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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梅竹马

    在课堂上睡的觉被老师吵醒了,简哲走出教室时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哈欠。他当时向老师解释自己已经预习过上课的内容,同时也预计了老师将要讲的话,才睡了过去。

    这个捣蛋鬼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过分了,老师却拿他没有办法。若是循着他的路子来质疑他,肯定会让自己出丑。他的母亲很难约,总是要加班,即便叫来了也只是死皮赖脸地打哈哈,没有一点家长的威严。因而,智慧的老师用了最简单的办法来处理眼前这个问题——让他站着,便不会睡着了。

    这时,简哲的目光落在了同样在过道上的聂秧身上。

    活过了十七载光影的女孩亭亭玉立,明眸皓齿,头发又黑又直。说她的容貌能闭月羞花也不会过分。总是排名前十的她与普通女孩一样,喜欢说笑八卦,看综艺节目和自拍。她大概又在与同学说着某一档节目里面的搞笑情节,双眼弯成了两片弦月。

    聂秧身边的一个女孩看到了简哲,便凑到她的耳边耳语了两句,致使聂秧与简哲的目光瞬间交织在了一起。她捂嘴笑了起来,脸上泛起了红晕,然后又好像玩笑似的打了刚才那个女孩一下。

    简哲知道这些孩子的心思,抓了抓自己有点蓬乱的头发,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

    关于自己父亲的印象,他近乎没有。大约在他刚出生不久,父亲就在一个雨夜掉到江里溺死了。外婆总说父亲死得冤,既然是个警察就应该因公殉职,这样至少能拿到点国家补贴。同为警察的母亲不以为然,有时甚至为此与外婆拗气。

    父亲简森的遗体上并没有明显外伤,肺中有积水,表明是生前溺水而死,并非死后抛尸。法医完全无法在遗体上发现任何他杀的痕迹,便只能将此案定为意外。

    可是,简森本来就是警队里的游泳健将,死前也没有喝酒。他是在哪里落水的,怎么落水的,这些都没有目击证人。这一切都成了亲朋心中解不开的结,尤其受害最深的,就是简哲的母亲——蒙静。

    这成了她一生中最大的麻烦。

    除此之外,蒙静还有第二个大麻烦。那件事情与她的发小林芬有关,也与少女聂秧有关。

    简哲仍旧记得初次与聂秧见面时的情景。五岁的某一天,天空满是阴郁。他正在家中胡乱地将自己的某些构思写在一本笔记本上。母亲蒙静则因为通宵工作而在房间里睡觉。

    不知怎地,外面的走廊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使他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听声音,外面是一群糙汉。他年纪太小,无法对抗大人制造的噪音,只能皱起眉头。

    忽闻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砸到了地上。只有五岁的简哲凭借着糙汉和巨响这两个元素,已然能推断出有人在搬家。而他之前就留意到了,自家隔壁的房子丢空已有两月之久。

    尽管已经猜到,他还是有点好奇地想知道新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开门,他便看到了一个面容娇好却有点憔悴的女人,正在责备搬家工人不小心。由于他很矮,没有人留意到他。

    就在这时,母亲忽然蹲在了他的身后,用他那幼小的身体挡着自己的身躯,冒出脑袋去窥探。简哲回头一看,先是看到母亲那惺忪的眼神,然后就看到了她仅仅只穿着内衣的身体。

    “哇!”

    他叫了出来,引起了外面那些人的注意。

    蒙静和那个搬家的女人四目相投,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蒙静甚至忘掉了自己的穿着,一不小心就站了起来。这位女警的短发让她看上去像是个男孩子,但是结实的身体也竟然不乏女人的韵味,看得搬运工们合不拢嘴。

    新搬来的女人名叫林芬,是蒙静的老街坊和发小。两人在念大学之前也还经常在一起。后来,两人自然而然地如许多人一样失联了,直到那天两人才重遇。

    重遇故友的蒙静有些兴奋,忘记了睡觉,穿上衣服就要帮林芬张罗。而林芬却让蒙静帮忙照看自己的女儿,那个与简哲同龄的大眼睛小姑娘——聂秧。蒙静坚持要帮忙搬家,还说将聂秧交给简哲完全没有问题,毕竟简哲也总是一个人在家。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默然无语地坐在客厅里。他们就这么一直干坐着,在小孩子的相处中实属异常场景。

    简哲并没有对聂秧厌烦,因为对方长得很可爱。但他却隐隐地感受到对方有点闷闷不乐。到了后来,他才知道聂秧当时为何会这样。

    不过,他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尴尬。他让聂秧坐着别动,自己跑进房间。几分钟之后,他拿着一个纸盒出来,小心地将其放到了茶几上。

    聂秧看了看纸盒,又看了看简哲,眨了眨眼睛。

    “这里礼物。”简哲说。

    一听到是礼物,聂秧便好奇地凑近了纸盒,用手去抓起它。突然,纸盒啪的炸开,弹簧满天飞。聂秧没有惊叫,却顿时流出了眼泪。

    本来只想逗乐的小小恶作剧,没想到会还来这种结果。简哲一时间慌了神,东拉西扯地要安慰聂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想逃,又怕被责骂,浑然不知所措。

    聂秧很快就收住了眼泪,单起一只眼来瞧着简哲那慌乱的神色,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觉得被耍了的简哲想要发作,却生不起气来,结果自己都笑了起来。从此,两人便成了一对好朋友。因为他们住得很近,还让人有种形影不离的错觉。这一切一直维持着,直到两人懂得害羞为止。

    一点一滴地,随着简哲的成长,他对聂秧家的了解也与日俱增,知道了聂秧也与自己一样,并没有父亲。

    与简哲自己不同,聂秧并非丧父,只是父母离异。起因是父亲聂昂有了外遇,又因林芬丢了一岁的弟弟而尘埃落定。

    在上高中之前,聂秧都是短发的,林芬似乎刻意将她打扮成了男孩子。上了高中后,简哲不止一次听到聂秧这样说:“这头长发是静姐给的。如果不是她,我的头发比你还短。”

    的确,林芬看在蒙静的面子上,勉强同意让聂秧留长发,但是埋怨聂秧的习惯却总是改不了。她总是认为弟弟的丢失,是聂秧的过错,尽管她也多次向蒙静表示自己知道这么想是错的。

    聂秧的弟弟丢失的过程并不复杂。当时,林芬与丈夫聂昂的关系已经弄得很僵,独自带着聂秧,推着装有弟弟聂京的婴儿车上街采购。她让聂秧看着弟弟,自己挑选瓜果。可是,弟弟聂京就在聂秧的眼皮底下消失了,聂秧却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推断聂秧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没察觉弟弟被偷也是正常的。事发地是个菜市场,监控录像就刚好在当时坏了,使得警方甚至怀疑市场管理方就是人贩子。然而,他们并未能找到证据,管理员也没有可疑之处。

    聂秧的家碎了,房子被卖了分家,她被迫与母亲搬到简哲家的隔壁。

    拐带案是发生在别的辖区,蒙静当时还不在市局,无法插手。但她得知了母女俩的事情之后,便开始帮忙打听。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被找到,成了蒙静人生中第二个必定要解决的麻烦。

    除了父亲拐带亲生儿子的案件外,这天并没有更刺激的事情。狂奔了几条街的蒙静也正好窝在局里翻阅陈年悬案的文档。至于笔录之类的事情,就交给澜宇去办,蒙静连手续的步骤都不甚明白。

    如果只看卷宗就能破案,那警察估计全部都会变成大胖子。所以,她这天到点下班,把背包往肩上一甩,便要离开。

    法医张云祥正拿着一个装满了龙井茶的茶壶站在办公室门口,把出门的蒙静吓了一跳。这个花白头发的家伙脸很宽,踮起脚来刚好和蒙静一样高。他挺着发福的肚子,故作深沉地说:“我考虑了很久,认为简哲是个好小伙子。”

    “哦,当然,这全局都知道。他遗传了我的基因,长得不矮吧。”蒙静说着,差点压抑不住得意。

    “我认为他需要一个父亲。而且,我认为我正好适合。”

    “你?你不行。”蒙静很认真地说,“你很可能无法通过他的考验。嗯,他可能根本不屑与你较量。”

    她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冷静,使得老张有些着急。他连忙说:“或许会有人帮我,那个人……”

    话音未落,澜宇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跑到两人的中间。他尬笑着说:“静姐,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吃饭吗?你怎么走那么快?”

    “吃饭?”蒙静一头雾水地说,“呃,算了。你到我家来吧。”

    “对对,我们原来就是那样说好的。”

    澜宇说着就着急地推着蒙静离开,还不忘回头对着老张狡猾地一笑,使得老张差点想要让自己的水壶与澜宇的脑袋来一次亲密接触。

    到了公安局的门口,澜宇话锋一转地问蒙静:“小哲也在家吧?”

    “当然。”

    “那要不我们下馆子吧?”澜宇阴着脸说。

    “不要。最近很少时间在家,今天可不能浪费。”蒙静斩钉截铁地说。

    澜宇打了个哆嗦,咽了一口唾液,嗫嚅着说:“那,要不我们下次再约吧。”

    “嗯,那再见喽!”

    蒙静异常爽快地甩着手,转身就走,只留下垂头丧气的澜宇。

    回到家中,蒙静一进门就发现了有个纸盒放在了鞋柜之上。她伸手一抓,纸盒“砰”地爆出了一推弹簧,吓得她往后跳了一步,背撞在了墙上。

    简哲听到了她的惊叫,便走到门口想要取笑一下母亲。可当他看到蒙静捂着后脑勺时,才知道她肯定是撞到了头。

    惊慌失措之下,他连忙上前撑扶蒙静,还愧疚地用手帮母亲轻抚后脑。就在这时,他突然往后跳开,使得一只直取他肋下的手指落了空。

    “哈,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吗?”简哲狡黠地笑着说。

    “哇,你这不孝子!”蒙静吼着就向简哲扑了过去。

    母子俩打闹了一番,便进入了正常模式。他们开锅煮饭,然后坐到了饭桌前面。尽管聂秧觉得这母子俩煮的菜都很难吃,他们自己却全然不晓得,仿佛长了同一条舌头。

    “烂鱼本来是要来吃饭的。”蒙静一边夹菜一边说。

    “叫他来啊。”简哲说着按耐不住奸邪的笑意,笑出了声来。

    “那下回我就说你很欢迎他。”

    “当然。”

    突然,简哲话锋一转,谈起了那一封匿名信。那是蒙静的案件,私人的,并没有批准立案。那自然对简哲来说并不是秘密。收到这封书信的人正是林芬母女,信中所指的那个“死去的孩子”自然是那个被拐的孩子——聂京。

    “还没有任何头绪。正好可以和你讨论一下,反正你也已经知道。”蒙静说。

    对于这时的简哲来说,这不过只是一次解谜游戏。母子俩都没有想到,这封信就像是一根导火索,将会引爆尘封多年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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