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辛秘
已值深冬，五更过后的天依旧很黑。天上飘着雪，仿佛来洗涤尘世的黑暗，又仿佛铺设地毯，迎接光明降临。
临安府外的一处墓地，安云翳面对着一处无碑坟墓跪拜着，“爹，孩儿要随师父出外游历了，您放心，孩儿定会照顾好自己。”随后起身抹抹眼泪，跟着萧子瑜走了。
师徒二人俱已换上了面具，与之前不同，安云翳现在的假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面容，萧子瑜则是扮为一个满脸刀疤的无须中年人。
走了一段时间，萧子瑜说道，“如今你我已是师徒，师父便要告诉你我的身份。”
“身份？”安云翳道，“师父不是六和寺的人吗？”
萧子瑜道：“我是因避祸才隐居在翠微山，并不是六和寺的人。我先问你，你可知十年前的四大势力？”
安云翳摇摇头，他自小就和安平生活在寻常市井中，哪里能了解这些。萧子瑜又道，“乾坤震江东，雨落岭南中。西域饮马川，北境麒麟宗。指的就是江东乾坤教，岭南听雨阁，西北饮马帮和燕云麒麟宗。”萧子瑜顿了下又说，“为师当年就是麒麟宗宗主。”
安云翳一时有些惊诧，乾坤教他已经见识过，两位天境高手也只能任之宣调，他知道萧子瑜厉害，没想到当年竟也和乾坤教平起平坐。
“当年室韦南侵，率先进攻的便是燕云州，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我想助边军抵抗室韦军，但宗内诸多长老不允，说麒麟宗位于燕云州之南，室韦军进攻不到，大元的军队肯定能够应付，这时应该自珍羽翼，不能让其他三大势力超越过去。”萧子瑜苦笑着摇摇头，“那时我还不知道，宗内那些长老，早就被肃慎人重金收买，这些长老在宗内声望甚高，一时间助军的声音就被压下去了。
但后来室韦后院起火，肃慎在室韦腹地起兵，迅速地接手了室韦王朝的一切，随后又大举进攻中原，这次把战火烧到了宗门外了。
我正准备人手联手边军对抗肃慎军，这时宗内被收买的长老们与肃慎里应外合，被肃慎军攻入了宗门。仓皇间，我只带出了一百零七位兄弟，其余的尽皆被肃慎军和宗内反叛的人除掉了。
后来我在司隶州北聚集了溃逃的边军，与其他州郡的援军一起，将肃慎军重新打回到燕云州，正当我们想重整旗鼓，进军燕云州时，来了一伙蒙着面的黑衣人，像是知道我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一样，直奔中军大帐杀来。
我们一百零八位兄弟，抵抗肃慎军时战死了六十人，被这群黑衣人当场格杀二十人，为首的黑衣人出了一招，便将我的左臂击断。后来回忆起来，那群黑衣人便是乾坤教的人，不过为首的黑衣人却毫无头绪。”说到这里，萧子瑜神情明显有些落寞，然后接着说道，“他本可以杀死我，将我重伤后确又带队撤离了，但此时我们队伍被打残，军心涣散到极致，然后我们就撤回司隶州了。”
安云翳被萧子瑜的话惊得说不出话，他一时间消化不了这庞大的信息，萧子瑜见状，也是微微叹息一声，拍拍安云翳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半晌，安云翳才回过神来，对了萧子瑜说道，“师父，乾坤教打伤了师父，杀害了师傅的兄弟；肃慎人灭了师父的宗门，还有那些叛徒，徒儿日后定会一个一个找上门去，为师父雪恨。”
萧子瑜盯着安云翳看了一会，别过头去，暗不可见地拭去眼角的泪痕，随后说道，“你有这份心师父很开心，不过你现在才刚踏入一品境，往后的路还长着，这一路上的历练多着呢，你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安云翳点点头，说道，“我会的师父，徒儿定当不分昼夜地修行，早日跻身天境。复兴麒麟宗往日荣光。”
萧子瑜却摇摇头，说道，“师父说过会将一身技艺传授于你，可不光是武学，四书五经六艺都要传授。”
安云翳道，“师父，那读书识字也不能打败敌人，为什么要在其中浪费时间呢？”
萧子瑜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痴儿，你不读书日后如何学习高深的武学。秘籍秘籍，以文字撰写于物的才叫秘籍，更何况，读书可以从中汲取先贤感悟的天地之道，修身养性，便是这个道理。喏，你背的竹筐里，除了衣物，我全放了书籍。”
安云翳摸了摸头，若有所思。看萧子瑜已经走远，连忙快步跟上。
乾坤教后殿
“还没找到那两人吗？”坐于宝座之上的黑袍人居高临下对跪着的玉浮子说道。
“大人，那两人想必是回听雨阁了，属下已在听雨阁周围广布人网，只要他们露头，定会第一时间获悉。”玉浮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把人撤回来吧，不必费功夫了，他们没有回听雨阁。”黑袍人说道，“我日前已潜入听雨阁，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没有这二人的踪迹。”
“大人，属下绝对没有欺瞒大人，他们...”玉浮子话还未说完就被黑衣人打断，“他们敢有恃无恐地告诉你们身份，想必是假的了，不必在听雨阁周围布控了，因为他们最不可能就是听雨阁中人，把你的眼线扩散出去，每个州都要盯紧，只要发现，直接报告于我，我亲自出手。”
玉浮子连忙点头称是，黑袍人说道，“十年后蓬莱秘境开启，准备的怎么样了？”玉浮子道，“大人，属下已经全都布置完毕，哄骗皇帝要择蓬莱岛祭天，到时声势浩大也不会引人注目。”
黑袍人点点头，说道，“我因事不能抽身，届时你亲自带队。夺宝那人必将现身岛上，我不希望你再把事搞砸了。”最后一句话使得九品境的玉浮子遍体生寒，连忙叩首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黑袍人挥挥手，让玉浮子退出殿去。
待玉浮子走后，黑袍人从怀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龙符，龙符通体为乳白色，洁净无瑕，望着这枚龙符，黑衣人喃喃自语道，“二百九十年前我只得了这枚龙符，缺一枚虎符，使我不得窥探那秘境最核心的东西，一直引以为憾。蓬莱秘境三百年开启一次，希望那人得到的是虎符，不致我再坐等三百年。”言毕，黑袍人修长的手指上浮现出两条首尾相衔的太极鱼，两条太极鱼犹如有生命般缓缓旋转着，白色那条洁净透彻，仿佛能够洗净尘世间的铅华；黑色那条光芒内敛，却暗藏杀机，毫不怀疑这黑鱼可以将人的魂魄吸进其中。望着这太极图，黑衣人又道，“光是外面的东西就是令人如此陶醉，不知里面的东西又是如何惊世骇俗。”
师徒二人出了临安府，一路向东而去。安云翳背着重重的竹筐，身上被萧子瑜绑满了铁块，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一枚深深的脚印。萧子瑜告诉他，这样也是修行的一种，既能锻炼肉身，同时也会压迫丹田使其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天地灵气，滴水汇江海，日子久了，境界也能更上一层楼。
“师父，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安云翳气喘吁吁地问向萧子瑜。
“海边。”萧子瑜面向东方说道，“为师要传授你第一项武学，也是麒麟宗的镇宗绝学，海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安云翳刚想问是什么绝学时，萧子瑜笑着说道，“云翳啊，身上背负这么重，累不累啊。”
安云翳抖起精神，挺起胸膛说道，“不累师父，徒儿完全受得住。”
萧子瑜突然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说道，“既然不重的话，那就搭师父一程吧。”说完，翻身一跃，坐到了竹筐之上。
“啊，师父，不带这么坑徒儿的啊。”安云翳顿时双脚陷入了地里。
“放心，师父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这镇宗绝学对肉身强度要求极高，所以今后每天我都会按照你的极限来增加负重。对了，让你学的字都记住了吗？你名字中的‘翳’字怎么写来着？”
“好像是上面一个医，下面一个羽吧。”
“嗯，看来还是太轻，再加十斤吧。”
“不要啊师父！”
临安府外的一处墓地，安云翳面对着一处无碑坟墓跪拜着，“爹，孩儿要随师父出外游历了，您放心，孩儿定会照顾好自己。”随后起身抹抹眼泪，跟着萧子瑜走了。
师徒二人俱已换上了面具，与之前不同，安云翳现在的假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面容，萧子瑜则是扮为一个满脸刀疤的无须中年人。
走了一段时间，萧子瑜说道，“如今你我已是师徒，师父便要告诉你我的身份。”
“身份？”安云翳道，“师父不是六和寺的人吗？”
萧子瑜道：“我是因避祸才隐居在翠微山，并不是六和寺的人。我先问你，你可知十年前的四大势力？”
安云翳摇摇头，他自小就和安平生活在寻常市井中，哪里能了解这些。萧子瑜又道，“乾坤震江东，雨落岭南中。西域饮马川，北境麒麟宗。指的就是江东乾坤教，岭南听雨阁，西北饮马帮和燕云麒麟宗。”萧子瑜顿了下又说，“为师当年就是麒麟宗宗主。”
安云翳一时有些惊诧，乾坤教他已经见识过，两位天境高手也只能任之宣调，他知道萧子瑜厉害，没想到当年竟也和乾坤教平起平坐。
“当年室韦南侵，率先进攻的便是燕云州，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我想助边军抵抗室韦军，但宗内诸多长老不允，说麒麟宗位于燕云州之南，室韦军进攻不到，大元的军队肯定能够应付，这时应该自珍羽翼，不能让其他三大势力超越过去。”萧子瑜苦笑着摇摇头，“那时我还不知道，宗内那些长老，早就被肃慎人重金收买，这些长老在宗内声望甚高，一时间助军的声音就被压下去了。
但后来室韦后院起火，肃慎在室韦腹地起兵，迅速地接手了室韦王朝的一切，随后又大举进攻中原，这次把战火烧到了宗门外了。
我正准备人手联手边军对抗肃慎军，这时宗内被收买的长老们与肃慎里应外合，被肃慎军攻入了宗门。仓皇间，我只带出了一百零七位兄弟，其余的尽皆被肃慎军和宗内反叛的人除掉了。
后来我在司隶州北聚集了溃逃的边军，与其他州郡的援军一起，将肃慎军重新打回到燕云州，正当我们想重整旗鼓，进军燕云州时，来了一伙蒙着面的黑衣人，像是知道我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一样，直奔中军大帐杀来。
我们一百零八位兄弟，抵抗肃慎军时战死了六十人，被这群黑衣人当场格杀二十人，为首的黑衣人出了一招，便将我的左臂击断。后来回忆起来，那群黑衣人便是乾坤教的人，不过为首的黑衣人却毫无头绪。”说到这里，萧子瑜神情明显有些落寞，然后接着说道，“他本可以杀死我，将我重伤后确又带队撤离了，但此时我们队伍被打残，军心涣散到极致，然后我们就撤回司隶州了。”
安云翳被萧子瑜的话惊得说不出话，他一时间消化不了这庞大的信息，萧子瑜见状，也是微微叹息一声，拍拍安云翳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半晌，安云翳才回过神来，对了萧子瑜说道，“师父，乾坤教打伤了师父，杀害了师傅的兄弟；肃慎人灭了师父的宗门，还有那些叛徒，徒儿日后定会一个一个找上门去，为师父雪恨。”
萧子瑜盯着安云翳看了一会，别过头去，暗不可见地拭去眼角的泪痕，随后说道，“你有这份心师父很开心，不过你现在才刚踏入一品境，往后的路还长着，这一路上的历练多着呢，你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安云翳点点头，说道，“我会的师父，徒儿定当不分昼夜地修行，早日跻身天境。复兴麒麟宗往日荣光。”
萧子瑜却摇摇头，说道，“师父说过会将一身技艺传授于你，可不光是武学，四书五经六艺都要传授。”
安云翳道，“师父，那读书识字也不能打败敌人，为什么要在其中浪费时间呢？”
萧子瑜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痴儿，你不读书日后如何学习高深的武学。秘籍秘籍，以文字撰写于物的才叫秘籍，更何况，读书可以从中汲取先贤感悟的天地之道，修身养性，便是这个道理。喏，你背的竹筐里，除了衣物，我全放了书籍。”
安云翳摸了摸头，若有所思。看萧子瑜已经走远，连忙快步跟上。
乾坤教后殿
“还没找到那两人吗？”坐于宝座之上的黑袍人居高临下对跪着的玉浮子说道。
“大人，那两人想必是回听雨阁了，属下已在听雨阁周围广布人网，只要他们露头，定会第一时间获悉。”玉浮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把人撤回来吧，不必费功夫了，他们没有回听雨阁。”黑袍人说道，“我日前已潜入听雨阁，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没有这二人的踪迹。”
“大人，属下绝对没有欺瞒大人，他们...”玉浮子话还未说完就被黑衣人打断，“他们敢有恃无恐地告诉你们身份，想必是假的了，不必在听雨阁周围布控了，因为他们最不可能就是听雨阁中人，把你的眼线扩散出去，每个州都要盯紧，只要发现，直接报告于我，我亲自出手。”
玉浮子连忙点头称是，黑袍人说道，“十年后蓬莱秘境开启，准备的怎么样了？”玉浮子道，“大人，属下已经全都布置完毕，哄骗皇帝要择蓬莱岛祭天，到时声势浩大也不会引人注目。”
黑袍人点点头，说道，“我因事不能抽身，届时你亲自带队。夺宝那人必将现身岛上，我不希望你再把事搞砸了。”最后一句话使得九品境的玉浮子遍体生寒，连忙叩首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黑袍人挥挥手，让玉浮子退出殿去。
待玉浮子走后，黑袍人从怀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龙符，龙符通体为乳白色，洁净无瑕，望着这枚龙符，黑衣人喃喃自语道，“二百九十年前我只得了这枚龙符，缺一枚虎符，使我不得窥探那秘境最核心的东西，一直引以为憾。蓬莱秘境三百年开启一次，希望那人得到的是虎符，不致我再坐等三百年。”言毕，黑袍人修长的手指上浮现出两条首尾相衔的太极鱼，两条太极鱼犹如有生命般缓缓旋转着，白色那条洁净透彻，仿佛能够洗净尘世间的铅华；黑色那条光芒内敛，却暗藏杀机，毫不怀疑这黑鱼可以将人的魂魄吸进其中。望着这太极图，黑衣人又道，“光是外面的东西就是令人如此陶醉，不知里面的东西又是如何惊世骇俗。”
师徒二人出了临安府，一路向东而去。安云翳背着重重的竹筐，身上被萧子瑜绑满了铁块，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一枚深深的脚印。萧子瑜告诉他，这样也是修行的一种，既能锻炼肉身，同时也会压迫丹田使其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天地灵气，滴水汇江海，日子久了，境界也能更上一层楼。
“师父，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安云翳气喘吁吁地问向萧子瑜。
“海边。”萧子瑜面向东方说道，“为师要传授你第一项武学，也是麒麟宗的镇宗绝学，海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安云翳刚想问是什么绝学时，萧子瑜笑着说道，“云翳啊，身上背负这么重，累不累啊。”
安云翳抖起精神，挺起胸膛说道，“不累师父，徒儿完全受得住。”
萧子瑜突然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说道，“既然不重的话，那就搭师父一程吧。”说完，翻身一跃，坐到了竹筐之上。
“啊，师父，不带这么坑徒儿的啊。”安云翳顿时双脚陷入了地里。
“放心，师父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这镇宗绝学对肉身强度要求极高，所以今后每天我都会按照你的极限来增加负重。对了，让你学的字都记住了吗？你名字中的‘翳’字怎么写来着？”
“好像是上面一个医，下面一个羽吧。”
“嗯，看来还是太轻，再加十斤吧。”
“不要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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