功力,他想都不敢想。

    萧子瑜又说道,“药材也在药房里找到了,放在了鼎里。你褪去衣物,进入鼎中。”

    安云翳点了点头,也不废话,褪去了衣物进到鼎里。鼎里已经被萧子瑜接好了水,药物也都已经放好。

    萧子瑜道:“我现在会在鼎里折断你的筋骨,然后再慢慢加热水,让药力能够一点点渗入你体内,记住,一定要保持清醒。”

    安云翳点点头,示意萧子瑜可以开始了。

    萧子瑜右手一张,鼎底瞬间升腾起火焰,于此同时,安云翳觉得有张无形的大手通过鼎内的水挤压着安云翳的全身,安云翳谨记萧子瑜的话,要紧牙关,苦苦坚持着。

    安云翳此刻感觉全身被石磨碾过一般,他的脸庞上青筋暴起,嘴角渗出血迹。接着,他感觉身体被水流捏成了球形,头与膝盖紧贴,小腿却向前折断,贴到了后背上。

    他忍不住大喊,但药水出他张大的嘴里灌进去,使他被呛得十分难受;接着,他又感觉身体被展开,同时全身像是洗完的衣物被拧干一样拧成了麻花形状。

    安云翳此刻感觉眼睛像是要爆开,五脏六腑火烧般疼痛,至于那被水呛的感觉早已觉察不到了。接着身体又向反方向拧去,差点使他晕厥过去,但长久以来的磨练使他的意志异常顽强,他拼命保持那一丝神志,使自己没有失去知觉。

    萧子瑜在外看到清清楚楚,他不忍心让安云翳受到如此折磨,但疏通固化经脉的方式就这一种,他亲眼见过一些成年男子想要重拾武学,用此种方式进行疏通经脉,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坚持最久的,也不过是第一遍拧碎身躯就晕厥过去了。

    此时,鼎内的安云翳已经被拧了九次,血迹混合着药水早已看不清他的身影,但萧子瑜能够从传输的罡气反馈来的波动判断出,鼎内的安云翳仍保持清醒,萧子瑜不敢问安云翳是否能够坚持住,他怕一旦分散了安云翳的精力,那彻骨的疼痛便会蚕食掉他最后一丝意志,使他完全晕厥过去。

    第十次的拧动已经完成,安云翳躺在鼎底,身体已经像软泥一样,脑海里却一遍遍地回忆起之前的往事,安平陪伴他的每一天,以及上山后的每一天,直至遇见了师父,他无数次想要昏睡,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睡,使他虽然精神涣散,却仍旧保持一丝空明。

    这时,安云翳感觉身体不再拧动,痛楚也稍减了几分,但他仍旧没有松懈,因为师父告诉他,药力的完全渗入,要比粉身碎骨更加痛苦。

    萧子瑜见安云翳受过了分筋错骨后还保持着清醒,并没有高兴太多。他知道,接下来的药力疏通经脉以及重塑骨骼更为痛苦,他不知这个十岁的孩子是否能够承受得住,一旦他在这一步晕厥过去,那之前的努力全都会化为泡影,一辈子不能修行不说,还会成为余生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军师当年的谶语灵验,安云翳就是那破局之人。

    此时在鼎内的安云翳意识却突然异常清晰,甚至可以感觉到体内鲜血流淌的轨迹。但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全身犹如蚂蚁在叮咬,使他感到非常酸痒,但他此时骨骼已经化为齑粉,手早就不能抬起来了,更别说挠痒了。

    待这股痒劲布满了全身,随之而来的,又是钻心的痛楚,他感觉到身上有八处地方像是被刀刃从中破开,并撒上了一把盐;如果说刚才分筋错骨的痛是皮肉之苦,那现在的痛,则是触及灵魂的痛,他想大声呐喊,可被碾成粉末的骨骼使他不能够发力,只能在嗓子眼里挤出一些微弱的声音。

    那八处地方像是被人插入钢刀又抽出来,循环往复,安云翳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唯有那一丝仅存的意志,使他还清醒着。

    萧子瑜此刻加大了火焰,火焰升腾间,鼎内的药水不断翻滚着,但此时安云翳对于这沸水已经没有感觉了,他现在只剩下痛这一种感觉。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骨骼仿佛如同雨后出土的春笋一般,顶开互相贴合的肌肉,再度生长出来;固化堵塞的经脉,也如被掘开的沟壑,通畅无比。这时安云翳已经坚持不住昏厥过去,而他与鼎外的萧子瑜不知道的是,此刻安云翳的体内,除了那已经疏通的八脉之外,又有一条更为弱小的脉络延伸开来。

    萧子瑜见鼎内的药水已经清澈见底,便不再催动火焰,张手便将安云翳捞了上来。

    此时的安云翳紧闭双眼,全身犹如被煮熟的大虾一般,呈现赤红色。萧子瑜大惊,心里暗想,“难道真的功亏一篑了吗?”随即摸向安云翳的骨骼,觉察出此刻安云翳全身骨骼已经再度愈合,输送罡气进入安云翳体内,发觉安云翳的八脉虽然孱弱,但已经畅通。感到安云翳的心脏仍在微弱地跳动,萧子瑜长舒一口气。抱起安云翳,放到了床上,随后走出屋外,掩好了门。

    智清方丈已在院子里站着了,见萧子瑜出来,便轻声问道:“成功了吗?”萧子瑜点点头,智清方丈单手立掌,“阿弥陀佛,没想到你会用这个方法疏通云翳的经脉。”

    萧子瑜道:“这是无奈之举,我也没想到,他真的能够坚持下来,我对这个孩子更有信心了。”

    在梦中,安云翳梦到了安平,那时候安平还未卧病在床,虽然家里仍是一穷二白,但父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虽哭,但父子俩依旧很快乐,后来又梦见了父子俩进山砍柴,那独眼麻脸的马匪头子突然杀来,安平一把推开了呆呆站在马匪马前的安云翳,自己被马匪头子一刀砍死。

    望着倒在血泊的父亲,他拼命的大喊,马匪头子狞笑着调转马头,举刀向安云翳砍来,他想起身,但身体如同定格般动弹不得,就在马匪头子的钢刀砍下之时,他紧握双拳,用力往前一击。

    “啊!”安云翳猛地从床上坐起,“原来是个梦。”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转头发现萧子瑜就坐在他床边。

    “师父。”他喊了一声,萧子瑜问他,“云翳,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安云翳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浑身轻松,感觉力气也比以前大了许多。他急忙下床,却立足不稳,险些摔倒,被萧子瑜拂袖扶起,“你全身筋脉碎掉重塑,又躺了三天,现在下床,当然双腿不稳。”萧子瑜笑道。

    安云翳也笑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萧子瑜,“师父,那我现在的经脉?”

    萧子瑜点点头,“你已经可以正常修炼了。”

    安云翳高兴地跳起来,却发现萧子瑜发须凌乱,想必是这几天为了照顾自己,一直守在床边。他眼睛一红,眼眶噙着泪水,对萧子瑜说道,“辛苦师父了,为了我,一直不眠不休。”

    萧子瑜微笑着说,“师徒俩说这个干什么,你去看看自己有什么变化。”

    安云翳将椅子搬到盛满水的大鼎前,站上椅子,附身向鼎内望去,只见当初那因为饥饿导致消瘦的脸已经变得红润起来,看起来和正常十岁的孩子已无二致。虽然还未长大,但眉宇间却透露出的几分俊朗。他开心得跳下椅子,跑回房间,经过屋门时惊讶地发现,原本与他头顶平齐的窗沿,现在却到他的脖颈了。

    萧子瑜看出了他心中的不解,解释道,“你之前因饥饿,劳累导致身材瘦小,现在重塑筋骨后,已经恢复到原来应该长成的样子了。”

    安云翳恍然大悟,进而问向萧子瑜,“师父,那我现在可以修炼了吗?”

    萧子瑜点点头,“可以,不过要先调整好状态,你现在刚刚重塑好筋骨,又躺了三日,需要休养,我去让智清托人为你准备一些滋补之物。”说罢,萧子瑜便向六和寺方向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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