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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血 夜 上

    离为那些顶级权贵的后代接种已过去十日,这天是七月月中。

    “起床!!”

    清晨,杨伟习惯性睁开眼睛,虽然脑中还有不少困意,可他还是没有赖床,清脆的吆喝一声,身子猛地坐了起来,伴着他的吆喝声,一阵短促的悉悉索索,包括杨伟自己,两间屋子打通后,合并成一间屋子的两边大通铺上,二十三名少年家丁,杨伟加上五小,一群人全部麻利儿的冲出屋子,在屋外分队列站好。

    赵北李承风等五小单独一队在头排,十二岁的曹大壮做排头,依次是赵北李承风王小六田大毛,后面少年家丁们分成八八七三列,依次站好。

    杨伟小脸严肃,身姿标挺的站在队列前面。

    “稍息~立正!!”

    “唰!!”

    “都有~一刻钟后集合~解散!!”

    “杀!!”

    五小跟少年家丁们虎虎生风的吆喝一声,队列轰然四散,有去茅厕方便的,有去一旁水缸打水洗脸刷牙的,人人都在抓紧时间。

    从低空俯瞰,这是个周长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大院,除了杨伟他们外,这个大院现在再无旁人,院里几处方位上,东面立着兵器架,东南角起了个用大木板做就的遮阳棚,西面挨着西墙根,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坑,坑中现在已经填满松软的沙子,大院正中央,则是有石锁,单杠,做伏地挺身的杠子等健身器材,这座离一条胡同不远的斜街上,本来是一家半荒废的库房,现如今已被杨伟花三千两银子买了下来,略微一改造,杨伟带着五小跟家丁们在这里一起吃穿住已是有了七天的时长。

    李承风没了再得天花的危险后,他一听杨伟要带着兄弟们以后吃穿住都在一起,里面却没有自己后,当即就急了,当时杨伟有些为难的说这事需要你父亲替你做主,李承风当即就央求杨伟跟他一块去见他父亲,让大哥替他说几句好话,李季本就有心让儿子交好杨伟,何况儿子出去住,也还在一个坊里,离得又不远,定下每五天,回家住一天的规矩后,李承风想跟杨伟他们一起住的心愿也就同意了。

    杨伟洗把脸,喝口水漱漱口,湿漉漉的右手食指,往旁边一小盒看上去白嫩嫩的细盐上用力一按一带,然后拿自己这根蘸满细盐的手指,张嘴,仔仔细细的在两排牙齿上摩挲着,“呼噜噜~呸!”

    清爽的吐出盐水,杨伟拿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干净手脸,那猪鬓毛做的牙刷,还真不如用手,“唔,得劲儿!!”

    “集合!!”

    “唰!!”

    “稍息~立正!”

    “都有,向左转~齐步走~”等到队伍都走出大院门口后,两只小臂一摆,杨伟喝到:“都有~预备~目标兵马司胡同,跑步走!!”

    “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快看,大少爷他们又开始了。”

    “哈哈,你别说,这些秃小子穿的齐整,跑的也齐整,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我看呐,也就是刘家大少爷闲着无聊逗闷子,就是没事干,闲的。”

    “老方说的对,我家华子八岁大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哪像人家这么好命噢。”

    “哎~”

    “保持队形,一二一~”

    大早上在坊里沿着街头跑操的杨伟这一行人,已然成了整个咸宜坊人们的谈资,这些人有的纯粹看笑话,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认命吧,该干嘛干嘛去,他刘家大少爷不愁吃穿,我们可还得为了自家生计到处奔波。

    一行人从东南面的斜街,跑到咸宜坊中间位置的兵马司胡同,一个来回大约有将近五里路,少年们有些轻松的跑完,回到住的大院,杨伟喝令解散后,一群人各个都在活动身体,有精力旺盛的,趁着早饭前,赶紧再做几个伏地挺身或者举个石锁什么的,有比较累的,就来回在院子里慢慢走动,就是没人敢回屋,这也是杨伟下的死命令。

    “吃饭了~”

    赵北的母亲赵李氏带着五名妇人,提着大桶小桶走进了大院,“集合!!”

    按照顺序,少年家丁们跟杨伟他们都到了遮阳棚下,打完饭,今天早饭是每人一份骨头汤,一个鸡蛋,两个分量十足的白面饽饽,一碗肉菜,肉菜里白花花的大肉片子,看着比那青菜还多。

    赵李氏慈爱的看着赵北在那吃的香甜,又看着杨伟,这个她一手奶大的大儿子,出息,真是有出息啊。

    这时旁边两个大脚妇人一边给还要吃的少年们打菜,嘴里还絮叨着:“你们啊,可要知道感恩,你们看看谁家少爷能待下人这么好,啧啧。”

    “稀里呼噜~”少年家丁们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听着妇人们的絮叨,他们自然知道眼前这么幸福的日子是谁给的。

    吃过早饭,在遮阳棚里休息小半个时辰,辰时刚到,曹新王景加上刘大山旗下老七吴峰三人穿着一身短打,走进大院。

    “集合!!”

    “唰!!”一群人很快集合完毕。

    “都有~稍息~立正~向前看,向左转,跑步走!!”

    少年家丁们很快在院里列好队,由曹新王景两人,监督他们练习长枪刺击之术,而杨伟带着赵北李承风曹大壮田大毛四小,五人在院子东北角,自发的持着尺半长老树条在那劈砍个不停。

    一时间,大院里到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喝声。

    “都有~刺!!”

    “虎!!!”

    “收!!”

    “虎!!!”

    “杀!!”杨伟五人的小脸上写满认真,手中老树条以匀称的高速度抬起,再以更快的速度劈下,不过他们不会用尽全力,看似全力劈下的老树条,始终留着三分力。

    “呼~~~”

    七月月中的天气,不管是少年家丁们,还是杨伟赵北等五小,仅仅训练没一会,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小六真幸福。”手里机械的劈砍着老树条,赵北颇为羡慕的看了眼遮阳棚那边,“怎么?”一旁听到这话的杨伟,瞥了他一眼,挪逾他道:“你也想过去?”

    “……算了吧。”

    我可不傻!赵北赶忙收口,继续认真的劈砍着。

    “兄弟们先自己练着。”

    “哦。”

    杨伟吩咐一声,终是有些不放心的往遮阳棚那边走去。

    遮阳棚处,阴凉底下,一具五尺高的木制假人身前,王小六的手中正握着一把五寸长短刀,就见他站在假人左侧三步左右的距离,右手短刀抬起在胸口,双眼微眯,紧紧盯着五步外的吴峰,这个长手长脚的锦衣卫校尉此时则是拿着一根尺半长包头短棍,只见他好似在随意闲逛两步到假人正前方,这时他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突然就要冲向假人。

    而王小六则是紧跟着吴峰的动作而动,就见他一个大步跨到假人身前,左手往后作势推开假人后,这时吴峰已经到了他身前不到两步的距离,手中短棍已然抬起在胸口的位置,作势要戳刺向的目标本该是王小六身后的假人,只不过现在目标变成了王小六。

    王小六全神贯注的看着短棍来势,眼看短棍还差不到一尺的距离就会戳刺在他的脑门上,这时他动了,突棏一个右侧横步,右手短刀划着一条微弯的弧线,直向吴峰握着短棍的双手手腕刺去,(漂亮!!)这时走过来的杨伟看着王小六的应对,不由暗暗喝了声彩。眼看寒光闪闪的短刀刀尖堪堪就要刺在吴峰的手腕上,只见吴峰的手腕蓦地往后一收,同时斜拉,“啪!”短棍及时的敲在短刀刀把近端,棍头顺势轻敲在王小六的右手手背上。

    “嗯!”一声带着童音的闷哼,短刀落向地面,王小六空手急往后退,一,二,三,三步,虽是空手,却依然毫不退缩的护在假人前面。

    吴峰并没有趁势追击,任短刀掉落在地上后,他只是面色平静的说到:“捡起来,再来。”

    “是!”王小六向吴峰恭敬的抱拳一礼,弯下腰捡起短刀就要继续护在假人身前。

    “慢着!”

    杨伟已经走了过来,他先过去对吴峰说了句,对方点点头,说了句待会再练,吴峰就走到遮阳棚最里面早上杨伟他们吃饭用的桌子旁,悠闲自在的喝起了茶水。

    杨伟心疼的看着王小六右手手背上面的点点淤青,语气有些不忍的说到:“小六,疼吧?要不,咱不练了?”

    王小六把右手从杨伟手里抽出来,面皮有些泛白的小脸笑着:“伟哥,我没事,我不怕疼!”

    “小六,大哥我……”杨伟此时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刚才自己那副真心关心的作态,他知道他刚才有些惺惺作态的态度在里面,毕竟让王小六单独练习近身护卫与格斗的是他,现在又来看似充满关心的看着这苦命的孩子,就连刚才这一句似乎哽咽了的话,杨伟知道他是掺杂了一些做作在里面。

    “伟哥,”王小六见杨伟为自己都哽咽了,更是感动,他反而紧紧握着杨伟的双手,动情的说:“我这条命都是哥哥你救的,哥哥你让小六吃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小六知道哥哥你是为我好,我懂!!”

    这孩子这么懂事,处处替自己说话。杨伟更是觉得惭愧,“小六,大哥……确实是为你好,只要你好好练,将来你们家,会因为你光耀门楣!!”

    “嗯!!”王小六重重点头,眼中满是对杨伟的信任,“伟哥,我信你!!”

    “好,接着练!!”

    “嗯!!”

    吃过午饭,五小跟少年家丁们人手一个小板凳,在大通铺隔壁一间空旷的屋子里,认真的听着杨伟站在最前面给他们讲课。

    “这堂课,”杨伟站在一座崭新的三尺高木制讲台前,看着下面一个个坐姿标挺的学生,每次到授课的时间,他都好像穿越回到了那个时代,“今天,咱们讲一下十位数的加减法…………”

    “好,步骤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师!!”

    “好,那么老师就来出题了,请问,赵北手里有十五个桃子,李承风手里有十个桃子,那么,他们两人手中的桃子加起来是多少个?”

    杨伟的话一落地,教室里,一群学生就开始在那闷头皱着眉头苦思,有算得快的学生,手中细长的炭笔已经在他们手中的白纸上写下答案,有算得慢的,比如李承风……

    “嗯,”李承风掰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这是十,十五是多少,嗯,一二三四五,十加五是十五,十五再加上十,嗯,十六,十七,十八…………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不对不对,二十五?”他有些苦闷的挠挠头,又重新掰着指头在那数,“二十……五!对!!”

    “大家都算好了没有?”杨伟笑眯眯的敲了敲尺长教棍,大部分学生早已把答案高高举起,“25!”,只李承风跟其他两个少年家丁,有些犹豫不定的偷眼看看其他人的答案,“呼~”李承风跟其中一个少年家丁松口气,看来他们算对了,就剩最后一个家丁,杨小七手里的答案,赫然是“18!”

    “咳,好,答对了,同学们把手都放下。”杨伟只当没看见杨小七的答案,对这个自己收的第一个家丁,在学业上,杨伟是毫无办法,这孩子训练非常努力,身子也灵活,就是在学业上脑子太笨,别人几分钟就能学会的东西,他需要花上几天,甚至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够学成,杨伟现在只希望他将来能多认几个字,把数学最基础的加减法练好就行了,至于那乘除法,杨伟也就不对他要求那么高了。

    “接下来,老师再提个问题,曹大壮手里…………”

    讲课一个时辰后,外面的天气不再过于炎热,杨伟他们又开始继续在大院里练习,一直努力训练到晚上,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饭,趁着盛夏天长,杨伟又开始给这些学生们上语文课。

    “同学们,今天咱们学朗诵一首唐诗,诗名咏鹅,作者是初唐诗人骆宾王,这首千古传唱的唐诗,是骆宾王七岁时就写成的,来,大家跟我读啊,鹅,鹅,鹅,”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曲项向天歌…………”

    声音朗朗,月中天的圆月不知不觉高高挂在天上,上完语文课,杨伟带着众人又活动了一会,这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少爷,给我们讲故事吧?”有家丁躺在床上,喊了一句,紧接着其他少年家丁,甚至赵北李承风他们也说到:“大哥,给我们讲个故事再睡吧。”

    “好吧,”这盛夏的晚上依然有些闷热,虽然在房中四角放了高价从冰贩子手里买来的大块冰块,屋里还是有些热气在,既然大家都愿意听自己讲故事,杨伟也就从善如流,他惬意的躺在东门口第一个床位上,翘起二郎腿,嘴里悠悠忽忽的说到:“在一个大雪纷飞过后的冬天,一个农夫上山去砍柴,”

    “老大,”不远处传来赵北的声音:“这农夫是不是傻,他不早上山去备好过冬的柴火,非要等下了雪再去,这不傻嘛。”

    “……就你话多,还听不听了?”

    “小北,别打岔!!听老大讲嘛。”

    “北少爷……”

    “好好好,我闭嘴。”

    “这农夫辛辛苦苦砍完够用的柴禾后,刚打算下山,突然!!他在一颗大树底下发现了一条冻得嘎嘣脆的大蛇,嗯,”

    “老大,你可别蒙我,蛇在冬天,都会找个暖和的地方藏起来,这可是你义父亲口对咱们说过的。”

    “……mmp,就不兴有蛇是个傻子?它就出来挨冻了怎么了,农夫看见这条冻僵的大蛇,曹,算了,农夫兴高采烈的把这条大蛇搬回家去,把蛇化开,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剁了它肉,美美的吃了一顿,完事!!”

    “啊,完啦?”

    “啊,完了。”

    “……什么嘛,噗~哈哈哈。”

    “哈哈哈。”

    “行了,睡觉。”

    “哦。”

    (真是!)杨伟在床上摇头失笑,眼前这场景,真的像前世上学那会,一个宿舍的兄弟们随便打个屁,吹个牛皮,接着大都没心没肺的进入梦乡。

    “唔……”杨伟美美的做了个梦,梦中他回到了那个时代的小时候过生日那天,他娘给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他爹乐滋滋的借儿子过生日的由头,开了瓶那会要八十块钱一瓶的五粮液,他的哥哥在跟他抢自己最爱吃的猪肉白菜水饺吃,他抢不过大自己不少的哥哥,这时他娘在一边拿起根筷子就打哥哥的手腕,哥哥痛呼一声,不敢再跟他抢了,于是他嘿嘿破涕又笑了,美滋滋的在哥哥面前,慢悠悠的吃着水饺,馋死他。

    睡梦中的杨伟,不知不觉两边眼角多了些湿咸,画面突然转换,已然白了大半头发的爹娘,跟稳重成熟的大哥急匆匆坐上火车,在他租的房子里,房东有一搭没一搭安慰着他的父母,在清苑小区柳家,那个女人看似亲切的与父母交谈,可他透过父母的眼睛,却好像能看到对方亲切的笑容下,隐藏的那一抹幸灾乐祸与残忍,只他教的学生柳小童,却已然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

    画面再度转换,更加老了几分的父母与大哥,坐在火车上的硬座上,火车在不断向下一站开着,而他的母亲,那个一辈子朴实要强的妇人,却蓦地在塞满了人流的车厢里,嚎啕大哭着,他好像听不见声音,可透过这个画面,他却蓦的心口一阵钻心的痛!!

    (娘!!!!!!!!!)

    杨伟,醒了。

    睁开眼,朦胧的泪光上方近处,透过外面明镜般的月色,清醒了的杨伟依稀看见有两点亮点在闪烁。

    “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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