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尼克

    X星系经过一年的战后重建，很多地方刚刚恢复稳定，绝大多数人家的经济水平都保留在温饱线上，相比之下，黑市繁华的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一样不可思议。

    莉迪亚慢慢往前走。灯红酒绿的黑市到处散发着奢靡的气息，五光十色的店家招牌，推销意图明显形形色色的人，展览出来的奇珍异宝……莉迪亚安静的行走在他们当中，与人群格格不入。

    她一直走到街道最深处。这里仿佛跟她一样被热闹和人群隔绝。没有灯光，没有烟火，没有人气。

    “应该就是这里了。”莉迪亚走到一处破败的店铺前。

    古旧的木门上结满了蜘蛛网，甚至不用人动手推，就随风轻轻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已经褪色发白的落败门头上隐隐约约还可以见到“列兹尼克”几个字。

    莉迪亚轻轻用脚踢开了破旧且没上栓的木门。

    门开了，露出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像未来一样令人猜不透。

    莉迪亚义无反顾的跨了进去。

    在她双脚接触门槛内的一瞬间，如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以莉迪亚的脚尖为中心，地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漆黑的空间顿时豁然开朗，远处传来银铃一般的轻响。

    她来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空间里。到处都是白色，像茫茫雪原，分不清东南西北。

    莉迪亚脚下涌起不真实感，仿佛踩在云朵上一般，随时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下陷。

    她不敢轻举妄动，试探道：“请问是列兹尼克先生吗？”

    “正是在下。欢迎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莉迪亚•瓦尔登小姐。”

    寂静的雪原看不到人影，莉迪亚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备好了，只是……”对方戏剧性地停顿，仿佛很享受莉迪亚警惕的样子。“……在下一届商人，必定是不做亏本的买卖……”

    莉迪亚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想要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只需要点到即止。”列兹尼克的声音仿佛更近一些，不再像是隔着很远传来的回声了。“你的一部分。”

    话音刚落，莉迪亚面前突然出现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子。对方的单片眼镜和高帽子像一个世纪以前的打扮。

    他右手压左肩，向她鞠躬行礼。莉迪亚明白他的意思。

    拿“你的一部分”换……

    是器官。

    莉迪亚心中顿时浮现出怪诞的画面——金碧辉煌的别墅中，本该放有装饰品的地方摆满了人体器官，墙上的壁画是乱转的眼珠，柜子上的标本里放置着人的耳朵，楼梯扶手上、满屋子乱爬的左右手载着嘴唇和舌头掠过光滑的实木家具，发出窸窸窣窣地低语……

    她感到一阵恶寒，忽然地打了个激灵。

    “我可以有其他选择吗？”莉迪亚一边面目缓和地周旋，一边悄悄握紧了拳头。

    列兹尼克笑了：“别着急呀，瓦尔登小姐，在下并没有说完呢。”然后，他向自己的前方，同时也是自己与莉迪亚的中间，虚空点一下，原本无迹可寻的空气突然像凝固了一般，莉迪亚呼吸一滞，感觉胸腔正在随着房间里其他位置的空气振动。紧接着，在二者面前，什么东西从白色的地面缓缓上升，她视野里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四棱柱，但是四棱柱触目惊心的表面有深浅不一的划痕，有拳打脚踢的痕迹，有疯狂而无意义的涂鸦，有辣椒油，有弹孔，甚至还有被激光穿过的痕迹。四棱柱上方悬浮着一个红球。

    “在下并不想做强人所难的事，所以……”他慢慢张开双臂，“留下你的一件东西和做几场游戏，选一个吧。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情报商人，保证会让您不虚此行。”

    莉迪亚咬咬牙：“我选择参加游戏。”瓦尔登家族，残疾人是弱者的象征，以现在的状况看，父亲百年之后，难道要克劳德治理瓦尔登家吗？

    “哦？”列兹尼克似乎对这个颇为正常的选择非常意外。“看着这柱身上的痕迹，都是做过游戏的人留下的忠告，确定不再仔细考虑一下吗，瓦尔登小姐？”

    莉迪亚坚定地摇摇头：“不考虑了，就选游戏。”

    列兹尼克似乎看到了满意的答案，他爽朗地大笑一声，将装置隔空推到莉迪亚手边：“请吧。”

    莉迪亚长舒一口气，将手放在红球上。

    霎时，她被红球上传来的力量惊呆了，莉迪亚不受控制地认为自己被向前方拉去，即使脚没有动弹，她也感觉自己已经要因为拉扯力向前方伏倒。

    眼前的景象像快速掠过的时空隧道一般，由白变黑，由黑色渐渐变为彩色。列兹尼克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湮没在背景里，融入四周，不见踪影。

    莉迪亚感觉前方一个急刹车，如果不是平衡比较好，她的脸都要贴到手上。

    手中的红球消失了，莉迪亚周身没有束缚，她感觉自己开始移动。

    但是奇怪的是，她视角很低，像匍匐在地。周围的景物俨然是瓦尔登家20年前的装修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