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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地宫之秘

    秉泽云实在不擅长‘笑’这个表情,别人笑起来都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但秉泽云却恰恰相反,他属于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类,至少说,吴勇只能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恐惧和压抑。

    “秉叔叔,你别这样看着我笑啊,我总感觉你是在打量我的脑袋,看看装在哪种盒子里合适…”

    “嘿嘿嘿…”秉泽云挤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顿时吴勇便被这道魔性的笑声惊的汗毛倒立。

    “少爷说笑了,既然廖供奉将你带到这里,想必也是想让你自此接触咱们相府的核心机密,所以少爷无论有什么疑惑,或者有什么想法,尽可坦然道来,我秉泽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秉泽云这里没有茶水,只有酒水,所以在询问过吴勇的意思后,亲自为其满上一碗烈酒。

    吴勇浅尝一口,皱着眉头评价道:“这酒怎么这么淡,甚至不如兑了水的二锅头…”

    “二锅头?那是何物?”秉泽云惊异道。

    “呃呃…没事,咳咳…”

    吴勇连忙回避掉这个问题,开玩笑!这种事能解释吗?

    “秉叔叔,我这还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哦?少爷但说无妨。”秉泽云抬手示意道。

    吴勇将酒碗放下,认真请教道:“秉叔叔,我想知道,你手下的这些杀士是否完全值得信任?”

    “少爷放心,这些人绝对可靠,甚至让他们死,这些人都不会有丝毫犹豫。”秉泽云信誓旦旦道。

    “秉叔叔怎么这般肯定,要知道,只要是个人,他就会有最基本的情感思维,所以怎样保证这些人不会存在异心呢?”

    看着满脸好奇的吴勇,秉泽云自然不会藏私。

    原来,第一批相府死士并非吴审言挑选出来的,而这一切都要从十四年前说起。

    当初吴志远战死在蓝田边疆,但其麾下大军却多数得以生还。作为一名战功卓越的统将,身边自然不会缺乏狂热的追随者,这其中就包括陈崇礼和秉泽云这两位偏将。

    此二人得知吴志远身死的消息后,几乎当场昏厥,悲愤之余,当即便要带人不顾一切的杀回去,奈何最终只有百余人愿意前往。众人皆怀着赴死之心抵达现场后,却只见到几十个蓝田士卒忙碌的身影,他们乃是留下来打扫战场的,而蓝田大军早已不见其踪影。

    经此之后,众人再也不愿回归军中,而是默默为吴志远立下一座衣冠冢,若非有人曝出主将尚有幼子存世的消息,想必众人此生都不会离开此地半步。

    就这样,众人褪去身上甲胄,丢掉昔日战剑长戈,义无反顾的奔赴京城相府,发誓守卫相府安危,终生不违此诺,这便是第一批相府内卫的来历。

    由于众人以往的身份都已经被兵部评定为战死,为了避免给相府带来麻烦,这才有了如今的相府地宫。随后这百余人再度进行了调动,一部分走进了京城的坊市街区,在卞冉的带领下负责搜集各类情报;另一部分则化身为相府暗卫,在陈崇礼的带领下日夜守护相府的安危。而仍旧留在地宫之中的,尽是兵部有名有册的军中名人,这也是为何他们每个人都要戴着面具的原因。

    毫无疑问,能够出现在人前的都是昔日底层的一些士卒,暗卫则是有着一些修为在身的百夫长,而地宫之中留守的最次也是曾经的千夫长,最初虽然只有寥寥数人,但却个个身经百战,说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也不为过。

    随着时间的发展,暗卫中修为达到将阶者则会进入地宫,同时,相府也会挑选出一些值得信任的人补充暗卫的人手缺失。到了如今,地宫内的人手控制在五十人,平常没有任务的时候,这些人除了修炼正常的功法,也会进行体能和搏杀术的训练。

    秉泽云再度抬手将两人面前的酒碗满上,接着说道:“其实包括陈崇礼在内,我们大家都是很尊敬廖供奉的,他老人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此向我们大家讲解修炼上遇到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一向如此,甚至我们大家现在所修炼的功法、心法,都是他老人家帮忙提供的。”

    吴勇端起酒碗浅尝一口,他自然听懂了秉泽云的言外之意。

    “秉叔叔无需解释,小侄也是直到今天方才知晓这些内幕,这也怪不得陈叔叔当时会那般的愤怒。”

    秉泽云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家主当初如果同意让我等负责守卫少爷的话,想来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来,只是可惜了那几位弟兄。”

    吴勇见状连忙安慰道:“秉叔叔不必自责,谁也没有想到,行刺之人居然有灵阶巅峰的实力,而且对方还特意安排了人手用来迷惑大家的视线...”

    “咦?对了!”说到这里,吴勇突然想到一个人来。

    “秉叔叔,那个赵庆现在何处?”

    秉泽云冷哼一声道:“少爷是说那个贼吗!他如今过的可滋润着呢!”显然秉泽云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吴勇讪笑道:“嘿嘿,秉叔叔切莫生气,此人乃是小侄我特意要求留下性命的,当时只觉得此人后续有用,不曾想反倒是让秉叔叔劳心了。”

    “少爷这是想要见见此人吗?”秉泽云抹了抹嘴巴上的酒渍,当即便要起身。

    “不不不...”吴勇见状连忙制止道:“先不着急,小侄尚有疑惑未解。”

    “少爷但讲无妨!”

    见秉泽云一脸询视的望着自己,吴勇连忙开口道:“秉叔叔,根据你刚才说的,卞冉卞叔叔是负责情报的,那么你可知道他这个部门的来历?”

    “关于此事我知道的并不算很详细,因为卞冉在我们到此之前便已经是情报头子了,据说此人以前是替家主跑腿打杂的侍从,由于朝堂上各种宵小手段层出不穷,家主这才让他负责收集情报。”

    秉泽云皱着眉头接着回忆道:“起初家主只是为了知晓官员私下的一些小动作,结果卞冉此人能力相当出色,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情报网构建而成。后来,我等来到府内,卞冉便借机向家主提议扩大情报网的规模,于是就有了后续的调整。”

    至此,吴勇算是彻底弄清楚了记忆中的盲区,如果依照秉泽云的话来讲,别的地方不能肯定,但地宫内的这些人则完全值得信任,他们不仅不会背叛,而且绝对甘愿为相府赴死,这种并非是一种训练手段,更多的应该算是一种信念。

    吴勇思索片刻,忽然开口道:“秉叔叔,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我父亲的事情?爷爷很少跟我提起他,我想好好了解一下我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就算少爷不问,我也会跟你好好讲一下的。”

    饮下一碗酒,秉泽云沉声道:“吴将军为人宽厚,爱兵如子,吃住皆和大家一般无二,而且每次两军交战之时,吴将军必定一马当先,身先士卒。”

    “我等每次追随吴将军出征,定然是凯旋而归,但吴将军每次都会把功劳分给我等,因此错失了帅位。其实大家伙儿私底下还是喜欢称呼他为吴帅,因为这个称呼对他来讲当之无愧,想必就连那芸龙城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可是吴将军偏偏不让,为此还特意训斥过我等。”

    “记得吴将军也有神秘的时候,就比如曾经出征襄寒,吴将军总会神秘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是每当交战之时,吴将军却总会出现在中军大帐内,现在我们大家都明白了,定然是在那时邂逅了夫人,否则也不会有少爷你了……”

    秉泽云看着沉思的吴勇,心中颇有一种慰藉的感觉。吴大哥,勇儿长大了,这眉宇之间与你一般无二,你若是能看到该有多好呢...

    良久,吴勇才缓缓起身,先是恭恭敬敬对着秉泽云拜了一拜,这才缓缓道:“秉叔叔,小侄没有疑问了,咱们现在去看看那赵庆吧。”

    “少爷切莫如此!随我来便可。”秉泽云自然连忙避开吴勇的拜礼,当即便向室外走去。

    过道之内并不昏暗,每隔几步便有一盏煤油灯,拐角处则架着一盆熊熊燃烧的篝火。跟随着秉泽云的脚步,两人来到一处大厅之中。

    相比过道,厅内更显明亮,头顶墙面上不仅安置了几颗硕大的夜光珠,四周还巧妙的装饰了一些白琉璃用于折射光线,不仅如此,在那几颗夜明珠的正下方还搭建着一方池水,同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吴勇惊奇的看着这些,万万想不到,在相府的地下,居然隐藏着这等巧夺天工的构造。

    秉泽云走到一面石墙前面,轻轻将一块石砖按了进去,只听轰隆隆一阵响动,一道隐门顿时浮现出来。

    “桀桀桀桀...少爷,快来!”

    只见吴勇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显然已经习惯了秉泽云的笑声。

    随着石门的打开,吴勇连忙伸头向内查看,不曾想,迎头便撞上一张干瘪狰狞的怪脸。

    “啊...卧槽啊!我…呃...”

    吴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一翻白眼昏过去。

    “桀桀桀桀......”

    秉泽云大笑着拍了拍吴勇的肩膀,示意他仔细看。

    原来,那怪物是一只人面鱼身的鲛鱼。

    “这是南海独有的品种,经过一些复杂的处理后,也被人称作长明灯,嘿嘿,少爷第一次见到此物,被其惊到也属正常现象,嘿嘿...桀桀桀桀...”

    显然秉泽云是故意的,对他这样的人而言,能生出这样的恶趣味倒也属实难得。

    吴勇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道:“秉叔叔,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严肃古板的人,实在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桀桀桀桀,少爷过奖了,这里面便是咱们相府的地牢,少爷要见的赵庆便在这里面。”

    吴勇气呼呼的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便向里面走去。

    “少爷你慢点,容我好好介绍介绍这里面关押的人。”

    秉泽云连忙跟在后面得意道。

    “少爷你看此人,这位是八年前名满天下的采花大盗-黄中柳,当初可是灵阶二品的修为,善使长勾,乃是廖供奉亲自出马方才将此人活捉。”

    吴勇看着监牢内骨瘦如柴的中年人,一脸嫌弃的问:“这等败类留他性命作甚?”

    “小娃娃!哼哼!”黄中柳显然不愿多说话,只是冷笑两声便就此作罢。

    “此人身上有登云步和夺魂勾两种修行之法,两者皆为黄阶高级,此人倒也算识时务,于是便饶他性命,终身囚禁于此。”

    秉泽云说罢,连忙指向对面的牢房道:“少爷请看,这可是我等杀士从幻夜森林揪回来的杀人狂魔-朱荃,我等现在所修炼的玄阶初级功法-鬼刀百斩便是从此人身上获取的。”

    吴勇只是瞥了一眼便径直走向下一个牢房,只见里面正抱膝坐着一位美妇。

    “怎么还有个女的?”吴勇诧异的问道。

    秉泽云桀桀一笑,拍了拍牢门,对着那美妇道:“楚三娇,你自己说说因为什么进来的!”

    只见楚三娇听到此话‘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秉泽云道:“姓秉的,别人怕你,老娘我可不怕你!有本事你进来!”

    吴勇正要劝导,却见秉泽云丝毫不惯着此女,一阵叮叮当当真就把牢门给打开了。

    “来!我秉泽云进来了。”

    “秉…秉大哥…我开玩笑的…”

    吴勇眼睛瞪的溜圆,还有这样的?

    只见秉泽云抓起楚三娇一把将其丢到牢床上,嗤笑道:“修为尽废你横什么横,真当你还是地阶修士啊!”

    吴勇这下更吃惊了,地阶?

    只见秉泽云锁好牢门,淡淡的解释道:“这个楚三娇以前是地阶三品的修为,本来我们并未有什么瓜葛,但是她看上了我们弟兄们舍命换来的地仙芝,于是二话不说便要出手抢夺。”

    楚三娇见到牢门已锁,顿时心中又来了底气,不忿的叫道:“若非老娘当时有伤在身,就凭你们也配…呵呵呵…我开玩笑的…”

    正当秉泽云打算再次打开牢门给她点苦头儿时,楚三娇连忙换了一副嘴脸。

    “呸!真的是贱!”秉泽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接着道:“她先前确实是受了一些伤,究其原因,是因为抢夺了一本心法-烈阳真经。当然了,此女为了活命,这才将其交了出来,由于心法不同功法之类的东西,此消息万不可泄露出去,所以只能将其关押在此。”

    秉泽云再度向吴勇介绍了几位囚徒后,终于到了关押赵庆的监牢。

    “赵得手,酒好喝吗?”秉泽云阴阳怪气道。

    赵庆看着两人一路走来,自然清楚面前的少年便是相府小少爷,于是连忙拱手道:“吴少爷大义,赵某感激不尽!”

    吴勇愣了一下。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感激我什么?”

    赵庆闻言连忙道:“吴少爷不仅恕赵某性命,而且每日还有酒肉相待,虽然赵某身在此处,但却并未受到任何刁难,这些都是承蒙吴少爷的照顾。”

    吴勇点了点头,看来此人确实是已经知道了,于是便不再打哑迷。

    “赵庆,这些天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留你性命自然是有着深意的,你是一个妙人,我很欣赏你,但是我也听说了,你好赌,而且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所以同时我也很不放心你。”

    “敢问吴少爷可是想将赵某收入麾下?”赵庆自然不傻。

    “我确实有此意,但是先前我的担忧也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赵庆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赵某确实爱赌,倒也并非不能改,只不过赵某懒散惯了,只怕吴少爷难以接受…”

    一旁的秉泽云见状,怒哼一声道:“怎么这么多废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家少爷年少好欺?再敢在此饶舌,休怪老子刀下无情!”

    秉泽云的一席话显然给赵庆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可是始终对自己抱有杀意的。

    “秉头领,小的哪敢戏耍吴少爷,感激还来不及呢,只不过小的本就是一个毛贼,身无长物,若是就此依附吴少爷,恐怕不仅不会给吴少爷带来好处,反倒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吴勇摆了摆手,示意秉泽云不要说话。

    “赵庆,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看中的便是你的偷盗本领,至于你的修为其实并不在我考虑的范畴之内,如果你能戒赌依附于我,对你只会有几种益处。”

    见赵庆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吴勇笑了笑道:“第一,往日的罪名尽数得以撤销,我是相府少爷,我想我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吧。”

    见其点头,吴勇接着道:“第二,相信你也听到了,我们这里不缺功法,也不缺身法,甚至还有高阶的心法,这些东西想必你会很感兴趣的。”

    “吴少爷所言不虚,赵某确实很需要一本高阶心法。”

    吴勇指了指门锁,秉泽云马上会意,于是连忙上前将其打开。

    “第三,往后你修炼所需要的灵石,我会为你提供,而且绝对管够。”

    说到这里,吴勇忍不住打趣道:“听说昔日你为了灵石差点把命给搭上,如果你同意的话,今后就不必担心这些东西了。”

    赵庆讪笑着摸了摸脑袋。“那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看来吴少爷都知道了。”

    “廖爷爷确实都跟我说过了,所以我才觉得你很与众不同。”

    看着打开的牢门,赵庆心中一阵感慨。这位相府小少爷虽然年少,但足矣看的出来,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再看其修为,俨然已经一只脚迈入将阶的水准,虽然并不高,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未来一切都说不准。

    “唉…”赵庆长叹一口气,缓缓走出监牢。

    他已经察觉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位吴家小少爷的体内似乎还蕴藏着一种极为恐怖的东西,这种东西让他的灵魂都为之战栗,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刻他已经决定了。

    “属下赵庆,拜见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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