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舍命

    “艾尔？艾尔？杰克？杰克？有没有人能听得见？”特瑞希在通讯器那一头几乎是高喊一般，可是她只能听见艾尔和杰克那头传来闷闷的几声，丝毫没有回应。

    另一边，艾尔夏尔就地一只胳膊揽住一棵树，同时另一只手搭起凉棚，尽力在满天飞舞的风沙中睁开眼睛看到杰克，因为屏住呼吸的缘故，他不得不看个几秒就立刻低下头。因为这风眼是时常出现的自然现象，供昆虫和小型生物迁移，所以必然在古林的承受范围内，否则这些树要是总是被连根拔起这地方早就荒成沙漠了。

    艾尔夏尔多次搜索无果，索性喊到：“杰克！”刚一张口，浑浊的空气就往嘴里灌，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捏住他的两颊，然后抓了一把脏东西泼在他脸上。

    艾尔夏尔无奈迅速低下头，吐掉嘴里也不知是风沙还是枯叶还是虫尸的脏东西，心急如焚。旋风离他越来越近，可是现在他不敢拔腿移动分毫，脚下鞋底因为身体随着气流的位移摩擦泥土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掩盖，他的胳膊都快扯脱臼了，他只能双手互相抓住手腕，紧紧攀在树干上，杰克你自求多福吧——艾尔夏尔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费力地扭过头，心想着看最后一眼。

    但就是这一下，他看到了在风中凌乱的杰克！

    他周围目力所及只有几株可怜的低矮灌木，根部的叶子已经被杰克扯掉了，呲出的枝条划伤了他的手，眼看就要折断。艾尔夏尔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立刻松开了手，顺着风向将自己拉向杰克。几秒钟的功夫，借着风势，他就已经来到杰克身边，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飘浮的感觉——当然他不希望有下次。

    他如法炮制勾住了附近的一棵树，杰克因为双手都忙着固定，没有手去保护眼睛，漫天的黄沙中，他低着头，面向地面，也张不开口去和艾尔夏尔通过传声器联络。

    艾尔夏尔正考虑用什么方式才能靠近杰克，旋风就替他解答了疑问——杰克和灌木丛被风波及，灌木丛被连根拔起，杰克整个人也腾空而起，顺着风向要被卷进去。

    “杰克——”艾尔夏尔顾不得什么都往嘴里涌的感觉，伸出一只手胡乱的一抓——

    也许是上天眷顾，被顺着气流甩来甩去七荤八素不分东南西北的杰克迷迷糊糊中居然伸出一只手，而艾尔夏尔伸手一抓，正好捞到了他。

    巨大的自然力顷刻间与艾尔夏尔展开了直接对抗，瞬间他就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骨架完整了。他感到每一寸皮肤都达到了最大张力，每一块肌肉都达到了极限，每一处关节都在疯狂叫喊着分离……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杰克手腕上的肉里，风里带来些腥咸的气息，他也不知道杰克疼不疼了，反正疼也得给我忍着——

    艾尔夏尔如是想。杰克察觉到被拽住，从浑浑噩噩中被拉了出来，一抬头看到艾尔夏尔艰难的拉住自己，自己全身离开地面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似乎马上要被卷到风眼里了。

    “放手。”杰克的胸腔被气流击打，喊不出来，他不知道艾尔夏尔能不能听见。后者因为用力已经低下头把脸埋进肩膀里，身上的白衣服仿佛都随着用力缩成了一团。

    “你有病啊给我闭嘴！”艾尔夏尔思维混乱，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的像钢板一样，只有零零散散的声音徘徊在他脑海里——

    不能放手。

    杰克不能死。

    5hs一个都不能少，无论是杰克，老大，还是特姐，或者是约瑟夫……约瑟夫……

    一个都不能少！

    “你赢不了，放手，活下去，然后离开这里。”

    杰克的声音被风撕碎，像纸屑一样洒落的满天都是。

    “你他妈给老子抓紧了！”艾尔夏尔感受到杰克的手臂肌肉有松弛下来的迹象，心中升腾起的不安感将周围的空气冰冻，仿佛封住了他的传导神经。“敢松手你试试！”

    “艾尔！我这里部队已经控制住局面了抓到巴尔克只是时间问题，要不要去支援？”特瑞希问到一半觉得不对，艾尔关闭了通讯，没有回音。

    “我艹！艾尔你他妈能不能别在这骨节眼上拉跨！你有病啊现在关通讯？还有三分钟风就该散了，你们只要微微向东走一走就可以避开下一个，但是你倒是先让我说出口啊卫星云图又拍不到你！我艹！”特瑞希面对把自己亲手置于生死未卜境地的艾尔的不满让她什么也不顾了，“哐当”一拳砸在不归林驾驶室的操作台上。

    可是再怎么暴躁艾尔也听不见，特瑞希重重的叹了口气祝他们好运，随即重新投入战场，希望尽可能让巴尔克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古林。

    实验室。

    特洛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脑勺附近都微微有些麻木了。

    疼。特别疼。

    这是她醒来的唯一感受，也是促使她醒来的原因。说不清楚哪里疼，好像全身的每一寸神经都疯狂的发出信号生怕大脑无视它自己一样。这种全身疼痛的感觉，迄今为止只有杰克给她改回来的时候才有所体验。至于安德鲁设计给她改造的时候有没有，太小，不记得了。

    她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