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蛊惑

    “好——”艾尔夏尔特意拖长腔调。“可真是吓死我了。”

    然后他就感觉杰克的方向传来笑声。不对啊？杰克怎么能是这种反应？

    紧接着他就明白了，约瑟夫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座伸过来，搭在他肩膀上，随后慢慢往脖颈的位置移动。“所以你真不怕？”

    “……我……那个，开玩笑的……”强烈的危机感让艾尔夏尔秒怂，顿时冒出一头冷汗。

    约瑟夫看到了想要的效果，手收了回去。

    “以后，多给约瑟夫买点奶茶保平安吧，艾尔。”特瑞希借着看反光镜的空挡好好欣赏了一番艾尔夏尔劫后余生一般的表情。

    “别，这个真不能多喝，也就偶尔。”约瑟夫看了看少了四分之一奶茶的杯子。

    几个人仿佛笑累了，安静了好一会儿。

    “接下来怎么走？”特瑞希问艾尔夏尔。

    后者手指戳着挡风玻璃，指了一个方向：“往那儿走。很快就到了。”

    “好。”

    窗外的风景俨然从城市的高楼换成了工厂和大片大片的田园。是艾尔夏尔所熟悉的庄园风光。

    不多时，他们就停在Y—0374庄园门前了。破败的庄园被战火所侵蚀，沿路经过的城市居民依旧在正常生活，而庄园则被洗劫一空，清晨的仿真雀鸟叫起来，在万籁俱寂之中，显得清脆而苍凉。

    艾尔夏尔打开庄园的大门，它的锁已经被枪打烂了。

    “看来神明军的教义也不全起作用。”艾尔夏尔的口吻颇为讽刺。

    工厂和田地间，仍然有瘦骨嶙峋的农奴麻木的劳作。战争与否，对他们而言早就不重要。

    艾尔夏尔轻车熟路的找到主建筑，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推门而入。特洛伊示意约瑟夫跟进去，却拦住了杰克和特瑞希。

    大厅里，破败的装饰和碎裂的空气玻璃开关暴露了一切。

    庄园里的几位女眷正缩在沙发上，一位浑身是伤的男人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他们都曾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或者威严的男主人，但是现在，也只是战争面前将尊严和仪态匍匐在地的生命。

    见到艾尔夏尔进来，几位女眷露出恐惧的眼神，男主人警惕的拿起已经样式有点老旧的枪。

    艾尔夏尔脱下帽子。“好久不见，欧利蒂斯庄园主。”

    “你居然还活着！艾尔！”

    男主人挣扎着起身，立刻上膛，然后——

    但是艾尔夏尔身后的约瑟夫比他还快——

    “砰”！

    约瑟夫精准的击中他的手腕。鲜血飞溅出来，吓得一旁的女子们尖叫一声。

    射击者从门口的阴影里走出来。Y—0374庄园消息再闭塞也认识他，刹那间，他身边一位女孩颤抖的嘴唇吐出几个音节：“是……5hs……”

    “当初你把我吊起来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有今天吧，庄园主。”艾尔夏尔最后三个字咬的格外重，他慢慢逼近几位衣衫称得上是褴褛的人。

    对方挤作一团。

    艾尔夏尔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母亲身上的痕迹是你最爱的特制气枪留下的，不过你也许不记得了，因为在你眼里不过是杀了一只下贱的家畜而已……”

    艾尔夏尔掏出枪，故意慢慢的拿着枪看了一圈，再慢慢地上膛，最后，慢悠悠地用枪口顶住了庄园主的太阳穴。

    “艾尔……我……”

    “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我也属实荣幸，毕竟……敢逃跑的不多，是吧。”

    对方剧烈的颤抖起来，手腕上的疼痛进令他几乎不能开口。

    “你今天就要因自己最瞧不起的人而死了……多么讽刺啊……你统治了他们那么久，最后……呵呵。”

    艾尔笑的越开心，男主人和几位女眷就越慌乱。

    他计上心来。

    “不如这样吧，夫人。”被点到名字的庄园主夫人猛地一抽搐。

    “想不想我放了你们？”

    夫人点点头。

    艾尔把枪递给了她，托起她的手，枪口对准了庄园主。

    “杀了他，我就放你和你女儿一码。”艾尔夏尔直起身子，以胜利者的姿态笑着站在夫人的身边，看着她的女儿们惊疑不定的交换眼神。

    夫人的手剧烈的抖动起来：“不……”

    庄园主绝望的闭上眼睛。

    “母亲……”她的小女儿看起来只有四五岁，怯生生地拉扯着母亲的衣角。

    她颤抖的手几度绷紧，可是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艾尔夏尔看得有趣：“哎呀呀，反正庄园主他今天必须死，你们去不了医院，他的手腕迟早也会感染……过不了多久，你何必有心理负担，杀他一个，救你四个女儿……不划算吗？”

    “开枪吧。”庄园主颇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放在这种情况下，倒是有一种滑稽感。

    艾尔夏尔又慢慢走到他身后，逼他转过脸直面枪口：“你猜猜……那位被你枪杀的农奴……我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面对你的枪口和戏谑的笑容，她在想什么？”

    “我……”

    “她的绝望，你体会到了吗……”本应该因情绪而高声说出的话语，艾尔夏尔却把它用虚无缥缈的语气说出来，好像在问他今天早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