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冉冉是个鬼
“你，你是谁家小孩，来这儿做什么？”
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肖九九神经顿时紧绷，舌头有些不听使唤。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脚上是一双白色网球鞋，一头秀发柔顺地披在肩头，齐眉刘海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像校园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
“我不是小孩，我叫冉冉。”
那女孩说着指指肖九九手中的档案，歪头看着她，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冉冉？”
肖九九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档案，冉冉的出生日期一栏，赫然写着：1997年3月20日。
女孩身上穿的也不是运动服，而是校服，胸前印着青泥一中的字样。
九九觉得自己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手中档案“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缩。
“你是肖九九，我等了你十年，你终于来了。”
肖九九一脸惊悚，那女孩却一脸兴奋，她说着就向肖九九走过来。
难道真的有人大白天见鬼？
肖九九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龇牙咧嘴，证明不是幻觉，她感觉自己的头发瞬间就竖了起来。
“你，你别想吓我，我……我才不怕你，我可是唯物主义者。”
肖九九往后退一步，那女孩就往前走一步，此时此刻她活了二十几年的胆儿全凭一张嘴撑着，身体却不会伪装，极度的惊恐让她禁不住地腿抖。
“你不要害怕，我是灵气，所以白天也能出来，只是除了你别人看不见。”
“啊！”
女孩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让肖九九彻底崩溃，反正就不是人呗？
她脑子里全是恐怖电影中的画面《贞子》《破脸娃娃》《荒村鬼屋》……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可是档案室的门却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她只能在档案室里开启自欺欺人的躲藏模式。
“九九”
“九九”
“九九”
……结果自然如她所想，无论她躲到哪一个柜子后面，女孩的脑袋总会悄悄地伸过来。
最后，肖九九绝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鬼？我招你惹你了？想怎样嘛……”
那女孩见肖九九哭了起来也是一愣，随后便学着她的样子伸长腿挨着九九坐了下来，自然地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九九，虽然我是灵气，但是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语气老成，声线温柔，肖九九却依旧是对这个未知究竟的物种充满了莫名的恐惧，想挪动身体躲避，却被那女孩一把拉住。
奇怪，女孩柔软的手碰触到九九，她并没有感觉到传说中的冰凉，也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好看的脸在抓到人后，变会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将她吞进去。反倒是和她目光接触时，女孩两汪澄澈潭水似的眸子让她的心跳莫名平缓了下来，中蛊般任由女孩牵着并排坐在地上，思绪自然地被她的言语牵着走。
“我叫冉冉，二十六年前就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那时这里还叫妇幼保健站……”
九九一阵恍惚，睡梦般进入了冉冉口中的旧时光中。
二十六年前的青泥县，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从县城东头到西头，最热闹的地方也不过一两里地，楼也没这么高。
九九你知道吗？我在悠然宫一眼就喜欢上了我将要出生的地方，和我的爸爸妈妈。
妈妈是小学教师，温柔又漂亮，爸爸是个工人，在自来水厂上班，我一出生就被他们捧在手心里，也让那个原本就温馨的小家庭笑声更多了。
妈妈很爱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亮，爸爸总说冉冉长得最像妈妈，长大以后会和妈妈一样漂亮。
我从小学习就很好，而且特别乖巧，从上学开始每年都考第一名，还顺利考上了青泥一中。
可是，就在我准备着中考，满心期待与成长更接近时，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九九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似从恍惚中醒了过来，又似暂时忘记了适才的恐惧，她此时就是一个听故事的人，已经忽略了讲故事的人是人是鬼，她只在意原本无比温馨的故事入眼皆是美好，为什么偏偏要有转折？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九九从来就没见过妈妈。
那天爸爸和妈妈一起送我去学校，在学校门口，我回头给他们挥手告别，却不知道那一挥手竟成了永别。一辆车子冲了过来，他们在马路对面，眼睁睁看着我倒在了一摊鲜血中。
在医院我听到妈妈哭着求医生一定要救活我，看到爸爸在走廊里抽着烟，一包又一包。亲戚朋友，同学老师都挤在病房里，我告诉他们我不会有事，可是谁都听不到我。
还有两个礼拜就是妈妈的生日，我不想提前离开。可是有一个年轻的医生却和人做了个肮脏的交易，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把我的肝脏卖到了另一个城市。我躺在手术台上流了很多血，医生告诉妈妈我肝脏破裂救不活了，他们已经尽力了。
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拒绝去我该去的地方，悄悄溜过了无忧门，回到了家里。可是他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我和往常一样躺在自己的床上，却只能像空气一样。
从那以后我再没看到妈妈笑，她经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哭，她把我的照片放在床头，我想帮她擦眼泪，却只能看着妈妈的眼泪穿过我的手心……
冉冉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九九的眼眶也湿了，她回握一下冉冉的手，确是真实的存在。
我一直都觉得是那个医生害死了我，如果他没有偷走我的肝，我一定可以陪妈妈过完生日，完成妈妈的生日愿望，一家三口去鸡鸣山看日出。
所以，我经常出现在他上班的青泥县人民医院，他看不到我，但是我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我想破坏他参与的每一台手术，可是每次要动手时，又会觉得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都是无辜的。我就这样跟了他两年都没有动手，又不甘心离去。
那个年轻医生毕业于南方一所知名医科大学，是医院重点引进的人才，我看到过有人投诉过他收受贿赂，医德败坏，可最终都不了了之。
直到两年后的一天，他又接了一位车祸伤者，伤得很严重也是个小孩，和我当年情况很相近。我又看到他打电话，谈价格，我终于没忍住动了手，让他在人民医院的手术室拿着刀割向自己的腹部。
后来，麻醉师救下了他，他也因为精神失常被医院解聘。我以为这次我可以安心离去了，可是没过几天他又被聘请到了东城妇幼保健站，他在东城上班的第一天我又让他的车子撞到安全岛上……他没死我却因为破坏了人灵秩序，被封印在了这档案室里，只有等到我的彩虹引渡人，才能再过无忧门……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随着脚步声朝里间飘来，冉冉的叙述戛然而止。肖九九回过神时，已经不见了冉冉的踪影。
“冉冉。”
她起身左右找寻，却一头撞在了一个人怀里。
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肖九九神经顿时紧绷，舌头有些不听使唤。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脚上是一双白色网球鞋，一头秀发柔顺地披在肩头，齐眉刘海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像校园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
“我不是小孩，我叫冉冉。”
那女孩说着指指肖九九手中的档案，歪头看着她，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冉冉？”
肖九九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档案，冉冉的出生日期一栏，赫然写着：1997年3月20日。
女孩身上穿的也不是运动服，而是校服，胸前印着青泥一中的字样。
九九觉得自己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手中档案“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缩。
“你是肖九九，我等了你十年，你终于来了。”
肖九九一脸惊悚，那女孩却一脸兴奋，她说着就向肖九九走过来。
难道真的有人大白天见鬼？
肖九九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龇牙咧嘴，证明不是幻觉，她感觉自己的头发瞬间就竖了起来。
“你，你别想吓我，我……我才不怕你，我可是唯物主义者。”
肖九九往后退一步，那女孩就往前走一步，此时此刻她活了二十几年的胆儿全凭一张嘴撑着，身体却不会伪装，极度的惊恐让她禁不住地腿抖。
“你不要害怕，我是灵气，所以白天也能出来，只是除了你别人看不见。”
“啊！”
女孩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让肖九九彻底崩溃，反正就不是人呗？
她脑子里全是恐怖电影中的画面《贞子》《破脸娃娃》《荒村鬼屋》……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可是档案室的门却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她只能在档案室里开启自欺欺人的躲藏模式。
“九九”
“九九”
“九九”
……结果自然如她所想，无论她躲到哪一个柜子后面，女孩的脑袋总会悄悄地伸过来。
最后，肖九九绝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鬼？我招你惹你了？想怎样嘛……”
那女孩见肖九九哭了起来也是一愣，随后便学着她的样子伸长腿挨着九九坐了下来，自然地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九九，虽然我是灵气，但是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语气老成，声线温柔，肖九九却依旧是对这个未知究竟的物种充满了莫名的恐惧，想挪动身体躲避，却被那女孩一把拉住。
奇怪，女孩柔软的手碰触到九九，她并没有感觉到传说中的冰凉，也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好看的脸在抓到人后，变会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将她吞进去。反倒是和她目光接触时，女孩两汪澄澈潭水似的眸子让她的心跳莫名平缓了下来，中蛊般任由女孩牵着并排坐在地上，思绪自然地被她的言语牵着走。
“我叫冉冉，二十六年前就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那时这里还叫妇幼保健站……”
九九一阵恍惚，睡梦般进入了冉冉口中的旧时光中。
二十六年前的青泥县，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从县城东头到西头，最热闹的地方也不过一两里地，楼也没这么高。
九九你知道吗？我在悠然宫一眼就喜欢上了我将要出生的地方，和我的爸爸妈妈。
妈妈是小学教师，温柔又漂亮，爸爸是个工人，在自来水厂上班，我一出生就被他们捧在手心里，也让那个原本就温馨的小家庭笑声更多了。
妈妈很爱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亮，爸爸总说冉冉长得最像妈妈，长大以后会和妈妈一样漂亮。
我从小学习就很好，而且特别乖巧，从上学开始每年都考第一名，还顺利考上了青泥一中。
可是，就在我准备着中考，满心期待与成长更接近时，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九九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似从恍惚中醒了过来，又似暂时忘记了适才的恐惧，她此时就是一个听故事的人，已经忽略了讲故事的人是人是鬼，她只在意原本无比温馨的故事入眼皆是美好，为什么偏偏要有转折？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九九从来就没见过妈妈。
那天爸爸和妈妈一起送我去学校，在学校门口，我回头给他们挥手告别，却不知道那一挥手竟成了永别。一辆车子冲了过来，他们在马路对面，眼睁睁看着我倒在了一摊鲜血中。
在医院我听到妈妈哭着求医生一定要救活我，看到爸爸在走廊里抽着烟，一包又一包。亲戚朋友，同学老师都挤在病房里，我告诉他们我不会有事，可是谁都听不到我。
还有两个礼拜就是妈妈的生日，我不想提前离开。可是有一个年轻的医生却和人做了个肮脏的交易，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把我的肝脏卖到了另一个城市。我躺在手术台上流了很多血，医生告诉妈妈我肝脏破裂救不活了，他们已经尽力了。
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拒绝去我该去的地方，悄悄溜过了无忧门，回到了家里。可是他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我和往常一样躺在自己的床上，却只能像空气一样。
从那以后我再没看到妈妈笑，她经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哭，她把我的照片放在床头，我想帮她擦眼泪，却只能看着妈妈的眼泪穿过我的手心……
冉冉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九九的眼眶也湿了，她回握一下冉冉的手，确是真实的存在。
我一直都觉得是那个医生害死了我，如果他没有偷走我的肝，我一定可以陪妈妈过完生日，完成妈妈的生日愿望，一家三口去鸡鸣山看日出。
所以，我经常出现在他上班的青泥县人民医院，他看不到我，但是我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我想破坏他参与的每一台手术，可是每次要动手时，又会觉得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都是无辜的。我就这样跟了他两年都没有动手，又不甘心离去。
那个年轻医生毕业于南方一所知名医科大学，是医院重点引进的人才，我看到过有人投诉过他收受贿赂，医德败坏，可最终都不了了之。
直到两年后的一天，他又接了一位车祸伤者，伤得很严重也是个小孩，和我当年情况很相近。我又看到他打电话，谈价格，我终于没忍住动了手，让他在人民医院的手术室拿着刀割向自己的腹部。
后来，麻醉师救下了他，他也因为精神失常被医院解聘。我以为这次我可以安心离去了，可是没过几天他又被聘请到了东城妇幼保健站，他在东城上班的第一天我又让他的车子撞到安全岛上……他没死我却因为破坏了人灵秩序，被封印在了这档案室里，只有等到我的彩虹引渡人，才能再过无忧门……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随着脚步声朝里间飘来，冉冉的叙述戛然而止。肖九九回过神时，已经不见了冉冉的踪影。
“冉冉。”
她起身左右找寻，却一头撞在了一个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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